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的来讲,大越朝的守孝规矩还不少,在守孝期间除了基本的着素服,以素食为主外,还有就是,不礼乐,不宴请,不庆寿,不举行一系列庆祝的活动。

  这些对于应有初都没什么,不吃肉,咬咬牙也就坚持过去了,但其中最不能忍受的是,夫妻/夫夫之间不能同房。

  由于上上一任皇帝的皇位来得不光彩,不敢推崇“以忠治国”,只能推崇“以孝治国”,所以,孝道被重视起来,原本三年的守孝只用守二十五个月,现在宁长勿短,延长到二十七个月。

  当时那个年代守孝期间,夫妻/夫夫之间是要分居的,不能睡在一起,若是妻子或者夫郎在此期间怀孕被人发现举报后,一家人都要坐牢。“百善孝为先”的上一句是“百恶淫为首”,淫作为十恶之一,因此,一被抓到就是十年起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规矩慢慢的对普通的百姓逐渐放宽,毕竟人死了,但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过,不可能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不干活,光在家缅怀逝者,那全家吃什么?所以又有了“礼不下庶人”的说法。

  应有初以后是要继续科举的,守孝期间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不能留下话柄给那些文人骚客口诛笔伐他的机会,但他家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既然“礼不下庶人”,那就只能和夫郎继续挤一挤了。

  分居是不可能分居的,只要不出格,没有小孩就行,反正他短时间内也没有要小孩的打算,他二人世界还没过爽,要个夹在他和俞安之间的小电灯泡干嘛。

  在这一百天的守孝日子里,以防万一,为了全家人不进监狱,应有初起初还想着趁着这机会多磨砺磨砺自己的心性,君子慎独嘛,毕竟他自己都觉得对俞安的欲望过于强烈了些,有的时候俞安好端端的坐在旁边没有招惹他,他都会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扑上去。

  他慎独的结果就是,坚持不到两天就原形毕露。

  笑死,这个年纪的他,根本憋不住。

  火气大得很。

  不过就算忍不了,他还是痛下决心不进去,也不敢在门口蹭蹭,因为专家说了,蹭蹭也有可能怀。

  于是,应有初在不进去的基础上,变着花样儿的折腾俞安,其手段比他们成亲拜堂前更甚,俞安身上哪儿那都被他蹭了个遍。

  像小狗儿标记地盘一样,今天这处,明天那处。

  刚开始还挺新鲜的,但这样过了七八天后,应有初开始萎靡不振,不做到最后一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六月初,守孝的第十二天,南宁书院沐休,不用早起去上课的他本可以睡个懒觉,可早起久了形成生物钟,到点儿应有初自动就醒了。

  现在这个气候不冷不热的最是舒适,俞安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应有初身上熟睡着,长期以来,应有初当人肉垫子已经当习惯了,要是哪天不这么睡了,他反倒是不习惯。

  今日不上学,应有初也不打算早起,惬意的拥着俞安享受二人世界,俞安的衣衫也睡得有些松散,应有初只消稍稍垂眸,就能自上而下的将美景尽收眼底。

  应有初的眼神慢慢变得幽暗。

  此刻俞安还没醒,他也不敢做什么,只能过过干瘾,偷偷的搓两把,然后克制的收手,环住俞安,开心得像个守财奴一样圈着他。

  没多久,俞安清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应有初一张大脸,吓得顿时睡意全无,应有初还不以为然的继续凑上去和俞安的脸蛋亲密相蹭。

  贴贴,我夫郎真好看,小脸儿又嫩又滑的。

  等应有初贴了一会儿后,俞安伸出手掌抵住他再度上凑的脸蛋,哑声道:“相公别闹了,我要起了。”

  说着,他撑着应有初的胸膛坐起身来,人是起了,但他的衣服还没完全起来。

  刚刚应有初醒后,将俞安的衣服搓松了,所以现在俞安袒露着大半个上半身,他低头看着自己泛红有些发痛的地方,就知道应有初趁他还没睡醒的时候胡乱搞出来的。

  俞安默不作声的叹口气,捞起自己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起床,穿戴整齐后正要出去,就听见应有初在他身后可怜巴巴的喊:“安安,你就这样狠心的丢下我不管了?”

