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护士来的很快,他们都是晏琛的同事,但那一刻所有人都把他往外推。

  “放开我,我要救她。”

  刘主任匆匆赶来,见病房里乱成一锅粥,呵斥道: “晏琛,再高明的医生面对至亲都会手足无措,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前所未有的严厉责问令晏琛动作一滞,他盯着病床上的人执拗地不肯移开视线,刘主任指挥众人: “还不快把他拉出去,一起跟着胡闹!”

  门终究还是关上了,走廊里安静的可怕,夏明煦从背后死死抱着他的腰,似乎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晏琛没有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他甚至觉得只要身后的人松手,他就会彻底失去依靠倒在地上,可夏明煦坚韧得像一座山,给足了他安全感: “师兄,我在这呢。”

  过了许久,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一丝缝隙,刘主任带人走出来,深深看了晏琛一眼,那个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进去吧,别刺激病人情绪。”

  晏琛十指攥紧掌心,似乎接受不到外界传递的信息,他的眼睛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了忙碌的护士和病床上紧闭双目表情痛苦的晏雅,夏明煦缓缓松开了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 “师兄,我陪你进去看看吧。”

  晏琛沉默良久才转动眼珠,他别开视线看向夏明煦,幽深的眸子里宛如一潭死水: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抬脚走向长廊,在静谧的空气中脚步声回荡,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夏明煦迟疑了几秒,一狠心追了上去,但在靠近晏琛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他又放慢了脚步。

  跟上去又能做什么呢?

  他对师兄的心结一无所知,自然也就无从化解。

  晏琛似乎感受到身后之人的踌躇,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眸中没有驱逐更没有烦躁,夏明煦愣了几秒,渐渐读出几分等待的味道。

  他怎么忘呢,师兄这样口是心非的人,在孤独的时候也是希望有人能够陪伴,只不过他的痛苦比别人藏得更深,只要夏明煦停住脚步,他肯定会头也不回地走掉,那样他就错过了走进师兄内心的绝佳机会。

  想到这,夏明煦心里一慌,脚步匆匆追了上去,晏琛停在了窗前,微风吹进来的时候带来甜甜的花香,可夏明煦到来的,完美替代了这一切,他的信息素使晏琛感到舒适和放松。

  可人一旦放松就会很容易感觉到疲倦,晏琛身体往后仰,头靠在窗棂上,夏明煦小心翼翼地靠近,站在他正前方——只要晏琛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

  晏琛阖着眼,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几个字,喉咙就哽住了,他的情绪藏在眼睛里,夏明煦琢磨不透,他静静等着下文,直觉告诉他晏琛的心事只能由他亲口说出来。

  半晌,就在夏明煦以为他不会继续说时,晏琛忽然睁开了眼,他以错位的角度看向头顶的天空,明明那么温柔的蓝色,却又如此刺眼,盯了不到两秒,眼泪就奔涌而出。

  夏明煦看到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想擦眼泪却伸不出手,想要安慰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心里干着急。

  眼泪决堤的那一刻,情绪也像打开闸门一样抑制不住,晏琛哑声说道: “我一直以为,我该恨她的。”

  短短几个字道尽了心中所有挣扎,夏明煦摇头,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晏琛,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 “师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如果你实在难受,就不提了好不好。”

  晏琛眼神怔忪,缓缓回抱住他,如同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他艰难地呼吸声带动了夏明煦的情绪,那一刻他恍然发觉,原来痛苦是真的可以感同身受的。

  不知是不是有人帮忙分摊痛苦的缘故,晏琛神色反而轻松许多,他将下巴抵在夏明煦肩上,那是一个全然依赖的姿态,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但那时晏琛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正常人很难想象他是怎样长大,如果好奇去孤儿院看看,或许能够得到答案。

  他虽然没有失去双亲,但和孤儿也没什么两样。

  第一次见到晏雅时,晏琛刚满三岁,他的妈妈是一个极温柔纯善的omega,把他养得娇气又爱哭,所以当晏雅蹲下身,掐着他的脸蛋问你是谁家孩子时,晏琛很不给面子地蹭了她一身眼泪鼻涕。

  晏雅很嫌弃地退后半步,看向他妈妈: “这孩子我不要。”

