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资质的考核就这么落下帷幕,成鸣谦向两位长老告别后,便带着情绪不一的师弟们回了飞羽阁。
从飞行器上下来,成鸣谦转头对两人说道:“耽搁一上午也累了,你们可回房间休息,我先去和师尊汇报结果。”
两人应了声,目视着他离开。
危诏打了个哈欠,眉眼恹恹,对卫知临道:“回去睡觉了,吃饭不用喊我。”
“嗯。”
危诏脚步一顿,转头看他,有些无语:“不就是个小考核,又不能代表什么,没必要挂着一副丧气脸。”
“那些人说的话和放臭屁差不多,难听且酸,更没必要放心上。”
“嗯,知道了。”卫知临自然听出了这人硬巴巴的关心。
“走了。”危诏转身摆手,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卫知临轻轻叹了口气,道理他都懂,从前不被私塾同窗理解,被孤立,被捏造荒谬的传闻,他早已习惯,那些刺耳的话语再不能伤他分毫。
他只是觉得这般平庸无能的自己,有何资格配上剑尊弟子的名号。
卫知临垂下眼,正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被人叫住,他循着声音看去,是负责飞羽阁日常事务的执事师兄。
“知临!”终于赶上,冲到人跟前的林尧擦了擦额间的汗。
“师兄好,发生何事了?”卫知临只见过林尧一次,对于他找急匆匆找上门有些疑惑。
林尧低头看着这张稚嫩的脸,一时有些不好开口,手握成拳置于唇边,咳了咳:“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负责采购你们的膳食吗?”
飞羽阁还未辟谷,需要吃食果腹的只有他和危诏,所以吃食方面也安排了专人负责。
林尧继续说道:“尊上也特意吩咐了膳食要多加用心,问题就出在这了。协约好的供应商突然说,预订好的灵蔬被人重金购入,仓库已没了存货。”
“所以我就想找成师兄问问是否需要更换灵蔬,如果要更换,又需要哪一种。”
卫知临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所以,林师兄你是想要找大师兄吗?”卫知临问,“他前不久去师尊那了。”
林尧就是差一步,差点碰见成鸣谦,但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咻地一下没了身影。
虽然林尧早已习惯成鸣谦除了修炼外,就是对尊上相关事务格外积极,简称的“师尊”脑。
“算了吧……”林尧想到尊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犯怵。
自从宋砚星出关后,他凭借着殷实的后门被如愿分配到飞羽阁,负责相关事务,想到能亲自见到那位名满天下的剑尊,林尧别提有多激动。
但与美好的想象相反,他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剑尊,倒是和他的徒弟熟了起来。
尽管如此,林尧还是郁闷啊,郁闷着郁闷着,在某一天给后院里的植物浇水的时候,失手把价值连城的仙植给喝撑死了。
看着溢满水的盆栽,林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地用勺子把多余的水舀出来,但娇艳欲滴的灵植还是没能幸免于难,蔫巴巴地低垂着脑袋。
林尧心如死灰,深吸一口气后,探着脑袋四处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没人,安全!
只要悄悄地偷龙转凤,就没人知道他把剑尊后院的花给浇死了,虽然可能会遭抠门爹的一顿竹笋炒肉,但起码保住了自己一丝不苟的形象!
他可是要用这副形象,去见慕名已久的剑尊大人的。
就在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男子淡漠的声音。
“倘若你没有将它拔出来,等午时的太阳照下来,它还能活。”
不是成鸣谦清朗的声线。
飞羽阁管制严格,没有人能随便进入,那么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只有一个可能,飞羽阁的主人——洚雪剑尊。
林尧一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石化地对上那双如凛冬般冰冷的眼眸,木然地道:“见过尊上……”
他双手抱拳行礼,那根灵植握在两掌之中,物证就这么呈现在灵植主人的跟前。
林尧:“!”
反应过来的林尧下意识地想把握着灵植的手背在身后,又意识自己已经不打自招了,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一时尴尬地停在半空。
“尊上对不起,我这就……”林尧想尽力弥补过失,就被那道声音打断。
“没有下次。”
摄人的压迫感逐渐减淡,林尧悄悄抬起头,看着白衣的背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正庆幸地逃过一劫,又倏地僵住。
“不必再来后院侍弄灵植,换个你能做好的工作。”
搞砸了,还被“偶像”嫌弃了,期待已久的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
第一印象,肯定差极了!
从此,林尧对主殿和主殿的主人望而却步,没有非必要的事情,绝不靠近。
无他,仅仅是没有脸面对这惨然的黑历史罢了。
“我就不去主殿打扰尊上了,”林尧斟酌再三,还是道,“知临小师弟,可以麻烦你去主殿和你大师兄说一声吗?”
“这事迫在眉睫,不能耽搁。”
卫知临想不出为什么林尧去就打扰了,自己去就不是打扰。
“拜托拜托!”林尧眨巴着眼。
“好。”卫知临见他着急便只好点头,不过是件小事,也不麻烦,索性答应了。
“你只用告诉鸣谦这件事就行了,知晓后他便会来找我。”
“谢谢知临师弟,下次我下山给你带零食!”说着林尧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卫知临顿了下,便朝主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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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翠绿的竹子耸立在山间,云雀优美的歌声打破沉寂,穿林的风携着缕缕竹子清香,这一方天地的悠然与外世的沉雪凛冽形成鲜明对照。
“……师尊这便是二位师弟的考核结果。”成鸣谦跟在一旁,稍稍落后一步,视线却一直放在白衣男子身上。
“嗯,吾知道了。”
成鸣谦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灵力测试结果出来后,小师弟的情绪较为低落,可否需要徒儿去宽慰一番?”
