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没有应有初的朝堂上,老皇帝说个什么,底下的臣子没几个敢吭声的,很少有人主动揽责的。

  老皇帝常常看着底下一帮锯嘴葫芦的大臣气不打一处来。

  可自打应有初上朝后,除了刚开始那会儿,他有些拘谨,后来他越来越放飞自我,不管朝堂上议论什么事,他都要吧唧几句。

  当然,他能很好的把握说话的度,而且,他是真的干实事,从他科考后做了这么多实事就可以看出。

  试问有谁会不喜欢一个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的臣子呢?

  应有初能后来者居上,完全是因为前者不争不抢。谁让这帮老臣光吃饭不干活,遇到事情就急着甩锅推脱。

  但应有初怎么会知道,不是他们不干活,而是他们保守的意见在应有初新奇的脑洞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于是官员们就眼巴巴的望着应有初的官职跟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升。

  虽然他们眼红得不行,但碍于老皇帝的威严,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来,之前很多大臣听信桓王那党的谗言,暗戳戳跟风的写了折子弹劾应有初。

  结果却不了了之。

  现在老皇帝看着自己日益继增的国库,甚至半点眼神都不分给那些莫须有的弹劾折子。

  后来大臣也看明白了,不再和应有初过不去了,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应有初说什么,他们就跟着附和。

  这次阅兵仪式,经过叶煜辰的铺垫,加上阅兵仪式这项活动很符合应有初一贯显眼的风格,又有一众大臣附和,老皇帝不疑有他,很顺利地采纳了他阅兵仪式的提议并交给他来做。

  如今离过年仅剩七日,过完年后两天又是万国来朝的日子,除去过年这天,满打满应有初只有八天的时间用来准备阅兵仪式。

  时间紧,任务重。

  可自古以来文武不和,应有初去排练阅兵仪式的第一天就碰钉子了。

  武官向来看不起文官,觉得所有的文官都是迂腐的酸夫子,不仅做事死板,遇事还只会躲在后面享福,不如他们上能安邦,下能保护家人。

  导致大部分的军士不服管教,应有初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这帮乡野来的武夫,排练的计划无法展开。

  不过幸好第二天叶煜辰来帮他了,不然他一个人还真的管不了这么多蛮不讲理的武夫。

  叶煜辰提着长枪先是把几个刺头挨个揍了一顿,直到把人打服了,再按照军法处置犯事的人。

  一套操作下来,就算还有人不服,也不敢表现出来。

  阅兵仪式的排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想到俞安开的店铺却出事了。

  “什么?被查封了?”应有初不可思议道。

  忙完一天的他一回家就听到这个坏消息不禁皱眉,“怎么回事?”

  店铺被查封,周红珠和俞安现在都在应宅里干着急,见应有初回来了,俞安如同有了主心骨般,心里安慰不少。

  “今日店铺一如既往的经营着,可到了晌午,忽然有一大群官兵闯进店里,不由分说地搜查店铺,等我收到消息赶到店铺的时候,店里已经被贴上封条。”

  俞安简单地叙述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我见到为首的官兵,说是我们店铺上月勾结外商,疑似给敌国通风报信,是敌国派来大越的细作,需严查一番,掌柜的就被带走调查了。”

  应有初听完怒气冲天,吼道,“简直一派胡言!”

  片刻反应过来,连忙压低自己的音量,握住俞安的肩头,仔细地检查俞安的身体,“他们可有伤到你?”

  这些官兵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还带着一队人马来封店,能给俞安他们什么好脸色,他光听着俞安的描述都感到后怕,就怕那些官兵对俞安动手。

  俞安缓缓摇头说没有,“相公,我没事的,就是不知道衙门何时能查清放人?”

  应有初不放心,硬拉着俞安到屏风后把人从头摸到脚,发现没有外伤和骨头错位的情况后,才堪堪松了口气。

  见到应有初如此激动,俞安庆幸自己省略了一些细节。

  当时那伙官兵个个提着长刀,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就吓走了店里所有的客人,然后十多个官兵对着店里一通打砸翻找,那架势恨不得把地皮都掀了。

  自然是没找到任何证据,不然估计俞安也要跟着去衙门一趟,但现在店铺已经被毁的不成样了,而且在衙门审讯清楚前他们的店铺都不能再开。

  店铺被封是中午发生的事,柳南今日轮到他在太医院值班,应有初近日为了阅兵仪式的事情基本都待在校场,校场在城西边,与其派人通知应有初,不如等他自己回家来得快些。

  群龙无首的两人简单商议了下,便先通知了苏楠。

  苏楠家人脉广,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内情。苏楠接到消息后二话不说就着人打听,这会儿正带着罗平往应宅赶。