  晏雅年轻时爱过很多人,她从没想过彻底标记哪个omega,可牧辛柔是个意外,她们的契合度高达95%,阴差阳错之下最终还是酿成惨剧。正如她们之间相遇的方式那样不尽如人意,一切从开始便注定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终身标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两个人要一辈子永远拴在一起,除非双方去做标记清洗手术,才能彻底摆脱这种宿命般的折磨。

  晏雅是否爱过不得而知,但在短暂相处的几年里,晏琛清楚牧辛柔确实深爱过她。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妈妈丢下他,做了标记清洗手术,再也没回来。

  这件事对于晏雅来说可能只是她辉煌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儿子自然也不会上心照顾,所以从晏琛四岁开始,就跟孤儿没什么两样。

  晏雅请了保姆,满足他物质上的一切需求,在法律意义上她是个尽责的母亲,但是在道德层面上,她的所作所为令晏琛感到不耻。

  如果不爱为什么标记别人?契合度能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吗?

  他的怨恨被强大的自制力压抑在心底,日积月累早就成了一块心病。

  直到他从刘主任那里得知,晏雅身上没有做过标记清洗手术的那一刻,他慌了,那一刻存在于心底二十几年的执念瞬间崩塌,如果晏雅没有洗去标记的印记,那将意味着什么?

  在生理上,标记过omega的alpha一旦离开伴侣会失去强烈的归属感,严重的甚至会产生心理疾病以及……腺体癌变。

  那一刻,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为什么腺体癌变率如此之低的alpha会患上这种疾病,如果晏雅心里一直还爱着她的omega,那这件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晏琛不愿意去深想那种可能性,一直以来他都继承了晏雅极度骄傲的个性,想让他们承认自己错了,简直比登天还难。

  夏明煦静静听着他剖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露出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两人身体依偎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在听到长辈们复杂的情感纠葛时,夏明煦感慨世事无常,但听见晏琛波澜不惊地讲述童年的遭遇,他只感觉无比心疼,如果有可能他希望穿过时间的缝隙,紧紧抱住那个脆弱爱哭的孩子,告诉他未来我会永远爱你。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晏琛不接受omega伴侣的真正原因,原来不是歧视,更不是厌恶,而是保护。

  在这个生存法则下, omega身上发生的惨剧比比皆是,能有这样一个alpha,试图摆脱信息素的控制,纯粹地去遇见一份感情,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夏明煦突然就释怀了,如果说他曾经因为晏琛这样的观念自怨自艾,甚至希望他的第二性别是个beta,那么现在知道真相后,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爱晏琛,不是因为99.99%的契合度,也不会因为性别原因而放弃深爱这个人。

  微风包裹着两人的身体,夏明煦勾唇笑了,他眉眼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坦然,他所有的畏惧都来源于晏琛的心结,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不再畏手畏脚: “师兄,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这个问题像一根敏锐的钢针,瞬间刺进晏琛大脑神经里,他的理智缓缓占据上风,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从他接到医院那通电话开始,标记后所诱发的易感期就已经消失,事发突然他没空去回想过去这几天发生的情况。

  但经夏明煦一问,所有记忆瞬间回笼,他在失去控制下所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眼前重现,包括现在他也超出给自己划定的安全范围,拥抱着夏明煦。

  夏明煦似乎察觉到晏琛的情绪变化,在他松开手的同时,缓缓抬起头,迎视晏琛的眼睛: “师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虽然是个omega,但也是个成年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点倒是不用夏明煦提醒,晏琛即使再怎么失控,他的底线也不会动摇,那是经年日积月累下来对自己的警告。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晏琛不懂,而是在他非自愿的情况下,不会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夏明煦盯着他清醒的眸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现在晏阿姨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刘主任还在等着你呢。”

  感情上的事一向难以捉摸,而此时确实不是追根究底的时机,晏琛微微点头,来到了刘主任所在的诊室。

  透过窗户正好看见刘主任聚精会神地盯着一个片子瞧,连晏琛敲门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来得正好,坐下一起看。”

  晏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癌变程度已经不是普通手术可以解决的了,对吗?”

