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有初和陆景时同乘一辆马车,陆景时上了马车后不再摆官架子,热情的招呼着应有初坐在他身旁。

  “你再仔细给我说说如何肥田的?”陆景时脸上挂着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亲切了不少。

  但应有初没有因为陆景时态度的改变而懈怠下来,对待陆景时的态度仍然是规规矩矩的。

  两人在交谈中陆景时对他也是越来越欣赏,陆景时估计也听说了他十二岁考上童生后一直没能考中秀才的事,交流中陆景时会暗暗的考察应有初的文学功底,而他都能很好的回答上来。

  “看来今年小应终于能有望成秀才了。”陆景时赞叹着他。

  应有初先是谢过陆景时的夸奖并表示这考中秀才的事还不能保证。

  不知不觉中,两人就到了王神婆住的地方。

  彼时处于正午时分,王神婆家房门紧闭,本就是缉拿她,所以官兵也没跟她客气,见房门关着的,就直接一脚大力的踹开。

  然而官兵在屋内搜寻半天都没看到王神婆的踪迹。

  “可能出去跳大神了吧。”应有初说着。

  陆景时疑惑的挑眉,“什么跳大神?”

  “回大人的话,就是神婆做法时跳的舞,也叫请神舞。”应有初解释道。

  陆景时“嗤”了一声,对巫术表示不屑,“既然王神婆不在,那便留下几个练家子在这里守株待兔吧,其他人就先回衙门审讯田家。”

  应有初环顾四周,皱着眉头,他总觉得王神婆是察觉出什么,畏罪潜逃了,可看屋里的陈设又没有多大的改变,没有卷款出逃的痕迹。

  等等,卷款出逃?

  “你们快找找她家值钱的东西还在不在?”应有初急忙说道。

  官兵们看向陆景时,他摆了摆手示意赶紧去搜,众人才开始新的一轮搜寻。

  “禀大人,没有找到细软一类的物件。”一官兵抱拳汇报着。

  应有初心咯噔一下,王神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出不对劲来,果然是混迹社会的人精。

  “这王神婆多半是跑了。”应有初道。

  他们是来抓人的,却扑了个空,这事放谁身上都不好受,陆景时亦是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一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赵县令,这人可是在你管辖的地界上潜逃的,你还不快点封锁城门将人抓回来。”

  赵县令一把年纪了,还佝着腰好声好气的回,“是,我这就去办。”

  不管人抓没抓到,应有初带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和陆景时等人先行告辞,陆景时也承诺一定将王神婆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应有初表示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桑定村找他后,才分道扬镳。

  今天的桑定村着实热闹,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两个惊天动地的事发生,一个是应有初被太守大人嘉赏,另一个就是田家一家人被官府抓走了。

  应有初的事很快就沸沸扬扬的传到隔壁村都人尽皆知的地步,全村的人都来应家贺喜。

  这些村民见应有初能得到太守的嘉奖,纷纷来巴结应家,等应有初从王神婆家回来后,来道喜的人也走完了,留下一些村民硬塞的礼物。

  应有初看着屋子里堆着的鸡蛋和花生只觉得头疼,这么多,他们就算顿顿吃,也吃不完,想了想和应财俞安两人商量,干脆就办个一天的流水席请全村的人来吃饭。

  他刚得了二百两银子,请客也算情理之中。

  这样一来,既能消耗村民送来的贺礼又能堵住悠悠之口。这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晚上,应有初和俞安两人相拥在床上,俞安轻声的问着:“相公,官府的人能抓到王神婆吗?”

  “当然能。”应有初肯定道。

  虽然古代不如现代这样信息化,但县令下令封锁城门,王神婆又没有马,肯定还在城内,那么抓住她只是时间问题。

  就算万一王神婆逃出城,她没有路引,任何一个县城她都进不去,在古代的乡郊野外,野兽横行,想活命都难。

  应有初简单的给俞安解释了一遍,俞安听懂的点点头。

  说到王神婆,俞安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应有初说道:“相公,你早就知道王神婆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是今天才知道的,原来前几天王神婆就四处说我是孤煞星。”

  他说着说着又觉得委屈起来,他不是委屈别人骂他是孤煞星,这些年,他听过的脏言秽语还少吗?

  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委屈的是应有初瞒着他,偷偷将这件事解决了,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他还是希望应有初不要对他有所隐瞒,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对不起安安,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原本我是害怕你听到这些话会伤心才瞒着你的,可刚刚看到你这样子,我就知道我做错了。”应有初跟着坐起来,和俞安平视着说。

  “以后我都不会瞒着你了,你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我,我们夫夫一体,不管未来是好是坏都要一起承担。”

  “嗯,那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俞安扑进应有初怀中,如同乳燕投林般。

  “对了,相公,今天你和太守走后,我看到一个男人,他和爹说话,还叫爹‘弟弟’,”俞安听着应有初的心跳声慢条斯理的继续问道:“相公,爹还有一个哥哥吗?”

  “是不是今天站在县令旁边的男人?”应有初问。

  俞安点点头,“就是你和我说,他是县令招募的师爷那个。”

  应有初想起那个人的眉眼的确和应财有几分相似,但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号人物,这难道是什么蝴蝶效应吗?

  “我也不知道,明日我问问爹。”应有初说。

  如果应财真的有一个哥哥,还是一位在县令身边当师爷的人,那么他很大概率是一名秀才,可这样一位人物为什么从来没听到应财提过?

  翌日,应财在院子里准备改造织布机的部件,昨天,应有初向陆景时推荐了他,让他去教其他的木匠如何改造织布机。

  这当然是有报酬的,所以,应财对这件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好不给自己的儿子丢脸。

  “爹,不用这着急准备的,太守三日后才会派遣木匠来找你学习。”应有初今天早上吃过早点后一直在应财眼睛旁晃悠,书也没去看。

  “你有什么事直说。”应财又不是傻的,这么明显的反常他还能看不出来?

  应有初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试探的问:“爹,昨天我在县令旁边看到一个人,他和你长得还有几分相似,你说这巧不巧?”

  “不巧,”应财刨着木头闷头又说:“他就是你的亲二伯。”

  短短两句话就惊掉应有初的下巴,“亲二伯?”他艰难的开口道,“意思是我还有个大伯?”

  应财继续刨着木头,没说话。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应有初问道。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当时还没有你,我们就分家了,”应财换了个方向刨木头,又说,“大概有二十多年没联系了。”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在县令手下做事。”应财说。

  “那我大伯呢?”应有初问。

  “哦,昨天他和我说,你大伯在县令家当管事。”

  “爹,你们又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联系的?是当初发生了什么吗?”应有初有强烈的预感,当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应财二十多年都没去联系过自己的两个亲哥哥。

  应财放下刨木头的工具,从胸腔里叹出一口浊气,认真的看着应有初缓缓道:“你真想知道?”

  应有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