  应有初见俞安没受伤,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安抚众人,“现在着急也没用,我会好好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店铺被封你们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一段时间。”

  周红珠是个急性子,在一旁猜测道:“我们正儿八百的做生意,怎么可能是敌国来的细作,是不是有人看我们店铺生意好,眼红,所以故意搞我们呢。”

  俞安跟着点头,应有初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出好多种可能性,平时待客小心谨慎,遇到无理取闹的顾客也不会厉声一句,自问没有得罪过人。

  两人分析半天,觉得有人眼热他们店铺生意好,于是在背后捅刀子的可能性最大。

  “衙役拿着搜查令来封店的,若是手上没有切实的证据,搜查令不可能审批下来的,除非……”

  除非背后的人权势滔天,故意针对他们的。

  应有初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只能劝说俞安他们暂时不要有任何动作,免得让人抓住了把柄。

  这时,罗平一家人赶到了应宅。

  苏楠还没进屋就开始急切地汇报查到的消息,“我们着人打听了,说是衙门接到内线举报,那个在容妍店铺购置一堆的胡商带着货品回高兹国后,进了高兹国主帅的营帐中。”

  罗平一边为苏楠解下斗篷,一边补充道,“光是这些还不足以定罪封店,据我所知,有人拿到了店里与敌国沟通的证据这才匆匆封店调查。”

  “证据?什么证据?”应有初莫名其妙。

  罗平淡淡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应有初嗤之以鼻,气愤道,“莫须有的东西,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我们,那不能够!”

  周红珠握拳,“对!明日我们就报官!”

  “你们先别冲动,这件案件涉及到通敌叛国,估计很快就会交给大理寺审理,到那时,所有相关人员都要被传召审讯。”

  罗平平视着一屋子的人,表示在座的各位都逃不过审问。

  俞安紧蹙眉头,呼吸紧促了几分,眼中透露着不安,“这可怎么办呀?”

  应有初连忙轻声安抚,“别怕,天塌下来也有你相公顶着,再说了,今日封店他们不敢动你,背后应该还有大动作,我们先别自乱阵脚。”

  他眼神微眯,逐渐冷静下来后一想,通敌叛国这么大的罪名,而且当时俞安在店铺里露过面,却反常的没带走,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确实最近风头出太大,有人按耐不住,要拿他开刀了。

  只是应有初没想到,竟然是从他家人这边下手,若是在朝廷上给他使绊子也就算了,家人是他最后底线。

  他是这么好惹的?

  京城这么多年,他上交了这么多钱,真当他主角大腿白抱的?

  应有初火速写下一封信,让朱阳交到宁王府邸,接着拜托罗平帮忙留意打听究竟是何人举报店铺。

  几人在厅中叽叽喳喳的商讨半天,最终商议的办法就是在事情始末调查清楚前,他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摸清对方的底细后,再做打算。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定论,但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方法。

  送走一等人后,俞安直挺的背脊瞬间耷拉下来,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应有初知道中午封店的事肯定吓坏俞安了,试问好好的开门做生意突然涌入一大群官兵要搜查封店,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有人能不惶恐呢?

  俞安明知店里出事了,还是选择去店里应对一众衙役,他已经做得很棒了。

  应有初轻轻把人拉在怀中,柔声地夸奖着俞安,见俞安没那么焦虑后,语重心长道,“安安,你知道吗?今日我有些伤心。”

  俞安闻言,从应有初怀里探出一个脑袋,眼睛在灯下亮亮的不解道,“为什么?为什么伤心?”

  应有初瘪着嘴故作委屈道,“店铺出事了,你第一时间找的是罗平,不是你家相公,你说我为什么伤心?”

  “你最近都好忙,我不想你太累了。”俞安小声的说。

  应有初为了阅兵仪式的事常常在书房忙到深夜才睡觉,俞安都将这些事看在眼里,在他心里,他永远都觉得相公的前途最重要。

  店铺和应有初十多年的寒窗苦读而来的前程比起来一文不值。

  应有初却不情愿了,掐着俞安的脸颊“恶狠狠”道,“我就是再忙,你有事情了也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准再找别人家的相公了!”

  俞安脸被捏到变形,嘴里含糊不清道,“我知道了。”

  两人在房间里黏黏糊糊好一会儿,应有初总觉得身边太过安静了些,似乎少了点什么,恍然道,“对了,颗颗呢?”

  “一晚上了,相公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儿子了吗?”俞安两眼正视着应有初,“出事后,爹就带着颗颗去后院钓鱼了,这会儿应该睡下了吧。”

  应有初打横抱起俞安,径直走向床榻,“那不管他,我们也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