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点头道:“听说沈国舅也并不是纵情声色之辈,和先邹大娘子情深意重并未纳妾,如今这个康小娘也是太后赐的推辞不得。仲怀说国舅也还未和康小娘圆房呢,只要男人的心还在自己这里,邹大娘子有什么好抱怨的?既来之,则安之,唠叨也不解决问题啊!康小娘到底是太后赐的,她这样逢人就抱怨,传到太后耳朵里怎么好?我就算再不喜欢钱凤仙,外人跟前也是说老夫人心疼继子太后给她面子,可不敢抱怨。她这样子,只怕物极必反,把沈国舅推到康小娘那边去才是得不偿失呢!”

  明兰不禁乐了:“这么说来,太后赐下的三位美女,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圆房的!我家这位傅小娘,从进门后我官人就再没跟她打过照面,她也是干着急,每次来给我请安就坐下不想走,偏偏一次都没撞上。昨日她还说今日要帮忙待客,我说今日的女宾都是正室夫人,齐家也没有小娘待客的道理,她还说我瞧不起她就是瞧不起太后。我说太后知道你这样子,才是真地打她的脸呢,请她今日在院子里把《女则》抄十遍。”

  张大嫂嫂也乐了:“我们都说呢,你家这位傅小娘要是聪明,就该婉拒太后才是。进了齐家门,有你这位大娘子在,可不得守活寡!”

  院子另一边,沈青萍、如兰和品兰三个聊得热火朝天。

  华兰和海朝云、柳蓁蓁则拉着墨兰和申和珍打听:“六妹夫去军营当差也有些日子了,情形如何?”

  墨兰欣喜中带着一丝怅然道:“官人只不过是军中小卒,还好顾都督照顾,将他安排在了二伯麾下。他每日和普通军士一起操练当值,累得要死,五日才能回家一次,一回来就只想吃饭洗澡睡觉,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还说军中同僚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大字都不识几个,好些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才来当兵的,一家父子兄弟五个人,只有一条裤子能穿出门,简直闻所未闻。”

  申和珍笑道:“六弟妹真是嘴硬心软,看六叔叔这么辛苦,她反倒心疼了,又跑去求母亲可否叫六叔叔回家算了。母亲把她骂了一顿,说家里人是为了替她出气才将六叔叔送进军营,她反倒不知好歹。六叔叔长这么大,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叫他历练一番才好呢!如今六叔叔连睡通房的心思都没了,回来就只守着你,不好么?”

  墨兰脸上一红,低头暗笑,又对海朝云和柳蓁蓁说:“两位嫂嫂都有了身孕,我平日在家闲着给未来的小外甥们做了些针线,回头给你们送去。还有,听说三哥哥禀明了父亲,不想再考进士,去了白鹿书院做先生,我这里准备了文房四宝,改日给三哥哥送去。”

  盛长枫得到了妻子柳蓁蓁的支持,跟盛纮交底说自己对诗词歌赋的兴趣大于科举文章,既然自己落第两次,不如先去书院谋个教职磨练纪念,若是以后想考再说。

  盛纮并不是个迂腐之人,略加考虑便答应了。

  盛长枫连着落第两次太影响心态,换个环境没准再考会轻松些。

  这年头有人考到六七十岁都不中,盛长枫才二十几还有些愣头青,磨练一下不是坏事。

  于是盛纮和盛长柏出面替盛长枫在白鹿书院谋了个教习之职,给四五岁的孩子启蒙。

  海朝云和柳蓁蓁急忙谢过,柳蓁蓁又笑道:“你只想着娘家人不成?申大娘子和你婆婆呢,你有今日可多亏了她们!”

