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礼最近的工作不太忙，所以出门的时间也比许琛晚了不少。
碰巧在门口遇到正纠结地踱着步的翡向南，沐礼惊讶地开口询问：“今天不是等小羽从学校里回来了才有课吗？你怎么这个时间就过来了？”
翡向南略显慌乱地抬头答：“我们就住在隔壁一栋。”
“啊！我说之前隔壁一直没住人来着，最近突然住了人进来，一直也没看见是谁，原来是你们啊。”沐礼回答，又问道：“那你这么早是来找云舒的？”
被一眼看穿了心思的翡向南有些凌乱，“这么明显吗？”
沐礼捂嘴偷笑，“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
他说着，神色也转变得略带疑惑，“不过，最近看来，云舒似乎是和兰屿要更亲密些啊。”
翡向南瞪大了眼，一时失了矜持，“他们最近很亲密吗？有多亲密？”
沐礼思考了一下，“嗯……就是平时没工作的时候，他们总是黏在一起的样子。”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前天早上，我碰到云舒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我就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是发/情/期到了。”
“他这几天一直不怎么舒服，兰屿帮着照顾了不少，今天兰屿还说了要带他去医院看看呢。”
“去医院？”翡向南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迫切想要看到云舒的身影，却是空荡一片，什么也没有，“他这么不舒服吗？早知道……”
早知道就给他一个临时标记好了。
“什么？”沐礼疑惑地问出声。
“没什么。”翡向南解释道。
“好吧，那我上班去了。”沐礼将包包挂到肩上，本想提脚走了，又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劝诫：“你还是得加把油啊，不然云舒恐怕……”
他欲言又止，重新迈出步伐离开了。
转身的瞬间，沐礼轻笑一声。
云舒其实早就看到了在门外的翡向南，在沐礼快要出门时将他喊住了。
最近家庭生活热闹又和谐的沐礼自然愿意成人之美，并加上了一点自己的话，看来这下翡向南的神经必然是要绷紧的了。
门内，兰屿换好了衣服，顺手拿了条围巾，“我好了，走吧。”
打算同云舒并肩出门的时候，他问了句：“你从刚刚开始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云舒推门的同时看他一眼，“因为阿南在外面。”
兰屿抬头，果真看到大院门口一脸复杂的翡向南，他暗笑一声，又低头将手中的围巾贴心地系到了云舒的脖子里。
“你们要去哪？”翡向南心里吃味，嘴上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去医院啊。”兰屿耐心回答他。
“你哪里不舒服吗？”他又转头问云舒。
云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下半张脸窝在围巾里，敛下眼眸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翡向南知道，他是在对那天上午的事情生气。
碍于兰屿的存在，自己也不方便解释。
“他心情不好，别在意。”兰屿贴心地替云舒向他解释，“他这两天注射的抑制剂有点失效，所以我带他去看看。”
“初则一个人在家，你去陪初则吧，我带他去。”翡向南虽然回答着他，视线却一直看向云舒。
“初宝好的很，要我陪干什么？”兰屿理所应得地反问他。
他一时语噎，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这么说，兰屿指不定多乐意呢。
翡向南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看向兰屿，对方却是从容不迫，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我哥是治疗腺体的专家，我带云舒去我哥的医院看吧。”他只好换了一个借口。
“哦？你怎么会愿意自己找上门去被你大哥呲一顿？”兰屿乐了。
翡向南瞪眼看他，见他还是没有看懂自己的信号，无奈开口：“算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我不想跑那么远去看医生。”云舒在一旁闷闷地回答。
“阿南的大哥很厉害，你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去看看吧。”翡向南刚要开口劝说，又被兰屿抢先了一步。
“……”
三人最终是踏上了星轨，翡向南先入座，云舒是第二个，却一声不吭地选择了与他相隔的座位，兰屿自然就是在两人中间入了座。
氛围也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
云舒靠着窗户，身体又很疲乏，没过一会就闭了眼小憩。
“看样子是睡着了。”兰屿转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你最近怎么总是围着云舒转？”翡向南问他。
“我们住一起，我多照顾他一点不是很正常？”兰屿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答。
“住一起？你的说法不用这么有歧义，你们只是住在一栋房子里而已。”翡向南提醒道。
兰屿懒得和他辩驳，“你说得对。”
“他生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云舒不让啊。”
“奇怪，你自己不积极，为什么还不准别人积极？”兰屿好笑地回问，“像云舒这样的Omega，为他着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吧？”