“不必,修行本就是个人的事,”宋砚星语气淡淡,“倘若连这点挫折都无法迈过去,谈何论未来漫长的修行。”
“是,徒儿知道了。”成鸣谦应了声,本就是随口一提,也没放心上。
宋砚星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可还有事要忙?”
“并无,师尊请吩咐。”成鸣谦匆忙收回视线,低头道。
“劳烦你去藏书阁帮吾找几本书籍,”宋砚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等会掌门有事前来,吾不便去拿。”
成鸣谦道:“是,师尊。徒儿这就去藏书阁。”
支走了大徒弟,宋砚星刚在亭子坐下,陆承恩就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桌前。
陆承恩抬手行礼:“见过师叔祖。”
“不必多礼,坐罢。”宋砚星懒懒抬眼看了他一瞬,又重新低头摆弄棋盘。
“师叔祖可知晓您收的两个徒弟的灵力测试结果?”陆承恩还是没敢在他对面坐下,干脆拿起玉托盘上的茶壶给人空了的茶盏斟茶,一番措辞后,才开口问。
宋砚星拈着白棋的手一顿,察觉到结界的波动,便知道是卫知临来了,他落下一子,照常说道:“知道。”
“那您怎么看?”陆承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干巴巴地问。
“掌门有话不妨直说。”宋砚星落下一黑子,仍是那般淡然的神态。
陆承恩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垂下眼帘看着用极好玉石打磨的黑白两子在棋盘上势均力敌,明面上看白子要更胜一筹,仔细琢磨却看出黑子的棋路诡秘莫测,看似随心凌乱,却形成一股庞大紧密的网,只稍一声令下,便可把白子吞噬殆尽。
净白修长的手却拈着白子没有动作,陆承恩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还没说话,就看见自家师叔祖将足以破局和大杀四方的白子放回棋奁。
陆承恩向来是向来是有话就说,便直接问道:“师叔祖,这棋局就差您手上的一子,白子就可以大获全胜了,怎的不下了?”
“还没到时候。”宋砚星道。
虽然没看到最后的胜利有些可惜,陆承恩遗憾一息,回到正题:“您也知道了二位徒弟的资质,这不,考核一结束我就被各位长老催着来您这,打探您的想法。”
“一个是极其罕见的紫资质,一个却是稍显平庸的白资质,结果一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位危诏小友,诸位长老当然没有意见,就是……知临小友,恐怕您收下他,会引诸多不满,”陆承恩犹豫地问出口,“师叔祖您怎么看?”
林间一时沉寂下来,只余下呼啸的风声。
躲在大树后的卫知临,双手撑在树干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几乎止不住。
“吾有私心。”
“师父在时,曾留下一本功法秘籍,修行它的人必须灵力匮乏,甚至经脉滞塞,更考究其意志力。”
“卫知临,是绝佳的人选。”
“吾必定收他为徒。”
那道声音仍如初见时的那般冷淡,此时落入耳中却更显无情。
卫知临几乎把指甲扣进树皮里,眼睛红得煞人。
原来,成为一个试验者,是他收自己为徒的缘由。
他再难抑制心中悲凉,跌跌撞撞地跑出后山。
系统:【哦嚯,这个理由比原主那会说的还要伤人,我都怕男主被气跑了。】
在文里,原主跟陆承恩说的是,带男主回宗门,和路边看到一支花随手摘回来一样,可有也可无。
得亏剧情作用,硬是让陆承恩挡下一切质疑,不然就原主可有可无的态度,男主还真成不了他徒弟。
宋砚星收回那棵大树的隐匿术法,转头看着瞪大眼睛,差点惊掉下巴的陆承恩,道:“可还有事,吾乏了。”
“哦哦哦,”陆承恩站直身,嘴张了张又闭上,实在没想到他收徒居然还是为了修道,挤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那卫知临……师叔祖您可看着来。”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别把卫知临整没了,但他哪敢对剑尊的行为进行指摘,只能非常委婉的提醒。
毕竟他这位师叔祖在修道上面,没人比他对自己更狠的人了。
“吾有分寸。”
那双湛蓝的眼睛略微垂下,隐隐有些不耐烦。
陆承恩顶着那股视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师叔祖,那收危诏为徒,您也是为了功法秘籍吗?”
那可是目前仅次于这位剑尊天赋的资质,陆承恩心在滴血。
几乎没有停顿,陆承恩话落没一会,就听到了回答。
“不是。”
陆承恩确定以及肯定,看到了狭长冷漠的眼睛微微上扬,寒意消融,只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初,冷冷地看着自己,仿佛只要他在啰嗦一句,就直接把他扔出去。
“那我先走了,师叔祖好好休息!”危机意识让陆承恩急忙告别,拔腿就跑。
系统:【恭喜宿主,目前人设值为75%】
播报完,系统也忍不住八卦:【不是检验功法的工具人,那是什么?】
宋砚星:“是……”他停顿,继而道:“人的事,统子少管。”
系统哼了声,表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