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财架不住两夫夫的轮流劝说,败下阵来摆着手说再考虑考虑。

  应有初适时的止了话头,他看得出应财已经动摇了个七七八八的。

  晚上,两人相拥在床上规划着未来的蓝图。

  “等搬到了府县,我们就租一个带院子的房子,这样爹平时没事就做些木工打发时间,房子最好离书院近些,方便我上学,我也能多睡会儿懒觉。”应有初垂眸又问,“安安,你对房子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离红珠家近些。”俞安抬头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应有初答道。

  应有初暗自叹气,他就不该问,就知道俞安和周红珠好得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奈何他又实在不忍心拒绝俞安的要求。

  “那我们先去看看他家附近有没有院子出租,没有再找别的。”

  俞安甜甜的道了一声“好”。

  应有初抚着俞安的背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我们搬家的日程得抓紧些了,去官学报道是有期限的。”

  “那我们明天就动身收拾吧,争取后天出发?”俞安问。

  应有初颔首同意,“明日还有得忙,早些睡吧,安安你若睡不着,我可以帮你。”

  俞安一惊,拿开应有初抚上他腰间的手,伸手拉紧被子,紧闭双眼,“睡得着,睡得着,相公夜安。”

  应有初被他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惹笑,抱着软香的美人闭上眼睛,轻柔道:“夜安,宝宝。”

  不知道是得知自己考上廪生太过兴奋的原因还是别的,应有初闭上眼睛良久都毫无睡意,这会儿他的脑子就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一些不起眼的往事。

  应有初猛然睁眼,悄声道:“安安,我去府县考试那会儿带了六罐橄榄膏,只用了三盒,还有三盒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他想起来考完试出来那天晚上他还找过,后来没找到才作罢的,现在突然忆起。

  俞安不知道相公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他也跟着回想了一遍,“不知道,我记得我好像收起来了,具体放在哪儿我忘了,明天找找?”

  “现在找?”应有初撑起身子,完全不困的说。

  俞安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应有初,见他一脸兴奋,神色复杂的说道:“相公,你是不是想要了?”

  应有初挠头一笑,“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很明显好吗?俞安心中暗道。

  然后俞安张出双手,衣袖松垮垮的滑到上臂,粉白的胳膊对着应有初招了招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应有初“嗷”的一下扑上去。

  夜深人静,红烛摇曳,烛泪缓缓地流淌在桌面上,形成一小摊莹润的烛油。

  翌日,应有初和应财在堂屋商量着土地的事。

  “爹,廪生可以免除二十亩的田税,去除我们自家的田地还剩一些,我想让您做决定,您想把这剩下的免税名额给谁?”应有初说着。

  在这个架空的时代里,一般的秀才并不能免田税,只有廪生才有二十亩左右的免税名额,但若是中举了,那就不一样了,光是免田税都是几百亩起的。

  不过只要是考上秀才都能免除劳役,和见了县令不跪的特权外,还可以当私塾老师,考上秀才相当于拿到了现代的教师资格证。

  “这么好,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应财思索着,他和村长家的关系要好些,但朱秀红家近来也帮过他家不少忙,他就在这两家抉择不下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应有初前去开门,见来人是一位妇人,颧骨高凸,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大点的小孩子。

  他觉着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就礼貌的问道:“请问您是?”

  李梅刚拧起眉头,又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咧开薄唇笑着说:“应相公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你还来过我家回门的,今日怎的就忘了我这等穷亲戚了。”

