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九皇子路过三皇子的时候故意出言激怒他,“我看这段时日里,三皇兄一天要上奏好几封折子给父皇,封封皆是劝农重桑的计策,府上的幕僚怕是整日不吃不喝的替三皇兄谋略吧?”

  “可惜呀,三皇兄的苦心日月可鉴,可父皇看不见也没用呀,这不,白白替人做了嫁衣。”九皇子嗤笑道。

  九皇子年纪尚小,今年刚满十七,性子骄却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这次争取南下推行国策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身边的人希望他这么做,再加上他一直怀疑自己的亲哥哥的死和三皇子有关,虽然他还没查到明确的证据,但三皇子作为最大的获益者,太子的死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故而九皇子这些年和三皇子一直不对头,他对推行国策不感兴趣,只是三皇子想要的东西,他知道了总是要争一争,看到三皇子没有如愿以偿,他自己没有一点遗憾,反而第一时间来奚落他。

  三皇子面上僵硬了一瞬,又立马恢复到原来那副亲切的笑容,“九弟说的哪里话,推行农桑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管是我们之间那个兄弟担此大任,只要能将国策顺利推行,造福百姓就好。”

  “吾作为兄长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教导你们,关于这次的南下推行农桑的国策我有一些想法,改天自当会和七弟商讨,不如九弟也一起?正好学着点,别再出现在上次连赈灾款都算错的情况了。”

  三皇子一番话下来,既展现了自己的心胸宽广,又暗讽了九皇子一把。

  九皇子又不是傻的,自然听得出三皇子的话外音来,气得衣袖下的手都攥紧了,“多谢三皇兄,我就不去了,毕竟父皇还交代了其他的事给我做,不像皇兄还有闲暇操劳七皇兄的事,告辞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皇子微扬下巴,睨着九皇子离去的方向,脸上不再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变得阴鸷。他刚出宫,就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彻查七皇子姬景璃。

  姬景璃能顺利封王入朝接下南下推行的国策,这件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三日前,皇帝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里面的内容不是举荐三皇子稳重适合南下就是说九皇子需要南下历练的事。

  皇帝心烦无比,这帮该死的臣子们,他还活得好好的就常常谏言让他早立储君,如今朝堂的局势他看得清清楚楚,南下推行国策无疑是收买民心的好机会,他的这几个好大儿果然全都坐不住了。

  朝会上他冷眼看着他们相争,实际上这件差事他不想交给任何一个儿子去办,但推行国策这样重要的差事一定需要一个皇子来向百姓展现皇恩浩荡的。

  就在这时,张天师替他解决了这一难题。

  皇帝来到朝天观照例打坐,但今天他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烦躁的吐出一口浊气。

  “陛下,无念方能静,若心牵于事,必火动于中,心火既动,真精必摇。”张天师双眼微阖,手上捏诀,盘腿坐在皇帝的对面淡然开口说道。

  “世人皆有三千烦恼丝,一丝胜一丝。”皇帝感叹。

  张天师缓缓睁眼,“若不理清这烦恼丝,陛下便不能静下心来修炼,心不虔,亦是徒然。”他有意引导皇帝。

  “天师说得对,朕问你,若是二者相互制衡已久,权力相当,有朝一日有一切机可让二者失衡,”皇帝皱着眉头,沉声继续说,“一旦失衡,变故丛生,如何让二者继续互相牵制?”

  皇帝深谙帝王之术,自然知道朝中局势需要相互制衡,他也是这么做的,由原来先太子和三皇子相互制衡,再到三皇子和九皇子相互制衡。

  只是没想到三皇子和九皇子才相互制衡几年,就迎来变故,南下推行国策就是这个变故,无论让他们两个谁去,都会造成一方壮大,另一方受损的局面,而壮大的一方,无疑是向朝廷昭告未来的储君是谁。

  经过深思熟虑,皇帝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还是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陛下且看,”张天师指着一旁两人高的炉鼎,“鼎足三分,连衡合从,既然两足无法平衡,那就多加一足。”

