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苏大夫的小鱼夫郎【完结番外】>第1章 哥儿牧鱼

  牧鱼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前几日,他不经意间听到后娘田金花和亲爹牧大牛商量,要把他说给岑家村一个大户家的儿子作夫郎。

  他当时心生疑惑,大户家条件那么好,田金花自己的哥儿牧柳年岁也合适,怎么肯把自己相看出去,。

  况且牧柳比自己稍大些,按村里习俗,一般年岁大些的先说亲,才会轮到小的。

  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怎么想怎么有问题,但牧鱼又不敢直接问田金花,只得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牧鱼八岁便没了娘亲,后来没多久父亲牧大牛娶了田金花。

  田金花泼辣有手段,嫁进牧家没多久,就把牧大牛拿捏的死死的,连她婆母钱氏都辖治不了。

  田金花入门后,牧鱼被她百般苛待,非打即骂,八年来,牧鱼吃不饱,穿不暖,十六岁的身形看着倒像是十四五岁模样。

  牧大牛也从来不管。

  只因他是一个哥儿,虽然从外表看来,哥儿与男人是一般模样,除了哥儿额头上会有红色的菱花。

  哥儿可以孕育子嗣,但受孕却不如女子容易,菱花色淡的,可能终生无法受孕。

  所以,除了很贫苦的人家才会娶哥儿为夫郎。

  牧鱼心里记挂这事,整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昨日,牧鱼终于忍不住,趁着田金花不在,悄悄去找朋友木哥儿说了此事,木哥儿听完皱眉也说不对劲。

  牧鱼当时就有些着急,他在这个村里除了长阿么外,再没有其他能说话的长辈了。

  但长阿么自从娘亲季柔去世后,便与这边断了往来,且长阿么精神也不大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其他的了。

  木哥儿看了看忙叫他不要着急,说莽子哥要去镇上,到时候叫他打听打听。

  牧鱼才稍微放下心来,回到家后,不敢在田金花他们面前露出自己的心事。

  这两日,牧鱼一直心急如焚的等着莽子打听的消息。

  直到刚才,莽子哥和木哥儿才悄悄找到他。

  莽子看着牧鱼焦急的神情,忙把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牧鱼。

  原来莽子到镇上办完事后,立马赶到岑家村,他很少去那边,不过他经常跑陌生地方,倒也不慌张。

  到了岑家村,莽子拦住一位过路人,那人听见莽子要去岑家,打量了他一下,问他做什么,莽子便回答说有笔买卖要和岑家做。

  谁知那人听见这话,当即变了神色,啐了他一口,骂道:“丧良心的货。”说完,便不再搭理莽子。

  莽子不明就里,又不好和他纠缠,见实在问不到什么,便离开了,后面终于找到岑家。

  岑家大门紧闭,他也不好进去,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被一个老翁拉住,问他做什么。

  莽子不敢再说做生意,只道自己是个过路的,看见这家房屋如此漂亮,便停下来看一看。

  那老翁便说这是岑府,房子自然漂亮,莽子就趁势问了岑府情况。

  他老人原先还不肯讲,实在拗不过莽子,才悄悄告诉了莽子岑家的情况,莽子这才知道岑家子原来是个痴傻儿。

  莽子还待再问几句,那个老头鬼追似得头也不回的走了。

  莽子说到这里,突然抓了抓脑袋,一脸困惑道,他总觉得岑家村的人怪怪的,或者说岑家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哪里怪。

  牧鱼听完,顿时身体一软。

  谢过两人后,便浑浑噩噩打开破破烂烂的柴房,往床边走去。

  在木柴堆放的最里面,用木板拼了一个床,上垫着些许稻草,稻草上铺着一层破烂的布料,和一层薄薄的被子。

  牧鱼摸到了床,身体像被突然抽干力气一般,跌到床上。

  晚上天寒地冻,破烂的柴房门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风,他拥着又烂又薄的被子,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像那破烂的柴房一般,留不住丝毫的温度。

  他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娘亲季柔。

  牧鱼亲身母亲季柔是个能干温柔的女子,从小被长阿么收养,后嫁给牧大牛。

  一开始,牧大牛对季柔还不错,在生下哥儿牧鱼后,牧大牛便变了模样。

  本就不喜欢季柔的婆母也变本加厉的磋磨她。

  季柔生下牧鱼还未足月,便要钱氏要求下地干活,导致她身子亏空,一身是病,再后来季柔一直未有孕,日子便过得更为艰难。

  忽有一次,牧大牛醉酒说漏嘴,季柔方才发现自己的夫君与田家寡妇田金花早就瓜葛不清。

  她伤心悲愤之下,当面质问,牧大牛恼羞成怒,拿起棍子抽打季柔,过路村民发现不对劲,连忙去找季柔婆母钱氏。

  没想到钱氏到后,并未制止牧大牛的行为,反而谩骂季柔是不生儿子的赔钱货,无法为他们老牧家延续香火,要牧大牛休妻。

  季柔身子亏空羸弱,又被牧大牛棍棒加身,听见此话,悲愤痛苦中,昏倒在地,竟再未睁眼。

  新丧不过月余,牧大牛与那田家寡妇便成了亲。

  田家寡妇嫁入牧家时带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娃和一个七岁的哥儿。

  两孩子到牧家后,改姓为牧,男娃叫牧志高,哥儿叫牧柳。

  那男娃竟是牧大牛亲生骨肉,原来几年前,牧大牛就与田金花搅合在一起了,而钱氏一早便知道这事。

  牧鱼恨田金花,更恨牧大牛。

  当他第一次从清醒的长阿么口中听见这事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跑到牧大牛的面前质问,没想就此触怒牧大牛。

  牧大牛打人可比田金花打人痛多了,一棍一棍,都用实了力气,他抱着头躺卧在地,感觉自己都快痛的死过去了。

  当他以为自己撑不过去时,牧大牛似乎发泄完了心中怒火。

  才扔了手中木棍,指着躺在地上的牧鱼,咬牙切齿说倘若他下次还敢说这事,就把他打死。

  那是牧鱼第一次看到如此狰狞的牧大牛,自那后,他再不敢提这事,甚至连恨意也不敢表露丝毫。

  他是恨他们的,但他就算再怎样恨,也没有办法,一个小哥儿能做什么呢,在这个牧家,他连活着都是如此艰难,更别谈为娘亲讨回公道。

  他抹了抹眼泪,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他总以为还有时间让自己想办法,但世间事,怎会件件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