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演艺圈刮起了一阵转瞬即逝的飓风。

  《城春草木深》主演邢望在杀青之后第一次那般活跃,联系了他当下能够想到的所有熟人,询问他们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他的新电影。

  之所以说是飓风是因为邢望联系到的人都不可小觑,而他本身热度也很客观,至于转瞬即逝则是因为这个话题传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大众眼前。

  得到孔灵毓的回复后,邢望在许多圈内前辈以及兄长的帮助下顺利组建起了《我与他》班组,导演孔灵毓,编剧江莼,主演是他,没有女主角,但是有戏份十分重要的女配角以及男配角。

  期间还拉到了几笔投资,俞冀安自是不用说,公司没有写任何计划书,他颇有些恋爱脑般以自己的名义投了钱,舅舅听说之后也是十分乐意地给剧组投钱,对他参演的第三部作品格外有信心。

  但是邢望并不是一个过度自信的人,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如何,毫不客气地说,整个剧组目前是以他为核心在运转,《我与他》的重担切切实实地压在了他身上。

  没有过制片人经验的邢望本来不敢随意地挑起这个担子,他知道鲁莽的代价不止是跌落山崖那么简单,所以他在摸索、尝试着使用巧劲好成功站起。

  但是同时他认为自己实在是个幸运的人,不然哪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帮助?

  蒋淮音听到他要当制片人的消息后,不由分说就要来他的剧组里客串个角色,语气还特欠:“能让未来影帝来你的剧组客串个角色你就偷着乐吧。”

  “未来影帝?”邢望意味不明地笑,“刚好剧组里才进来了一位货真价实的影帝,或许你到时候可以跟人家请教一下金槐奖典礼上的获奖词该怎么说?”

  蒋淮音盯着已经挂断了的电话,心想邢小希刚刚一定是在说他痴人说梦……等等!他剧组里真有一个影帝啊?

  刚想再打个电话,却听对方正忙。

  邢望当然忙,跟他联系的可不止蒋淮音一人。

  “钟导。”

  “刚才看见你在群里挖我墙角了。”钟远岫在笑,声音柔和,“怎么忽然有了当制片人的念头?”

  “事出有因。”邢望本想长话短说,却又觉得近日的心路历程和前辈讲讲也无伤大雅,“我早就料到这个决定会让我受益良多,却没有想到,剧组还没有开机就让我涨了不少见识。”

  “确实,不过你的改变也着实不小。”钟远岫说到这里乐呵起来,“你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说你的吗?说你在为了事业由i变e,看来《我与他》给你的感觉不错?”

  “这个故事让我感触颇深。”邢望迎着晔城冬季干燥的风,轻叹了一声:“但是就目前的市场形势而言,它未必会成为卖座电影,只是……我仍然想要试一试。”

  “为什么会这么说?”

  “电影圈百花齐放的壮丽景致令人流连忘返,只是我已经不满足于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了,而今我更想投身进这支队伍中去,想去建设这座花园,想要他人看见,这园中奇花异草无数,里面有我种下的那一朵。”

  “野心不小。”钟远岫轻笑着感叹,“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我有预感——很快,这个圈子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钟导倒也不用这么说,我们成长的道路还很长,在火炬传到我们手上之前,火焰在你们这些前辈的手上才能发光。”

  “你倒是挺会一本正经地夸人。”钟远岫微不可查地轻哼了一声,随即和邢望聊起正事,“咱们的剧已经定档了,因为隶属于那项国风企划,会相应地增加曝光度,从春节当天开始在省台播放,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骤雨吧,在城春上映之前,这波热度够你在热搜常驻了。”

  “您觉得我会火?”