  相公算是对秀才的一种尊称。

  她的声音尖锐,听着就让人觉得她尖酸刻薄,特别是她话里话外都表露出应家有出息了就忘了穷亲戚。

  应家现在是村里的重点关注对象,李梅又是一路问着村民找到的应家,于是聚集了好些村民在附近,他们见有戏看干脆不走了,在一旁光明正大的围观。

  应有初被她这么一说瞬间想起,这位就是去年陪俞安回门的大伯娘。

  “原来是俞安的大伯娘呀,有失远迎,快请进吧。”应有初将人请到屋里,故意敞开大门让这些好事的村民看着。

  李梅抱着孙子,扭着屁股进了应家。

  应财听到门口的动静,也知道这是俞安的亲戚来了,遂客气的起身,刚想开口请人坐下,李梅就一屁股坐上主位,侧身将小孙子放在自己腿上。

  应财尴尬的合上嘴巴,朝应有初望去,应有初回递了个“交给我的眼神”。

  他读懂了然后放心的坐回凳子上。

  李梅从一进屋就四处打量着应家,见他家整洁有条,家具崭新,比一般的农村家要精致许多,连桌上用的杯子都带有青色花纹,不似她家用的粗糙大碗。

  她心中顿时泛起滔天的嫉妒,这次来应家本是想要讨好的,但一看到俞安过得这么好,很是不快,一下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都说人一旦出息了就忘了本,我还不信,”李梅故意扬起声音的说,“这回我可算信了,要不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你考上了秀才,我们俞家怕是要一直蒙在鼓里,怎么说也是我们俞家将俞安养到大的,生恩不如养恩大,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忘恩负义。”

  应有初容不得半点别人诋毁俞安,不客气的反击道:“此言差矣,当年俞安家里的十多亩地可是全都给了你家,况且俞安在才十五岁就被你们赶出家门,你现在来说这些不羞吗?”

  屋外的村民同意的点头,一个年幼的孩子能吃得了多少粮食,多养一个孩子就能多拥有十多亩田地,这谁占谁便宜,一目了然。

  李梅噎住,涨红着一张脸,她早就见识过应有初能说会道的本事,她今天真是一进门冲昏了头,忘了本意。

  “俞安人呢?长辈来了,也不见他出来打个招呼,真是没大没小。”李梅转移着话题。

  “俞安身体不适,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吧,毕竟俞安现在嫁过来了就是应家人。”应有初回着,俞安昨天累着了,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呢。

  李梅拍着怀里的孙子,道出她今天来的真实意图:“我听说你们一家马上要搬到府县去了,想来也不用种地了,这田空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们,我们帮忙照看着。”

  应有初冷哼一声:“你这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了,这是我家的田,该怎么处置就不劳你费心了,要是真给你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门外的村民听到应有初不客气的回怼都笑出声来。

  李梅咬着牙,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但嘴上的语气不得不放软了几分,“你也看到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靠着那一亩三分地,如今田税繁重,一家人过得紧巴巴的,方才在门外听到你有二十亩的免税名额,能不能给我们,就当给你以后的科考之路积德了。”

  应有初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的变脸,听她说完,哂笑道,“给你们?可以啊。”

  此话一出,应财都不敢相信的猛地侧头看着应有初,见儿子一脸淡然,又将头转回去了,他差点忘了,他的儿子在俞安的事上从来都没含糊过。

  李梅面露喜色,要到这免税名额也不枉此行了。

  “不过,”应有初话锋一转,“想要免税也简单,这免税的田地都要在官府那里登记造册的,你把你家的田地都转到我的名下就可以了。”

  应有初抱拳老神在在的看着李梅,等着她的回答。

  李梅笑容滞住,什么?免税竟然是这样免税的,这跟把自家田地拱手送人有什么区别?这可使不得。

  她忙摇头拒绝着,称不要这免税名额了。

  李梅环顾着应家,总想捞点东西带走,不然她这趟不就白来了吗?

  她还没开口要,就听到应有初语气淡淡的说:“既然,大伯娘你都知道后生考上了秀才,你作为长辈,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吧?”

  门外的村民跟着起哄道:“是呀,家里出个秀才多光宗耀祖的事,这不拿点钱出来是说不过去了啊!”

  村民纷纷开始让李梅拿钱,李梅面上的微笑肉眼可见的僵硬,内心却不停的骂娘。

  “这次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带,改天,改天就包个大红包。”李梅咬牙切齿的说道。

  “别啊,择日不如撞日,也不用你包红纸了,谁知道你红纸里包的是不是五文钱。”应有初直截了当的说。

  李梅被所有人架在上面,不出点血都下不来。

  就这样,应有初不仅送走来打秋风李梅,还从她手里扣了三十文的贺礼钱。

  钱不多,但能看到李梅吃瘪,应有初心里就说不出来的畅快。

  “有初,这免田税真这么麻烦啊?”应财关上门问道。

  要是真的要把别人的田地改到他家名下,他觉得这免税名额还是别送了,这种名额送人,人家也不会要。

  应有初扒拉着手上的三十文铜钱,头也不抬的说:“不麻烦啊,到时候我去官府把田地挂在我免税名下就行,一句话的事,简单得很,爹您想好免谁家的田税了吗?”

  应财:“……”

  他差点就信了自己儿子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