  应有初现在这副样子没法儿出去见人,俞安向下乜了一眼应有初,淡淡道:“我留在这里,你更消不下去。”语罢,俞安毫不留念的出去了。

  等应有初磨磨蹭蹭的出来,俞安早饭也刚刚做好,三碗素面,没有肉,放了几片青菜又加了几滴香油,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守孝期间不宜见荤腥,好在他家可以用植物油,前段时间榨橄榄油的时候,还榨了花生油这些,不然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吃白水煮菜了。

  吃完早点后,俞安将之前做好静置后的香皂拿出来,切块,再分装在定制的小盒子里,他们合开的铺子已经准备开业了,现在得赶紧把这些前期工作做好。

  应财也在院子里帮忙,他负责切块,俞安负责装盒,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丝毫不给应有初插手的机会。

  他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看俞安装盒,俞安让他盯得不耐烦了,“相公,你可以进屋温书的,这里也用不着你。”

  “书天天都看,我都快看吐了,今日沐休,我多看看你就成。”应有初还是一眼不错的盯着俞安,看着俞安纤白的手指捏着一块香皂用纸包起来后再装进红木的小盒子里,简单又重复的动作,但应有初就是看得津津有味。

  时间长了,应有初开始打盹了,这时大门被敲响。

  因为在服丧期,这小半个月都无人上门拜访,猛地听到敲门声,应有初还有些纳闷,没人提前说要来他家呀?

  院子里就应有初一个闲人,开门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到他头上。

  应有初抻了抻腰,神情厌厌的走到大门,打开门闩,门外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妇女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请问您们找谁?”应有初问。

  妇女看到开门的人,明显一愣,小声试探的问:“这里是应财家吗?”

  听到对方找应财,他这才打量起这两人来,两人皆是一身素服,妇女眼里布满血丝,眼下泛青,面露疲色,头上别着一根木簪稍作装饰,旁边的男子亦是风尘仆仆状,但看他的眼神冷冷的,还带着一丝丝恨意。

  “你们找我爹干什么?”应有初手握着门沿,没有要放人进去的意思,“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的。”

  听到应财是面前这人的爹后,妇女似乎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出目的:“我是应朝的妻子,这是我的儿子。”

  妇女咽了咽口水,又道:“此次上门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是,是前来给你们送罚银三十两的。”

  她拿下背在儿子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双手递给应有初,“前些日子我们忙着找住处,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还请见谅。”

  俞安等人听到门外的动静,见应有初久久没有回来,两人一同来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后,俞安问道:“你们是要在府县住下吗?”

  “是的,离行刑还有段时间,就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光吧,能多探望一次算一次。”应朝的妻子解释着,“你们快收下吧,李家的罚银已经给了,就差你家的了。”

  俞安瞧着他们一身粗布衣裳,身上没有一点饰品,想来凑出这些钱实属不易,他垂眸看着这袋银子,转头看着应有初眼里带着不忍,他小声的反问:“相公,你要收下吗?”

  应有初听后差点忍俊不禁,不想要应朝妻子的钱,结果还问得这么含蓄,他夫郎实在是太可爱了,他没回答俞安的问题,反而转过头和应财商量,“爹,你觉得呢?”

  “这钱是赔给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应财说。

  应有初单挑眉,“这钱就算了吧,你们府县生活也不容易,还有小半年呢,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不用给我了。”

  应有初大方的说着,谁知一旁的应朝儿子不愿意了,从母亲手里拽过钱袋,打在应有初身上,气愤的说:“谁要你们的施舍了!要不是你们,我爹也不会被砍头!”

  “应舒!休得胡言,是你爹爹先对不起人家,不得无礼!”应朝妻子厉声呵斥着儿子。

  应舒听到母亲当街吼他,他眼眶微红,“可,可……”

  他半天找不出话来反驳母亲,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引以为荣的父亲竟然是一个会篡改别人答卷,考试作弊的人。

  “没了父亲,我们以后怎么办?”应舒憋了半天,委委屈屈的说出这句话来,从小他们就靠着父亲而活,他也听了父亲的话,走上读书科举这条路,刚考取了童生,现在却因为父亲的缘故,童生的功名也被取消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世上道路千千万,考科举只是其中一条,何必伤怀,这条道行不通就换一条,只要有本事,都能活得精彩。”应有初出言劝解道:“这钱你们好好收着,就当我借给你们的,等有钱了再来还吧。”

  应有初不由分说的将钱塞到应舒怀中,动作麻利的关上门。三人往院子里走,俞安感慨道:“相公,没想到你这么好,还不仅不收钱,还开导人家。”

  “我要不这么说,那孩子能在我家门口哭出来吧?到时候街坊邻居看到了还以为我们把人怎么了。太损我名声了,赶紧打发走才是王道。”

  应有初一边摇头一边吐槽应朝的儿子,明明看起来比他还大,怎么搞得跟个宝宝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啧啧啧。

  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