  “不然呢?不过你不是会火,而是更火,我已经等不及看到那群黑子被打脸的盛况了。”

  邢望竟然幻听到了反派桀桀桀的猖狂笑声,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该继续深聊下去了,于是和钟远岫结束了通话。

  因为最近忙碌于《我与他》剧组的工作,所以他将《观岁时》方面需要配合剧组宣传的任务交给了经纪人女士,却没有想到日历上划着圈的日子已经一天天逼近,今年竟然就快走到头了。

  去年这个时候他已经在青竹镇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今年却是奔走于工作,看上去比俞冀安还忙,毕竟兄长的公司在国内已经顺利扎稳了脚跟,目前又有项荃帮忙分担,至于他……演艺事业刚刚有了起色,这几天手机来电铃声几乎就没停过。

  前一秒和剧组主创们开会,后一秒跟资方详谈,期间要是接到几位演员朋友的电话,或多或少是要说上几句的。

  还好试镜结果出来了,演员基本定了下来,将剧本交出去,一众人等开始琢磨角色就不会再call他了,但是他是主演,剩下的时间里更是不可能松懈,压榨着时间记台词。

  终于,整个剧组有条不紊地在年前试完妆,开完了剧本围读。

  其他人晚上来不及回家就歇在酒店,好在邢望困得不行了还能被兄长抱回车上,带回粼海华苑休息,当然动作很隐蔽就是了。

  只不过仍有被剧组成员看到的时候,不过谁都不会多说一句,即便心里好奇得要死。

  开玩笑,这段日子下来,孔灵毓是看着文静不凶人,但是邢望从隔壁刘英维的班组借来的副导那叫一个脾气火爆,而制片人先生本人就更不用说了——不常说话,但是冷着脸的严肃模样仿佛是去两极进修过,让人花痴都不敢犯!

  但是被俞冀安抱在怀里的邢小希却截然不同,阖着那双清列的黑眸,没有任何防备地靠着兄长的胸膛小憩,呼吸绵长、眼睫轻颤,俞冀安手指轻着动作缠着他颈间的黑发,眸中晦暗不明,最终低头在恋人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邢望确实太累了,俞冀安望着他眼睛下淡淡的青黑,便只是安安静静地将人抱着。

  回到家后,尝试将人叫醒,却只见邢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后又阖上了,俞冀安无奈,附在他耳畔,低声道:“太累了就继续睡吧,哥哥帮你就好。”

  月亮隐在云层后面,仿佛怯于直视室内的一切。

  俞冀安确实是在一本正经地帮邢望清洗,只是将人塞回被褥里后,手中感知到的细腻被大脑延后处理,细微的涟漪在他心里徐徐荡开。

  最终这一切念想都化作了浴室里凌乱跳跃的水珠,俞冀安结束完,围着浴巾打开了浴室门,然后他看见,本应沉睡在酣梦中的恋人此刻正站在门前,耳尖和面颊就跟饮了酒般泛着红,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邢望欲盖弥彰般挠了挠脸,随即对俞冀安说:“哥,洗完了?我想上个洗手间。”

  低着头走进门内,却不见俞冀安的步子移动半分,男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一声急促的惊呼中,邢望被人抱上了洗漱台。

  吻落了下来,深到邢望无法呼吸,无法推拒,他像一只被打开的蚌,只能仰起头学着适应。

  片刻,俞冀安的双唇慢慢移开,他抬手抚摸过恋人通红的耳尖,然后盖住了那双黑色的、氤氲的眼睛。

  视线被黑暗遮蔽,邢望下意识捏住了罪魁祸首的手腕,却在下一刻感受到恋人的唇落在了耳畔,对方的呼吸有些重。

  邢望微抿双唇,俞冀安的气息蔓延在他的鼻尖,他将方才捏着俞冀安手腕的那只手放下,双手捧起俞冀安的脸,睡衣宽大的衣襟因为倾身的动作而敞开。

  “哥,你不喜欢我吗?”

  他好像并不知晓自己对俞冀安有着怎么的吸引力,又或者是过于知晓,清浅的语句回响在俞冀安的耳边。

  约莫又是一句什么出格的话,年轻人的坦荡言辞击溃了俞冀安的理智,让他收紧了环抱着对方腰身的手。

  “明天不是还要回剧组吗?今晚就不闹了好不好,我们先回去睡觉。”

  “哥,忘记跟你说了。”

  邢望和俞冀安贴得很近,他狡黠地轻笑了一下,“剧组从明天开始放假,我不用再早起,还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