  “都有都有!我跟母亲说了,以后她的鞋子我包了,我还给二嫂嫂家的元哥儿做了衣裤鞋袜!”墨兰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给别人做针线可以不带任何目的,也可以很开心。

  前院里桓王和他的四大金刚顾廷烨、沈国舅、盛长柏和齐衡,也小聚了一下。

  盛长枫和顾廷炜今日也来了,不过他们一个没有官职,一个职位太低,并不能进入桓王帮核心群,只能和袁文绍兄弟、梁晗兄弟以及文炎敬一起玩。

  男人们聊天,自然先谈正事,也就是政事。

  沈国舅和顾廷烨双双拜托桓王,务必多多关注两人上的劄子。

  一个问官家什么时候派我回北境啊,我好招兵攻打西夏。

  一个问官家什么时候派则诚回扬州改革盐政啊,咱们得消除私盐贩卖以及终结扬州盐商富甲天下的传说!

  众人:……你自己本人好像就是扬州盐商之一?!

  桓王听了表示,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刘贵妃一直都在宋英宗面前中伤桓王,说他不是太子却以太子自居。

  之前就和沈国舅、顾廷烨拉党结派,现在又刻意拉拢齐衡。

  盛长柏倒是躲过一劫,他是因为顾廷烨举荐他为扬州盐政钦差才成为政坛新星,刚刚因扬州之行升了五品官。

  刘贵妃以前压根不知道他的存在,就是现在他也不及沈国舅和顾廷烨位高权重,跟齐衡都差得太远,还不够分量。

  宋英宗虽然不至于因为自己小老婆的枕头风就针对嫡长子,可是皇帝被称作孤家寡人是有原因的。

  天子手握绝对的权利,自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这权利,哪怕是妻子和儿子。

  宋仁宗晚年被不肖子兖王逼宫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宋英宗当然不想重蹈覆辙。

  桓王是个聪明人,宋英宗数来数去就只有三个儿子。

  自己既嫡又长,大弟弟平王胸无大志且和自己好得穿一条裤子。

  小弟弟秦王,到底才十岁。

  这个情况下,他要做的就是中庸和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与其自降身价跟刘贵妃搞宫斗,不如韬光养晦消除父亲的戒心,同时稳固自己和文武重臣的关系。

  就算桓王真如刘贵妃说的一样拉帮结派又如何,只要对帝后恭敬孝顺就行。

  宋英宗不是能对儿子下狠手的人,沈皇后更是把桓王当亲儿子。

  等将来宋英宗去了,文有齐衡、盛长柏,武有沈国舅、顾廷烨,身为长子、羽翼已丰的桓王,会怕你个刘贵妃和秦王?!

  如果刘贵妃非要现在就斗,桓王也不是不能应战。

  说句不好听的话,堂堂桓王,如果连刘贵妃和个奶娃儿都斗不过,就算当了皇帝也坐不稳江山。

  不过,还没到那个地步嘛!

  因此桓王只能对沈国舅和顾廷烨说,你们的见解很到位,目光也很长远,我非常同意。

  可是,我现在只是一品亲王,坐龙椅的还是我爹爹。

  有刘贵妃作祟,我越支持你们,我爹爹可能越逆反越有戒心。

  我肯定会对你们的提议表示赞成,但是我不能表现得过于热衷,否则适得其反。

  沈国舅和顾廷烨知道桓王的政治手段是有的,也不能不同意他说得有道理。

  最后只能感叹,中华民族千年历史,很多时候就坏在了内讧党争上。

  居高位者有时间搞宫斗政斗,却没精力做些实事,哀哉!

  说完了正事,男人们不免聊聊私事。

  桓王率先开起了小舅舅的玩笑:“国舅,听说你的康小娘是元若内人的表妹,这下子你们可成了亲戚!不过元若是仲怀的侄子,从这里论起你岂不是要叫这小子二叔?!舅舅你吃亏了呀!”

  沈国舅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是你舅舅,他要是我二叔,那你该叫他什么?”

  桓王:……人在家中坐,二叔公天上来!

  顾廷烨哈哈大笑,反正占便宜的是他,齐衡则笑着问道:“国舅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大家为你解忧。若是平日,你定不会与殿下作此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