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安梨言看着戒指发呆,他左手无名指上正戴着陆程之前准备求婚的戒指。
陆程把戒指给他了,不过求婚的时机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想想还觉得羞耻。
陆程竟然在他迷迷糊糊脑袋还不太清醒的时候,把戒指戴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安梨言还觉得臊得慌。
这人啊,怎么能在床上求婚,就不能挑个黄道吉日、良辰美景,然后再甜言蜜语。
事后安梨言也抱怨过,陆程只是很淡定的说:“那一刻你很好看。”
安梨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觉得好看了,可他就丢死人了。
一个成年人尿床堪比世界末日好吗?
思绪回笼,手机这时进来一条消息震动了一下,安梨言的视线从戒指上收回来,打开手机。
何小志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安梨言最近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安梨言说有。
很快何小志的电话打了过来,安梨言问:“怎么了?”
何小志那边很安静,过了很久才说:“我不是再做临终关怀吗?我最近接了一单遇见熟人了。”
何小志说着轻叹一声,气氛也莫名的变得压抑,安梨言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伤心以及无奈。
“谁?”安梨言下意识的问。
临终关怀顾名思义就是濒临死亡的人,眼看就要死了。
安梨言脑子乱了一瞬,很快在脑海里快速搜索谁生病了,他竟然不知道。
想来想去也没有答案,安梨言还是有些慌乱。
很快何小志给了答案,“许行简。”
听到这里安梨言顿了很久,他努力找回到自己的声音问:“他怎么了?”
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疼还有点怅然。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许行简是在一个爷爷的寿宴上,家里人带他去的,何小志也跟着父母去了。
他和何小志从小就认识,玩的一直很好。
那天他们去外面人工湖打水漂,看见几个孩子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小男生。
“你这个野种凭什么和我们一起参加寿宴?”
“你妈勾引别人老公,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推下去。”
小男生怯生生的一直哭,嘴里说着,“我不是野种。”
小时候的安梨言和何小志一直有当英雄的梦想,酷爱英雄拯救人的戏码,于是二人二话不说冲了过去。
何小志救人,安梨言耍酷,把人吓跑了。
他们问小男生为什么不还手,小男生说:“我妈妈不让我惹事。”
何小志替他吹了吹手臂的伤痕道:“他们也太狠了,都打青了。”
“你疼不疼?”
小男生缩了缩手臂小声说:“不是他们打的。”
何小志问小男生谁打的,他也不说,最后三个人交换了名字,成了好朋友。
何小志拍了拍胸脯说:“以后我们就是荆南三剑客,我是老大我照着你们。”
安梨言没忍住踹了一脚何小志的屁股嫌弃道:“三剑客难听死了,换一个。”
何小志:“那不如三个臭皮匠?”
“还不如三剑客好听。”
那会儿友谊真的很纯粹,只是后来的他们渐行渐远,所珍视的友谊也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假象。
何小志好像在抽烟,故作轻松的说:“胃癌,人已经瘦成骨头架子了,医生说也就这个月了,你要不要来看一眼?”
前些天何小志收到许行简的信息说想见一面,何小志和安梨言说了这个事。
安梨言还问他是什么意思,那会儿何小志说不知道。
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喝完酒回家,他寻思了很久,最后回了一句没必要吧!
他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当年许行简对他没有一点真心,精心布局只是为了让他当背锅侠。
这个锅他背了,他也确实不后悔。
如果他不背这个锅,许行简可能就没办法如愿以偿了。
只是这个事对不起安梨言,他们本来是好兄弟,最后他选择了许行简。
终究还是对不起安梨言。
现在他更不可能去见许行简。
拒绝的短信发出去后,许行简没有在联系他,也就是昨天,何小志接到一单工作,照顾胃癌晚期的病人。
去了才发现是许行简。
五年前,许行简确诊胃癌,做了手术最后也只是延长了五年的寿命,现在油尽灯枯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许行简说想见一见安梨言,何小志这才给安梨言打电话。
最后安梨言还是去了股息疗养院。
许行简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此刻躺在病床上只有那么一小坨,露出来的手臂如同木柴,干瘪的皮肤包裹着骨头,你能清晰的看见骨头的形状。
安梨言也是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骨瘦如柴是什么样子,真的只剩下骨头了。
许行简全靠营养液吊着,他看见安梨言突然间笑了,“阿言你来了?”
