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干了这碗狗血[快穿]【完结】>第62章 仙侠(十四)

  危诏望着那双熟悉的蓝眸,想到万里之外,躺在玄冰床上久久不醒的人,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从亲眼看到宋砚星昏迷在自己跟前,胸腔下的心犹如走在钢丝绳上一直紧绷,甚至在万剑宗众人面前,他仍旧执拗的、偏执的,不让一人靠近,哪怕暴露域主的身份,也要将人带走。

  师徒情分不会让他如此失态,事后反应过来,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随着心中所想,便这么做了。

  在进入幻境后,终于吹散迷雾,看清了自己的感情。

  “你要走了吗?”他问。

  昏黄灯光下,他一身红衣,那双眼睛含着危诏从未在宋砚星眼里见过的脉脉温情。

  “没有牵挂。”

  “以后也不会有。”

  那道冷然的声音又在危诏耳边响起,当时听到把他气得落荒而逃,现在……也挺心塞。

  虽然自己是单相思,但是他没打算沉溺虚假的幻境。

  危诏站起身,又看了看他的眼,像要把那双含情眸刻在心底,片刻后,他移开视线,道:“大婚是假的,师尊你也是假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话音刚落,温情暧昧的画面尽数消散,他还是身处那片望不见尽头的海水里。

  剧烈的疼痛从浸过膝盖的海水蔓延至全身,仿佛像有把冰冷的刀在一寸一寸的凌迟着皮肉,撕裂得就像瘆人的锯子在骨头里钻孔。

  心里有所欲求,有所妄念,便会疼得加倍。

  他的确有所求,无法求得六根清净。

  危诏抿了抿唇,迈起已经被侵蚀掉大半皮肉的脚,毅然向前走去。

  天空一片灰蒙蒙,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咆哮的风凌厉的在大地穿梭,是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海水已经漫过危诏的胸口,钻心刺骨的剥皮化骨之痛已经让他麻木得五感钝化,他听不见风的怒吼声,也感受不到海水的冰凉触感。

  危诏只知道,他要向前。

  因为他在等。

  前行之路坎坷,不惧迎万难,终会赢万难。

  -

  一个月后,七曜域。

  “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莫淮抬起手臂熟练的将人阻隔在大门前。

  “到约定时间了,我还不能见我师尊?”成鸣谦真要气笑了,“无论师尊他是死是活,你们都应该将他归还万剑宗。”

  “答应给危诏的时间在前天已经到了,于情于理,你们都要遵守约定。”

  数不清多少次被人拦截,要不是那有阵法阻隔,再加上巡防队严密,成日蹲守在域主府门外的成鸣谦早就硬闯进去了。

  三年前那天他听了宋砚星匆匆进去秘境前留下的话,不用他插手,便去忙了其他事务,哪曾想短短半天,就从他人口中得知出了事,那是他最后悔的事。

  那是成鸣谦见宋砚星的最后一面,哪怕后来知他的身体被强行留了下来,他想去见,都被身为域主的危诏挡了回去。

  要不是危诏曾向万剑宗众人许下能救活宋砚星的诺言,他早就没了耐心。

  “这……”莫淮知道理亏,摸了摸鼻子,正想找其他理由挡回去,就被来人的声音打断。

  慕承泽打开门,从房间走出,面露激动:“剑尊醒了!”

  成鸣谦怔了下,在他说完话的刹那冲进房间。

  “太好了,诶!”莫淮看着那道越过慕承泽,跑进房的人。

  慕承泽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让他去吧。”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透到地面,星星点点的光辉闪烁。

  两人站在屋檐下,短暂的相顾无言,最终还是莫淮将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问出口:“那……域主什么时候回来?”

  半月前,他们从过路人手里收到了危诏从虚妄海里带出来的带着血迹的仙草,却不见危诏本人。

  他们派人到处搜寻危诏的踪迹,对方却如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一点消息。

  “域主既然能托人将仙草带回来,那么就说明他没有危及性命,”慕承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我安慰般,“会没事的,别担心。”

  莫淮叹了口气。

  屋内寂静无声,只余下窗外的声声蝉鸣。

  不管不顾推门进去的成鸣谦,刚走至正厅,就倏地停下脚步,他看见十步外的屏风映下的身影,虽然看得不真切,但能模糊的看到男子撑着头,悠然坐着的姿势。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作,恐惊扰了那黄粱一梦。

  “站着做什么。”

  还是熟悉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

  成鸣谦连忙走近几步,仍旧隔着屏风,按耐心下的激动,俯身行礼,关心道:“师尊,可还有哪里不适?”

  宋砚星隔着雅致的屏风,视线掠过他颤抖的手,向他空荡荡的身后看去,身侧的手蜷缩了一瞬。

  “无事。”他垂下眼,望着光滑的手腕,感受着完好如初的心脏在胸腔跳动。

  “师尊,危……”成鸣谦想告诉他危诏霸道无理的行为,却被打断。

  “吾知道。”

  在他醒来时,慕承泽就急不可耐的和他说明了一切,生怕他误会了危诏。

  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

  即使慕承泽没说,宋砚星也从种种迹象知道了危诏下落不明。

  他魂魄离体,昏迷的这三年,听着脑海中系统的报告,也知道了危诏为了救他而做的种种行为。

  【宿主,我也检测不到危诏的下落。但是,有个好消息!】系统瞧着他微皱的眉头,只好开口转移话题。

  见他没什么反应,系统索性直接说:【因为天道嘎了,所以此世界你将不需要完成任何任务!】

  【去他的男主,再大的事,都与我们无关了!】

  天知道,它看见自家宿主用匕首生生剥离红线,为的就是捅那个斗篷人,而且斗篷人就是天道。

  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隐约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的系统都不敢发出声音。

  宋砚星淡淡应了声,没告诉它事情还没有结束。

  “师尊,我们可要启程回宗门?”成鸣谦见他如此反应,知道他不想多言此事。

  下一刻,系在腰间的传音符亮了亮,成鸣谦见屏风后的人摆手,示意他接听,他没有犹豫轻轻一点。

  透着急切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成师兄不好了,卫知临携着魔界众人打上了宗门!”