  皇帝神色深沉的看着炉鼎,良久释然一笑,“张天师所言亦是朕所想。”

  三权分立相互制衡,他儿子众多,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也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功课情况,合适的似乎只有七皇子一个,有勇有谋,重要的是还带有一半胡人的血统,即使日后权势滔天,也能借此轻易拉下马,是最合适成为另一“足”的人选了。

  接下来的两天,皇帝借着考察功课的由头召见姬景璃好几次,最终决定让他担任南下推行国策的重任。

  应有初亦步亦趋的跟在孟阁老和陆景时的后面,三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养心殿。他见到姬景璃也在养心殿,心中大致明了皇帝找他过来的原因。

  “都平身吧,赐坐。”皇帝靠在龙椅上懒散的说着。

  果然由他所料,皇帝将他们找来是共同商讨推行国策具体实施的方法。古往今来,施政于民的手段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几种,且可以同时进行。

  首先由中央制定法规,再下达到各州各县,并采取强制手段执行,这一点应有初相信皇帝已经和阁老们商议好了,不需要他操心。

  其次是,从中央派遣官员到重要的地州进行推广,政策实行需要时间,而派遣中央官员推行能大大缩短时间成本。也就是现在皇帝派姬景璃南下推行的目的。

  另外的就是一些宣传手段,关于这一点,应有初就要大力举荐罗平撰写的那本农桑了。

  “陛下,翰林院罗侍读撰写的那本《农桑辑要》与这次南下推行国策十分契合,微臣以为,可以将这本农桑书发行在各地方官员手上,由各地方官员照着此书推行国策可事半功倍。”应有初故作深沉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

  皇帝微微颔首,那本书他看过,的确符合国策,书中内容图文并茂,撰写得很是详细,“朕已经命人拓印了,不过要发行到各地恐怕还需要不少时日。”

  “可让翰林院的人抄写几本下来,由宁王殿下带着南下,这样一来,推行国策也轻松很多。”孟阁老提议。

  众人都觉得可行,皇帝便让人着手去办。

  应有初想到姬景璃三月初七要举行册封大典,估计举行完亲王礼后,姬景璃就要动身南下了,算算时间,满打满只有十天不到。

  要在十天内抄写出十几本书来,他想,整个翰林院都要跟着加班加点的炒书吧,想到曾经的同僚们挑灯炒书的场景,他心中不由得窃喜,让他们以前集体排挤他和罗平,还老是让他抄书,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哈哈,往死里转吧!

  商议完南下推行国策的方法后,皇帝开始为他们的分工了,“南下一事朕全权交由宁王负责。”说着就拿出一块令牌由总管太监转交给姬景璃。

  姬景璃跪下接住令牌抱拳正词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陆侍郎,你曾在南宁做过一段时间的知府,推行织布机一事你也算有经验,朕封你为江州巡抚,同宁王一起南下吧。”

  陆景时跪下谢恩。

  陆景时作为户部右侍郎,正三品,现在又兼任江州巡抚一职,巡抚是从二品,官职越级而升,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喜事了,并且还不会招人眼红。

  怎么说呢,要是让户部左侍郎担任巡抚一职,人家不一定高兴,因为若是户部尚书退任,那就是由户部左侍郎接任,而且京官肯定比地方官要好很多,虽然皇帝说是兼任巡抚一职,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应有初悄悄朝他投了一个恭喜恭喜的眼神,陆景时回了一个同喜同喜的眼神,就在他还不明所以的时候,皇帝淡淡开口道,“应爱卿,这次制定国策你的功劳最大,朕封你为按察使,奉朕的旨意和南下巡查辅助宁王。”

  “待你们南下归来,朕再一一行赏。”

  应有初顿时傻眼了,有他什么事?怎么突然要派他南下了?

