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谁是仙君小白脸>第10章 巫山秋夜萤火飞

  香囊的带子系得不是很紧。

  谢危楼保持着姿势,低眉看去。

  萤虫振了振翅膀从香囊中飞出,那一抹淡绿绕在两人身侧,不过楼阁内的光太亮了,它绿得若隐若现,很快飞出了两人的视线。

  谢危楼抬头望去,目光追随,难得很久没有转动眼瞳。

  他看了一会儿,落下视线,望在了凌翌的眼底。

  那双眸子很定。

  可惜这次跑出的萤火虫不太听话,尾光不是很亮,一出香囊就跑没了边。

  凌翌揉了揉鼻子,呀了声:“不算,不算,这只表现得不好,我们重来。”

  凌翌在夜色中的视力不好,又没有修为,只能看清眼楼阁模糊的轮廓。

  谢危楼又打开了袋子,松开手,流萤环绕在两人身侧,无边的夜色下,萤火的光聚集在一起,时亮,时暗,碧绿得可爱。那些流萤也不急着分散,周围如同起舞,上下翩跹。

  谢危楼抬头看去,伸出手,轻摁流萤的足底,他放在了凌翌面前:“你把手给我。”

  凌翌本来保持着姿势没动,听谢危楼那么说,腕上的力气就放松了下来,让谢危楼牵了过去。

  腕上触及了谢危楼的指节。

  手腕点过的地方像是触上了一块玉,凉又滑。

  那只小虫被点了灵,抱紧了凌翌,左右蹭了蹭,依靠过去,在他手背上贴了贴,尾部的绿光时明时暗。

  谢危楼点了点凌翌的手背,微微收手:“你动手背试试。”

  天边的流萤汇聚在一起,围绕成上下起伏的圈,同时往四下流动。

  凌翌转动手腕,微微画了一个圈,周围流萤刹那流动了起来,像是把他揽入了一片绿色的水流中。

  凌翌低头看着手背上的萤虫,笑了。

  他背靠在楼阁的栏杆上,夜风荡荡,刮动了他半身的白袍,他又松开了手背上的那只萤火虫,微弱的荧光和灵流在他指尖跳动,随着他指尖拨动,漫天的萤火虫随着首虫跳跃,流动似浪花般的波纹。

  绿光流动时,又吸引起了高阁附近的萤虫,无数萤虫如寻光般汇入其中,像涌成了一片墨绿的海浪。

  凌翌心口起起落落了起来,他像是随着那群荧光,一起坠入了无边的夜色中,又从夜色中绕了出来。忽然间,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谢危楼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双眸子看得很专注,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挪开过。

  谢危楼三百年前的样子和如今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凌翌记得,很早以前,他和谢危楼还是同门。

  谢危楼比他大了两岁,也就比凌翌早在应天学府里入学。

  世上都说年纪大的很会照顾人,但对谢危楼来说不完全是,凌翌只知道这世上总有两个人很不对付。

  谢危楼总是会在练剑的时候喝令他。他们在演武场上的时候,谢危楼也会盯着他,让他半点没有喘息的时候。

  他和谢危楼也总是一起会夜读到很晚,灯火对照,好像就能看到对面在书桌前的可憎模样。

  两个人天赋都很高,从来没有谁占谁上风的说法。

  到了演武场,他刺了谢危楼一刀,谢危楼捅他一剑,也从来不会点到为止。

  现在谢危楼倒是会照顾人了。

  凌翌靠在栏杆前,夜里他换了发式,穿着依旧是那袭滚金色的袍子,闲闲地靠在栏杆上,那模样意气如少年时,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他开口时凑在谢危楼身前,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小虫。

  谢危楼点了点凌翌手背:“它认主了。”

  凌翌轻笑道:“谢危楼,你有没有问过人家的意思。”

  谢危楼顺着他话道:“有你养着白吃白住,留着就留着。”

  送谢危楼离去后,凌翌望着零星停留在屋前的萤虫前,他没有急着入睡,伸出手,又让萤虫停了上去。

  他在下九界闲来的时候就会这样坐在空地上,那个时候,他算是个鬼了,“白天”他抢够了地盘,夜里他不用休息,就喜欢一个人在那片空地上,亲手堆起那些砖块。

  天南殿的构造和一百年前一样,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凌翌在当时的下九界亲自造的。水榭下清流汩汩,浮萍草还没有到生长的时候,满池还有见底的清潭。

  从前的下九界暗无天日,没有石砌的房屋,没有集市,底下人每天除了打打杀杀,只会随便找个地方草草休息。

  凌翌数不清在下面杀了多少魑魅魍魉。

  这地方有很多土石可以用来建造,他就在一片空地上,画图纸,造地基。

  凌翌喜欢华丽的东西,房屋一定要大气,廊腰缦回,廊桥水榭不能少,还要有华室之间的桥梁,以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道。

  他想起一件白玉京的事,就在地上堆起一块石块,再想起白玉京的人,他又在沧州大陆上树立起无数的明灯。

  很早以前,凌翌不知道为什么修真界那么多人会对镜花水月上瘾。

  直到后来,他来到了漫天无光的下九界,他弄来了镜花水月,在深吸的那一刻,隔着烟雾,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谢危楼。

  凌翌缓了过来。他才发现,刚才走神的时候他居然一直在想着谢危楼,眼睛有点酸,大概是想得太累了。

  深夜,凌翌躺在楼阁的大床上,四面通风,他低头就能从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

  月辉清冷,洒落满地。

  他摸索过床头的玉佩,勾在指节上,翻过身,看了一会儿。那块玉亮而透,敲击起来声音很脆。

  凌翌摸索了一会儿,竟开口,直接问道:“谢危楼,你睡没睡?”

  对面很快传来了声音:“什么事。”

  夜色像把所有的声音都蒙上了一层纱,那声音轻缓而好听,凌翌靠在床头,指节在玉佩上抚过两下,趴在床头,埋在被子里道:“谢危楼,我的灵力还没给你。”

  谢危楼:“我说过给了的东西,我从来都不拿回去。”

  凌翌还真就坦然收下了,又问了那句:“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对面停下了纸笔书写的声音。

  谢危楼也难得回答他:“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

  沉默间,凌翌觉得好笑,趴在床头,闭上眼,轻声道:“你很计较啊,什么都要和我计较,什么时候我比你修为高了,课业读得比你多了,连我砍你几刀你都要还回去。”

  谢危楼轻笑一声,不再说什么。

  “我过几天还要出去一趟。”

  “做什么?”谢危楼又问。

  凌翌靠在枕头边,说着眼皮好像沉了起来:“看个人。”

  他是真的困了,困到眼皮都睁不开,被子里都是白檀香,丝丝缕缕地缠上来,意识好像都飘远了。

  凌翌又翻了一个身,半盖过被子,窸窣被褥声盖住了玉佩,如同砂砾上涌过了海浪。

  谢危楼听罢皱了皱眉,重新拾起了手边的笔,在展开的卷轴上写了起来,他又分了些神,等待那枚玉佩的光灭下去,等了半天,他也不见凌翌把声音给掐了。

  “……”

  良久,玉佩那边也没再传来声音,谢危楼也没把玉佩的声音掐断。

  呼吸声就像起伏的海浪,谢危楼伸手,又写下一行字,就这样听着对面起伏的呼吸声,落下一行行。

  落笔如流水行云,不见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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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危楼明明就是在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