  传音符的那边犹疑半响,才说道:“卫知临还说,让我们交出洚雪剑尊,不然就踏平山门……”

  “再说剑尊不是陨落了吗?我同他如此说,他却手里执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命灯说,剑尊没死。”

  “而且名灯的确刻着剑尊的名字,现下宗门被扰的大乱,掌门让我联系你。”

  报信的人还说了好一阵,最后敦促他早些回宗门便切断了传音。

  前几分钟还说不用搭理男主,不必走剧情,现在剧情自己找上门了。

  宋砚星无声笑了下。

  迅速被打脸的系统:【啊哦!】

  成鸣谦低头:“师尊,您看?”

  宗门只有几个人知道宋砚星没有陨落,能解决现在问题的只有他了。

  宋砚星:“走罢。”

  -

  万剑宗。

  御剑在半空的两人遥遥看去,宏伟典雅的宗门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两人绕过宗门前的人,来到气氛紧张的主殿门前。

  主殿里齐齐全全的坐着长老和掌门,脸色皆是憔悴疲惫。

  “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人怎就入了魔!”

  “看他的架势,不见到尊上是不肯撤离的。可剑尊都已陨落,如何能见。”

  “还有尊上的命灯怎的会落入他的手里,想来也是宗内出了内鬼。”

  “诸位稍安勿躁,桥到船头……”陆承恩虽然也愁,但得稳住军心。

  紧闭的大门向两边缓缓敞开,发出声响。

  “不是说了,议事期间不得打扰……”一向笑嘻嘻的风清也有些烦躁,抬头正想呵斥却愣住。

  白衣胜雪,宛若天人,是熟悉的拒人千里。

  看清来人后,其他长老纷纷站起身,错愕后是欣喜,陆承恩更是刷地一下从主座上飞奔过去,然后被法术阻隔在一臂之外。

  陆承恩隔着护在他跟前的成鸣谦,冲宋砚星道:“呜呜呜,师叔祖您总算回来了!”

  宋砚星抬手拍了下护犊子似的人,道:“好了。”

  “是。”成鸣谦抬眼确保,缺根筋儿的掌门没有机会创飞自己师尊后,才退到身后。

  “孽徒给诸位长老添麻烦了,吾会亲自处理。”宋砚星说。

  “不麻烦,好歹我们也算是看着卫知临长大的。”

  “是啊是啊,只要尊上平安无事就好。”

  长老们眉间的愁绪散去,露出笑容。

  宋砚星面色沉静:“那么,劳烦诸位配合了。”

  商议完事情,长老们一一退去。

  “师尊,徒儿先去组织师兄弟们御敌了。”成鸣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师尊才苏醒不久,不宜疲累,如果要去见卫知临,可派人通知我一声。”

  “嗯。”宋砚星点头。

  见他没有拒绝的点头,才向宗门后备部走去。

  大殿里只剩下他和陆承恩。

  陆承恩收回视线,庆幸道:“唉,好在鸣谦没有七七八八的事情。”

  不着调却天资极高的危诏居然是七曜域的域主,没什么存在感的卫知临竟入了魔,三个徒弟,崩了两个。

  宋砚星没说话。

  “危诏怎么没跟着师叔祖回来?他平日不是最喜欢跟在您后面的吗。”陆承恩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

  危诏是七曜域的人,也是万剑宗的弟子。

  陆承恩对此没什么异议,虽然在要回师叔祖的躯体时闹了些许不愉快,但他救活了师叔祖,是宗门的大恩人。

  “嗯,”宋砚星顿了下,“麻烦掌门带吾去趟星辰阁。”

  星辰阁是万剑宗放置宗里人员命灯的地方,属于看管重地,只有掌门有权进去。

  陆承恩羞愧:“啊,师叔祖您的命灯的确是被人偷走了,都怪我没有做好防范。”

  “不是这件事,”他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唇畔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带吾去就好。”

  陆承恩蓦地想到近几年江湖上几乎没有听到危诏的音讯,再结合宋砚星隐隐的不对劲,知道了什么:“哦哦好,您跟着我往这边走。”

  星辰阁布置简单,散发着莹莹亮光的盏盏命灯有序地陈列在高台上,肃穆庄严。

  陆承恩把人引到目的地后,就以宗门有事为托辞先行离开。

  命灯明明灭灭,宋砚星站在中央,视线没有在最上端本应立着自己命灯,却空荡荡的地方停留,而是直接移到自己名字下边的徒弟命灯。

  他松了口气后,久久注视那盏明亮的命灯。

  活着,为何不来见自己。

  本以为将他置身事外,就能护他无虞,但却反过来害了他。

  宋砚星攥紧手。

  是不是虚妄海的海水太冷了,连同炙热的心也冷却了,所以不想来见他。

  不该用反话推开危诏的,明明那时双方近在咫尺,却因为不得已,而隔着天堑。

  是他错了。

  宋砚星愈想,本就瓷白的脸就愈发得苍白不见血色。

  他不要这种结局。

  他们不该这种这种结局。

  宋砚星阖上眼,再睁开,想法涌上心头。

  他偏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