  按察使乃都察院下七品官职,官职不大,但权力却很大,原因是按察使只听命于皇帝,只为皇帝一人办事,他巡查时完全可以不受陆景时和七皇子的限制,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上书弹劾查办。

  这也就是为什么连品级为二三级的大臣都要忌惮按察使三分的原因了。

  现在皇帝任命应有初为按察使,其深意不言而喻。

  应有初在心里连连叫苦,陛下,你选我当七殿下身边的眼线,实在是选错人了!想想姬景璃是未来皇帝,他自然要抱紧未来皇帝这根大腿了。

  但皇命不可违,他只得照办,面上笑嘻嘻的谢恩接受了。

  应有初魂不守舍的从养心殿出来,谁能想到,来的时候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就得知自己要出差的噩耗。

  皇帝和阁老们商议好,宁王殿下举行完册封大典三日后就出发南下,也就是三月十日他就要出公差了。

  回到应宅,应有初将此事告知家人,原本蹲在地上抱着颗颗教他走路的俞安听到这个消息,怔了一下,轻抿嘴唇,将颗颗交给应财。

  “相公此去要多久?”俞安自己都没察觉到,应有初还没走,他眼里就尽是不舍。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应有初有些难以开口道。

  古代交通不便,外出办事基本都要这么长的时间。他刚一说完,俞安眉头紧蹙,倏地低下头,压抑住他不断涌上来的酸涩。

  “那,那可不可以带上我们……”俞安还没说完,自己就止了话,他清楚应有初是奉皇命外出巡查,怎么可以带家属呢?

  再说了颗颗还小,身边离不开人,也经不起长途颠簸。

  应有初将俞安揽入怀中,轻轻拍背安慰道,“没事,这不还有十来天才走嘛。”

  一旁的颗颗看到紧紧的相拥也想插一脚,扑腾着小手,身子往他们那边歪,应财一个没搂住,颗颗大半个身子就杵在俞安肩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爹…阿爹…”

  俞安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顿时脸一红,松开了应有初,侧身将歪倒的颗颗重新抱在怀里。

  两人挨得很近,颗颗就像是夹在他们中间的一颗小团子,兴奋的拱来拱去的,月牙白的小帽子都被蹭掉了。

  应有初一手按住颗颗乱动的小脑袋,转头面无表情的对应财说,“爹,这几天晚上就拜托您带一下颗颗吧。”

  应财点头应了声,摸了摸颗颗嫩白的小脸,心道一声小可怜儿喽。

  晚上,俞安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发呆,应有初钻进被窝里单手搂住俞安的腰肢,往怀里一拢,两人又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想什么呢?”应有初的嘴唇擦着俞安细白的脖颈低声说道。

  应有初垂眸看着刚刚他在浴室里给俞安脖颈上留下的一块红痕,瞬间想到在浴室里俞安主动又含蓄的样子,他的眼神又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没想什么。”俞安细细的说,又蹭了蹭枕在颈下的大手。

  “睡吧。”应有初啄了一口俞安的脸蛋道。

  这几天店里生意好起来了,俞安又要看孩子又要管理店铺,他压下心中再度燃起的欲望,不忍心俞安太累了。

  两人相拥而眠,可俞安想起白天应有初说的要南下巡查的事来,不知怎的,他就是睡不着。半响,身后的人呼吸趋于平稳,应当是睡着了,他怕把应有初的手臂枕麻了,于是轻轻挪动身子。

  他刚挪开半寸,应有初就追了上来,哑声,“睡不着?”

  俞安在暗夜里点了点头,想到太黑了看不到,于是又乖巧的回答道,“有点失眠,相公你不用管我,你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他话话没说完,应有初被褥下的大手就揪掉了他的亵裤,摸上一处隐秘的部位,轻而缓的揉捻着,他下意识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但身后的应有初就像看得见一样,另一只手掰开他的嘴唇,手指伸进他湿热的嘴里。

  “别咬。”

  睡前他们在浴室就做过一回,导致某处现在还很软,应有初轻轻一弄就开了,很容易接受他自己。

  “睡不着就别睡了,我们做点别的,与其被动失眠,不如主动熬夜。”应有初咬着俞安的脖子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