  “没错,我已经派人去找腺体配型。”刘主任推了下眼镜,表情严肃: “但你也知道,这种配型成功的概率太小了,不能一味等奇迹发生,所以还是要有保守治疗方案。”

  晏琛对事实早已估摸得八九不离十,此刻听了刘主任的话面色沉静,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无形中又紧了紧,他知道治疗成功的希望渺茫,但还是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晏雅的生命消失殆尽。

  “如果,能找到她所标记的omega,是不是能够延缓病情恶化?”晏琛抬眸问道。

  “那是自然。”刘主任拿笔指着诊断报告,沉声道: “这个病的诱因就是终身标记后信息素长期失衡导致的,如果能找到那个omega,对治疗肯定有很大帮助。”

  “我知道了。”晏琛轻轻颔首,转身要走,却被刘主任叫住了,他疑惑转头: “还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请了假,易感期结束了?”

  晏琛垂眸: “结束了。”

  说来也是巧合,易感期没有特效抑制剂,但如果受到强烈的外界刺激会触发大脑的应激反应,强行脱离信息素的束缚,只不过残存的副作用仍在,他对夏明煦的信息素还是会有良性反应。

  晏琛暂时没法分辨今天在医院走廊那番话,到底是信息素驱使下找到的宣泄口,还是因为夏明煦这个人已经取得他的信任,无论出于那种原因,医者不自医,夏明煦反而成了他的一剂良药。

  而此时此刻,这剂良药正忙着开解另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晏雅注射镇定剂后就沉沉睡过去,再睁开眼时,医院病房已经亮起了灯,她往窗外一瞧才知道已经到了晚上。

  夏明煦恰好拎着饭盒推开病房的门,四目相对间晏雅先露出一丝笑,第一次见面他和晏琛处在身体互换的阶段,以至于夏明煦从来没有直观感受过这样迷人的笑容,不似初见时艳丽,但苍白的脸色反而凸显她五官深邃,眉眼之间含着几分英气。

  “夏夏,你们最近还好吗?”

  面对这样空泛的问题,夏明煦却一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你们”而不是“你”,他勾唇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 “我们挺好的,晏阿姨你好好养病,不用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晏雅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门外: “今天下午我刚来医院的时候,晏琛怎么不在?”

  “他……当时陪我在外面吃饭。”夏明煦隐去了真实情况,避重就轻答道。

  “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晏雅缓缓坐起身,轻嗅了下空气中混杂的信息素,眸中一喜: “他标记你了?那我岂不是有生之年能看一眼孙子?”

  “这……”话题跳转太快,夏明煦险些跟不上思路,他来不及脸红面色犹疑地道: “我还以为晏阿姨你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呢。”

  “以前是不怎么喜欢,也不会照顾。”晏雅轻轻低头,眼中浮现一抹苦涩: “这些都是晏琛跟你说的?”

  夏明煦轻轻点头: “嗯。”

  “他愿意跟你说说心事,已经很不容易了。”晏雅似乎想到什么,眼尾浮现笑意: “其实他小时候比现在可爱,是我错过了太多……”

  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晏琛冷着脸走进来,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多少,反正见到晏雅的眼神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他身上穿着白大褂,显然已经完成销假,继续回医院上班。

  夏明煦微怔,将餐盒一一打开放在小桌子上,转头问晏琛: “师兄,要不要一起吃点,这个时间医院食堂应该关门了,我从外面买了点饭菜。”

  “我不——”

  晏琛刚要拒绝,瞥见夏明煦朝他使眼色,又看向病床上装作不在意的晏雅,他缓了缓神,上前拿了一双筷子。

  夏明煦买的菜都是以清淡为主,适合病人食用,但有几道明显是迎合晏琛的口味选的,三个人围坐在病房里一张小小的方桌上,甚至稍微动作大点,就能碰到彼此的手臂,空间虽然狭窄却无形中拉近了某种距离。

  晏雅一颗心悬在晏琛身上,却偏偏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她饶有兴致地打量两人,当着晏琛的面旧事重提: “我死之前到底能不能见你俩要个小孩?”

  晏琛动作一顿,那个刺耳的字眼戳到他心中隐痛,连带着后半句敏感的话题都没能给他脸色带起波澜,夏明煦观察着母子之间的氛围,顾不上尴尬: “肯定能的,阿姨你放心。”

  晏琛转头瞥了他一眼,神色怪异,连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夏明煦突然一阵心虚,暗道:不是吧,我就随口一说,哄长辈高兴而已,不用这么较真吧。

  过了半晌,晏琛咽下嘴里的食物,盯着夏明煦问道: “这盘西红柿炒蛋你是从哪家餐馆买的?”