“阿南，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什么话么，”兰屿假意思考了一下，“奥——只是单纯的欣赏。”
“你自己欣赏人家，为什么还见不得别人喜欢他了？他可不是你的所有物啊。”
翡向南才意识到，当时这两人在楼梯上，原来是听到了的。
他沉寂了几秒后，特意转头看了一眼云舒，见云舒还是闭着眼睡觉，才质问道：“我还不了解你？你十几岁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喜欢初则，只不过是去年告白失败了而已，我可不信你会移情别恋。”
提及这件事，兰屿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又在耳边听到了云舒轻笑的声音。
这家伙果然是装睡的。
兰屿的情绪很快就调整好，“阿南，你我都是大家族的人，我既然强求不了初宝，那总得为自己物色一个伴侣吧。”
这个理由，倒是彻底堵住了翡向南的思绪。
不过，他很快又找到了质问的由头，“云舒这样单纯的Omega，你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就不要欺骗他的感情……”
兰屿若是不知道真相，自然不会觉得他这话有什么问题，但一想到单纯这两个字安在云舒的身上，还是不免意味深长地回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云舒适时地“醒”了过来。
“还没到吗？”他的语气带有些亲昵，询问着兰屿。
兰屿也转头温柔地答：“还没呢，你现在还不舒服么？”
云舒看向窗外，“好一点了。”
上一个话题算是彻底被终结了，翡向南自然也不再开口，安静地听着他们熟稔地闲聊，在心里默默苦涩。
-
到达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翡向寻看着自家弟弟身后走出来的Omega，冷着声问道：“怎么？这次又是你的委托人吗？”
翡向南答：“不是，云舒是新加入我们事务所的。”
“哦？就你们那个环境，还有新人加入。”翡向寻哼笑一声，还不忘继续挖苦他，“最近你们事务所小有名气嘛，赚了不少钱吧？”
“哥，你先给云舒检查吧。”翡向南无奈岔开话题。
翡向寻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位刚加入不久的Omega身上，扫视了一眼后说道：“坐下吧。”
“被标记过没有？临时标记或者成结标记都算。”他按流程开始问诊。
云舒愣住，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不打算出去的两人。
翡向寻立即意识到Omega的窘迫，“你们两个出去吧，不要在这里听别人隐私。”
翡向南和兰屿都愣了一瞬，随后还是乖乖出了门，并贴心地将门带上。
“好了，可以说了。”翡向寻的语气如常。
“有过临时标记。”云舒答。
“什么时候？”
“大概三年前。”
“这么久？后来就没有过了吗？”
“嗯。”
“最近有什么症状？”
“抑制剂失效，控制不了信息素。”
“信息素有些紊乱，去做个腺体检查再将报告拿来给我看吧……”
一问一答结束后，云舒拿着单子打算出门。
门外，翡向南和兰屿坐在长椅上等待。
兰屿想起云舒刚刚的举动，颇为好奇地开口：“云舒的反应，倒是挺奇怪的。”
翡向南回他：“Omega的隐私，不想让我们听也很正常。”
兰屿想起云舒身上的谜团，没再开口。
很快，两人陪着云舒去做了一系列检查，又回到了诊室门口，并且自觉留在了门外。
翡向寻拿到单子，越看越皱眉，“你吃过什么药吗？”
云舒垂眸，诚实地答了：“嗯。”
“你腺体内残留的化学剂成分很复杂……”翡向寻眼睛停留在腺体检测时顺带查过的精神力等级上，欲言又止。
“以后不要乱吃药，我给你开些腺体养护的药剂拿回去喝，你的情况不是普通的信息素紊乱，根治不了。”
云舒乖乖地应下，走到门口时，又被翡向寻唤住，“你帮我叫阿南进来一下。”
云舒开门的手一顿，却没再回头看，只简单说了声“好的”。
“阿南，叫你进去。”云舒拿着单子出来，兰屿便起身打算陪同他去拿药。
翡向南站在敞开的门口，看了两人的背影好一会。
“这么舍不得？还不进来？”翡向寻将他唤醒。
“哥，你找我什么事？”翡向南规规矩矩地迈进门。
“你对那个Omega有意思？”翡向寻记录着病例，并没有看他。
翡向南暗恼，难道自己的心思真的这么明显？
他没什么底气地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翡向寻哼笑一声，几乎是确认了，这才抬头看他，“这个Omega的来历不简单，你知道吗？”
“啊？”
“他的腺体内，有着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化学物质成分残留，而且他的精神力等级，是S。”
“S？”翡向南几乎是下意识想起，难怪云舒的信息素总让自己意识不太清，原来他的精神力等级要比自己高。
“S级的Omega比较稀有，他多半是为联盟效力过。”翡向寻继续解释道。
翡向南脑子里却是，S级别的精神力，视听范围要比普通人更广一些。
看来以后说悄悄话时得用唇语不成？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翡向寻问道。
“在听。”他应了。
“而且，医院的仪器只能测出S级以下。”
“你的意思是云舒的精神力等级可能更高？”翡向南这才开始专注起来。
“那倒不会，我在联盟干过几年，S+的精神力有哪些人，我都清楚。”翡向寻否认道，但心里还是有疑虑在。
翡向南松下口气来，不免又开始心疼起云舒。
“你不要和他走太近，知道吗？”翡向寻最后叮嘱道。
翡向南看了他哥一眼，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是：晚了，哥，你说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