他客气的说着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不曾吵架、不曾闹掰、不曾分道扬镳,他们还像当年一样,只是分开了十年而已。
看着病床上的许行简,安梨言一时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慨,如果当初他没有曝光床照,没有动陆程的前程,没有将他们的真情踩在脚下。
或许他会大度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客气的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可他欺骗了所有人的感情,这怎能让他不恨?
安梨言稍显冷淡:“志哥说你想见我?”
来的路上,何小志和他说了很多,包括这些年许行简的处境。
许行简去了国外不久便退学了,他匆匆回国没有继续学业,母亲对他很失望,他麻木的选择自生自灭。
听母亲的话,他争抢了好多不属于他的东西,现在他不想争了。
“叫你来,我只是想见见你,多年不见挺想你的。”
安梨言看着他没有说话,许行简说:“你是不是在等我道歉?”
许行简哼笑一声道:“抱歉,我真的不会道歉,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
“我只是想得到我想要的,有什么错呢?”
看见安梨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你和陆程和好了?恭喜。”
“我真羡慕你。”
安梨言还是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不是许行简,或许就不会有分开的这十年,有他的原因,同样也少不了许行简的挑拨。
许行简说:“陆程真的很爱你,我一直看着他在努力靠近你。”
“去你经常去的地方打工,偷偷和你选一样的选修课,他可真是又深情又蠢,最后被我暗算了都不知道。”
陆程深情安梨言认可,可他不认为陆程蠢。
“你是说高中你举报早恋的事?”
“是啊,估计陆程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我做的,”许行简嘴角是自信的笑,他在想如果不是他自己说出口,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既是陷害的人,也是受益者。
“他知道,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安梨言说:“与其说保送名额是你抢走的,不如说是他不要才被你捡走的。”
安梨言话音一落,许行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会承认,原来是故意的。”
“许行简你聪明一世,自认为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可你也有被人利用的一天。”
许行简突然间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开始流眼泪,好似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似得,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道:“原来我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也被陆程耍了。”
许行简的视线越过安梨言,落在何小志身上,他伸手道:“志哥,我带你入临终关怀这个行业,现在你送我走,真的挺好的,谢谢你们曾经给过我的温暖,不过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我只是更懂人性更自私一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我妈教会我的第一个人生哲理,我运用的很好,只是我还不够冷酷,也有动心的时候。”
“如果一定要对一个人说对不起,那么一定是你,何小志对不起。”
到了这里,安梨言也就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他对许行简说:“许行简再也不见了。”
许行简笑了,“好,再也不见了。”
走出房门,安梨言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走出医院,脑袋跟幻灯片似得播放了好多有许行简的画面,一句话突然间从脑袋里冒了出来。
“你妈妈对你真好,真让人嫉妒。”
许行简说了很多谎话,或许只有那一句是真的。
一句真话安梨言浑然不在意,却成了许行简心中一颗嫉妒的种子在心里悄然发芽。
这也是他们后来渐行渐远的原因。
走出医院,安梨言呼出一口气,心想,人死如灯灭,恩怨也一笔勾销。
许行简,再也不见了。
*
几天之后,安梨言收到何小志的消息,许行简去了。
安梨言没什么情绪只是让何小志节哀。
那天他站在阳台站了很久,具体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脑袋空空的好似处于冥想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对陆程说:“我们种花吧,不然阳台浪费了。”
“好,你做什么都行。”陆程抱着他说。
安梨言行动力很快,买花盆、买营养土、还有花苗。
装备准备齐全,安梨言在一个满是阳光的下午在阳台忙碌种花。
用了三个小时才将花栽好,陆程要帮忙安梨言拒绝了。
等他忙完,陆程正在厨房做饭。
安梨言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于是拿过陆程的手机准备搜索花的养护方法。
刚打开,安梨言看见陆程的手机界面停留在一个问题上。
问题:【当年暗恋的人怎么样了?】
最新回答:【他正在阳台种花,而我在看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事了,第一次写破镜重圆写的不好,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下本见。
假意告白有番外,休息两天更,有一部分是关于许行简和何小志的,BE。
下本更狙心狩猎,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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