  “啊,这是……”夏明煦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他会问这个,随口道: “这些都是一家买的,就在医院斜对面。”

  “那我可能要投诉他们家了。”晏琛垂眸轻笑,又夹起一块西红柿炒蛋: “什么样的厨师会在里面掉这么大一块蛋壳,已经构成谋杀罪吧。”

  夏明煦呛了一下,眼神躲闪,他就知道瞒不过晏琛,但当着晏雅的面只能故作不知,悄悄为自己开脱: “可能那个厨师也是不小心,师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吧,吃点别的菜。”

  晏琛垂下眼,把西红柿炒蛋放进碗里,他着实没想到夏明煦会特地回家炒一盘菜带过来,他的做饭水平晏琛是知道的,教的时候也没指望他真能学会,但就在这么不经意间,在桌上各色菜肴当中,混着一道火候欠佳,打翻了糖罐,还满是蛋壳的菜。

  饶是晏琛不善体察情感,此时也难以忽略夏明煦的用心良苦,这道菜并不是十分好,但却是十分真心。

  他端过桌子中央的餐盒,里面盛着夏明煦辛辛苦苦做得西红柿炒蛋,夏明煦极有眼力地拿起垃圾桶,认命道: “确实水平一般,倒掉吧。”

  晏琛动作一僵,觑了他一眼,一半拨进了自己碗里,另一半拨给夏明煦: “浪费可耻。”

  “哦……”

  夏明煦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眼神有些怔忡,同时心底滋生一股甜蜜,就像夏天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气泡水,咕咚咕咚开心到冒泡。

  一顿饭吃完,晏琛没急着走,他跟夏明煦收拾完一次性餐盒,才袒露真正目的。

  思来想去一下午,他还是决定联系牧辛柔,但问题是他被送回来时实在太小,勉强记得相貌已经不易,联系方式估计只有晏雅才有。

  夏明煦见他迟迟不走,猜到可能是有什么事,他借口要去打水,却被晏雅制止,让他吃完饭先歇歇,不要忙来忙去。

  晏琛也不是避讳夏明煦在场,他只是不知该如何提及那个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个人一直是他们母子二人之间的禁忌。

  在脑海里构思了千百种措辞,晏琛一开口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他盯着晏雅的眼睛,嗓音微微有些紧张: “你还记得牧辛柔的联系方式吗?”

  “不记得了。”晏雅回答的很干脆,脸上甚至没有露出异样的情绪,仿佛她诉说的不是一个曾经的伴侣,而是什么无关人士。

  这个态度无疑激怒了晏琛,但有了今天下午的事情,他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能够控制住情绪,只听他哑声重复了一遍: “我需要她的联系方式,请你配合。”

  “真不记得了。”晏雅一摊手,轻松地靠在枕头上,眼神冷漠: “没事的话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这是一场无懈可击的表演,晏琛身在其中已经快要信了,夏明煦却在这时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无声摇了摇头。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如果晏雅真的不在乎,绝对不是这副样子,尽管她掩饰的很好,晏琛还是发现了那种近似于逃避的情绪,她不想见她,或者说不敢见她。

  那这样事情倒真有些棘手,晏琛眼神焦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病床上的人: “你没有资格阻止我见她。”

  这句话的分量不轻,晏雅浓密的睫毛轻颤,她动了动嘴唇,嗓音意外有些嘶哑,从她苍白的嘴唇当中说出的话,竟然有几分令人心疼: “那你就去找她吧。”

  晏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心脏的灼痛: “联系方式给我。”

  “没有。”

  这场谈判终究以失败告终,晏雅咬死了不说,谁都拿她没办法。

  夏明煦跟着晏琛来到走廊,他们挨着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其实也不止这一个办法。”

  拿到联系方式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对方若是有意逃避可能早就换号了,这个道理夏明煦明白,晏琛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他不愿意放过这一点点生机。

  “其实晏阿姨在珠宝设计上已经很有名气,虽然比不上演员明星,但只要多联系几家媒体,会有人愿意报道这件事。”夏明煦抿唇,眼神担忧: “只是……消息放出去后能不能有回音,还要看牧阿姨的态度。”

  晏琛衡量了一下得失,抬眸看向病房里的人,攥紧掌心: “不论如何,总得试一试。”

  “那好,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卓遥有这方面的朋友。”

  晏琛喉结上下滚动,半晌,他转头看向夏明煦,眸色幽深: “谢谢。”

  夏明煦微微一怔,有些意外,歪头笑道: “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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