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京城被大雪覆盖,一片素裹,厚厚的积雪压在庭中的青松上,经过一夜的积攒,树枝终于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微微一弯,树上的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没一会儿又恢复寂静。

  室内的炭盆偶尔发出细微的破裂声,炕床上鼓起一大一小的鼓包。

  今日应有初沐休,总算不用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上值,原是想睡到日上三竿再起的,可长时间的早起让他形成了生物钟,天不亮,他就醒了。

  不过,听着窗外落雪的声音,怀里拥着爱人,他很快在这温暖的被窝里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待他再次醒来,他抱着俞安的姿势都没变一分一毫,垂眸一看,缩在他怀里的俞安还在熟睡,两颊睡得红扑扑的,瞧着软绵绵的,很好咬的样子。

  事实上的确很好咬,应有初低头轻咬了一口后就不想松嘴了,对着俞安的脸蛋狠狠的吸了一口。

  俞安睡梦中蹙起眉头,微痛的脸颊使他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应有初听到动静虽然撒嘴了,但没打算放过他,被褥下的大手贴上俞安光洁的后背,从小幅度的摩擦变成揉搓。

  两人之间的温度逐渐攀升,应有初滚烫的手慢慢向下探索,多年夫夫,他对俞安的身体了如指掌,以至于俞安人还未醒,身体却比本人先醒一步。

  俞安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应有初嘴上那抹得意的浅笑,他抬手糊在应有初脸上,稍微使力将人推远点。

  “相公,别闹。”

  许是睡了一晚的炕,他的嗓子变得干哑,加上睡醒时的语气,应有初听到心里就像被小猫抓过一般,火气蹭蹭的上涨。

  见应有初来真的,俞安吓得瞪大双眼,一把按住扒拉他裤子的大手,慌张道,“不行,停下,相公别…颗颗还在…”

  天气转凉后,颗颗就和他们一起睡在炕上了,好在炕足够大,多加一个七个月大的颗颗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不方便他们涩涩。

  俞安倒是无所谓,可就苦了应有初。

  素了多日的应有初好不容易沐休,他怎可能轻易放过俞安?

  “颗颗还在睡,我们小声点就行。”应有初贴着俞安的耳朵轻声蛊惑着。

  “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相公,我帮你亲亲。”俞安语气软下来,提出换一种方式帮应有初纾解。

  但吃过大餐的人又怎会满足这些开胃小菜,应有初不容拒绝的按着俞安在被窝里干坏事。

  情到深处,就算他再能忍耐,两人搞出来的动静还是吵醒了颗颗。

  刚睡醒的颗颗不哭也不闹,歪着头看旁边一鼓一鼓的被子,隐隐约约的听见自己阿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还以为是阿爹在逗他。

  七个月大的颗颗还没学会爬,但他已经会翻身了,他皱着小脸开始发力,藕节般白嫩的小手撑在一侧,配上腿部动作,来了一个漂亮的翻身。

  躲在被窝里的俞安倏然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个小团子撞了一下,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急切推着应有初道:“颗颗…颗颗醒了,他在外面…”

  听到阿爹在叫自己的名字,颗颗兴奋地“啊~”了一声,小手开始扯着被子,阿爹果然在和他玩捉迷藏。

  应有初本想不管的,可身下的俞安哭得厉害,无奈他只得随意的披上衣服,掀开被子下床,将这个小捣蛋抱起来丢在炕的角落,然后朝他嘴里塞了个奶嘴,又用俞安的衣服包着他。

  颗颗躺在俞安的衣服里,感受阿爹的气息果然安静下来了。

  应有初做完这些后,忍得额角青筋暴起,俞安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他,“还要继续吗?”

  此时俞安眼角的红痕加上眼睛里未散的□□,看得应有初一下扑上去,“不然呢?憋死我吗?这种时候突然叫我停下,你也不怕你相公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应有初嘟囔着一边抱怨一边做方才未完成的事。

  直到颗颗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嘴里的奶嘴怎么也吸不出奶来,饿得哇哇大哭,应有初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给小崽子倒羊奶。

  应有初盘腿坐在炕上,窗边的白光映在男人的侧脸,眉宇间尽是餍足。他单手抱着颗颗,另一只手把着奶瓶喂奶。

  天色大亮,俞安也睡不着了,摸到床边温热的衣服就躲在被子里套上。

  应有初看到被子里一拱一拱的俞安,弯唇笑了笑,他的安安怎么这么可爱,回头一看手上的小崽子喝奶的同时还不忘抓着俞安衣服的带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俞安的衣服就是颗颗的阿贝贝。

  屋外大雪纷飞,应有初一家人在宅子里过悠闲自在,此时在宫里议事的大臣们就没这么悠闲了。

  养心殿内。

  户部尚书在御前汇报这一年的开支,相当于年末的一个总结,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财政会议了,参会人员为首的是三皇子和九皇子,其次是内阁首辅和六部尚书及侍郎等人。

  “启禀陛下,今年各项开支已结算清楚,各部票拟均签好字,还请陛下查看批红。”户部尚书呈上票拟,总管太监端着接过转呈给皇帝。

  皇帝翻看着手中的账单,脸色越看越黑,还没看完就沉声问道,“今年乃丰收之年,国税比往年还多收三百多万两,怎还会亏空一千多万两!”

  皇帝看着案桌上的烂账,气得怒摔了一个杯子,众人纷纷跪地请陛下息怒。

  “工部,你先来说说你们超支的五百万两用在何处?”皇帝厉声询问。

  工部尚书跪在一旁解释道,“启禀陛下,年前决定新修一条河道,从苏州直通南海,修到一半发现有一处地势过高,河水不能通行,故而改道,损耗三百万两。”

  “一群废物!修之前为何不勘测好?大越要你们有何用!”

  其实也不怪工部的人,在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代,很难以肉眼精准的判断地势的高低,基本上都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误判。

  但这事无从说理,工部只能自认倒霉,背了这口黑锅。

  “父皇,工部尚书办事不力,岂能一句话就敷衍过去,这亏空的银子数额巨大,难保里面有什么内情,还请父皇细查。”

  九皇子高声抨击着工部尚书,朝中工部早就站在三皇子那边了,现在逮到工部的错处,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九弟,此言差矣,工部的账单每一笔都是明了的,何来内情一说,河道需改道而修,实乃地不利,不能将这错处全部怪罪到工部头上,不然人人都如九弟一般疑心他人,不免寒了他人的心。”

  三皇子和九皇子各执己见,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高位的皇帝听得心烦,怒拍桌面,两人这才噤声。

  皇帝骂完两位皇子后,又继续追问工部另外亏空的两百万两的去向,工部一脸苦涩,还能去哪儿了,都给皇帝盖房子去了。

  今年年中,皇帝大兴土木,新修了好几座殿宇和道观,这些都是要银子的。好在经他提醒皇帝知道这银子花在哪儿了,骂了几句便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其次就是吏部账单的超支,超支了三百万两,但用在何处,皇帝心知肚明,他宫中一百多位童女便是由吏部选出来的。

  其他各部的超支零零散散加起来有两百多万两,再问也细究不出什么来。

  “如今国库空虚,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方法补了这亏空?”皇帝吐出一口浊气问道。

  “父皇,今天下太平,民生富庶,如今天降瑞雪,瑞雪兆丰年,儿臣认为,可适当增加税收,南下一带多富商靠着河道致富,理应加征商税和关税。”三皇子首先提议道。

  只要是三皇子说的意见,九皇子就要插一脚反对,“父皇,儿臣认为三哥所说的方法不可取,若是国库一空虚就加征税收,百姓必定有怨言,怨气大了难免滋生事端,即时还要出兵平乱,得不偿失啊。”

  两人顿时剑拔弩张起来,皇帝呵斥两人,揉着肿胀的太阳穴转头问孟老,“孟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孟老被点名,只得起身回答,“回陛下,臣认为补上国库的亏空无非两条路,一是开源,二是节流。”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孟老继续讲,“今日过后,各部可拟出明年的预支银两,并照着这个标准执行,若有超支,需有重新请示,此为节流。”

  “明年开春后,新修的河道就能正式启用,大越丝绸、茶叶、瓷器等本土产品可出售邻国,与邻国进行贸易,此为开源。”

  “启禀陛下,孟阁老所说确实是个好办法,大越一匹丝绸六两银子,若是买到邻国,可高达二三十两,算成二十五两一匹,要是能卖出五十万匹丝绸,就有一千二百五十万两银子了。”礼部尚书说道。

  “说得轻巧,礼部一张口就是五十万匹丝绸,大越织造局总共才万两织机,女工不眠不休的织布也只能织出二十万匹丝绸,就算加上百姓织的丝绸,顶天了也才三十万匹丝绸,敢问礼部这剩下的二十万匹丝绸从何而来?”工部尚书厉声回怼。

  礼部尚书被工部尚书呛得哑口,想好说辞后正要回击工部尚书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一年织出五十万匹丝绸也不是不可能,微臣有一法可以一试。”

  “哦?陆爱卿请讲。”

  陆景时对着皇帝行完礼后起身娓娓道来,“微臣在南宁做知府时,曾有一人改良了织布机,由他改过的织机大大提高了织布的速度,其效率说是传统织布机的三倍不止,只是微臣能力有限,只在南宁及其周边推行了这种织机。”

  “若是能在大越推行这种织机,想来一年织出五十万匹丝绸也不难。”陆景时说道。

  听到能解决大越国库空虚的问题,龙颜大悦,“若真如陆爱卿所言,能解决大越国事,朕重重有赏!”随后问道,“不知陆爱卿说改良织机的人是谁?如此人才若是不能为朝廷所用真是可惜了。”

  “此人陛下也见过,正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应有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