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宠妻
温珩尚且没察觉哪里不对,懒散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晨起清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哑。
“外面的动静好热闹,是怎么了?”
濯厄回过神,应了一声。
“是啊,今日是归祀节第一日,最热闹的时候。外面有花灯和游街,还有迎纳百福的庆典……温哥哥,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吧!”
归祀庆典,迎纳百福。
温珩心念一动,颇有兴趣, “好啊,我还没见过南海的归祀庆典呢。”
他说着,兀自起身。
而郁明烛怀中一空,眼睁睁看着青色衣摆从自己怀里毫不留恋地抽离,带走了最后一抹温度。
魔尊千忌登时面色不虞。
郁明烛支起头,不悦道: “圣子殿下今日不需要守长生殿吗?怎么有如此闲情逸致?”
言下之意,你很闲吗?怎么哪都有你。
濯厄竖起手指,眨了眨眼, “嘘,今天所有人都在街上,我们悄悄的,没人会发现我不在长生殿。”
“是吗?”郁明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暗道,那可不一定。
出门时。
温珩趁濯厄没看见,暗中掐灭了郁明烛放出的灵蝶。
“别告诉我你是想去告密。”
“当然,作为圣子,他怎么能擅离职守,我这叫帮他及时修正错误。”
郁明烛醋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温珩无奈: “你幼不幼稚?”
郁明烛凤眸一眯,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前面濯厄回过头,一无所知的单纯。
“温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来了。”温珩警告似的看过来一眼,又低声叮嘱一遍, “不准告密!”
说完快步追上濯厄,一起出了门。
郁明烛磨了磨牙尖,烦躁地啧一声,也只得跟了上去。
外面果然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鲛人环着彩带围在一起载歌载舞,欢声笑语。这一日大多鲛人都戴上了面具,上绘神秘诡谲又生机勃勃的花纹。纵然知道这样的热闹下埋着许多祸患,身处其中,也不由得受到感染。
濯厄一年到头难见如此热闹的南海,这会兴致冲冲也带上面具,兴奋地冲进了鲛人堆里,转眼就没了影子。
温珩拧着眉四处看了看。
郁明烛握住他的手,低声道: “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不会出事的,别找了,我们也去逛逛?”
温珩迟疑片刻, “嗯。”
说得也对。
他和郁明烛没有隐匿身形的必要,待在濯厄身边,反而会连累他暴露身份。
而且……他看着身边摊贩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海底美食,也实在有些眼馋,不禁凑了上去瞧热闹。
他盯着煮熟的海星瞧了一会儿,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好怪。
但是没吃过。
所以能吃吗?好吃吗?
忽然一只骨节匀长的手抵来几枚贝壳。
郁明烛对鲛人掌柜道: “这个我们买下了。”
温珩一怔, “你哪来的钱?”
郁明烛扬眉, “自然是猜到你有喜欢的东西要买,提前备好的。”
温珩: “我该夸你有远见吗?”
郁明烛谦虚, “我虽然不打算邀功,可你非要夸的话,也无妨。”
温珩一阵无言。
眼看郁明烛付了钱,接过那一只冒着香气的蒸海星,又转而送到他手中。
温珩捧着海星, “就不怕我吃得太多,把你吃穷了?”
郁明烛笑了笑, “看上什么就买,我的钱供你再吃百八十顿都没问题。”
温珩唇角一弯。
哦?人形钱袋子。
于是后面的节奏就变成了,温珩看上什么,拍一拍郁明烛的肩膀。郁明烛熟练地付钱,温珩熟练地抱起东西再去逛下一个小摊。
但温珩这人于饮食上委实有不少坏习惯。
例如眼下,吃东西只吃个新鲜。买来的海星扇贝大多尝上几口,就撇到一边不再吃了。
温珩逛了半晌,偶然一回头,看见尽职尽责帮他拎着一堆吃剩下的,还得空出手来付钱的郁明烛,登时没良心地笑出了声。
若是让魔渊的喽啰,魔首们看见魔尊千忌这幅给人任劳任怨当苦力的模样,还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
郁明烛带着一身挂件,目光落在他上扬的唇角,不禁眯了眯眸子。
“还笑,我这是为了谁?”
及至两人走到了一簇人群之间。
那是个卖面具的小摊,五颜六色的假面看得人眼花缭乱,神圣肃穆的花纹吸引力十足。
架子最顶上挑着的,居然是做成狸奴模样的半幅银丝面具,支起的两只兽耳裹了毛绒绒的软羽,在海水中蓬松旋开。
温珩眸光一亮,拍了拍郁明烛。
郁明烛正要付钱。
却听那鲛人老板道: “两位客人,这面具不卖。”
两人齐齐一怔, “不卖?”
迎着他们疑惑的目光,鲛人老板笑道: “小店生意,在归祀节这一日,所有的面具都只送不卖。只要在场的客人们一起玩一局游戏,赢者,这里所有的面具都随意挑选。”
他说着,端起海螺吹出一声号。
几只小鲛捧着长针,小型机杼从礁石洞里钻出来。
“鲛人一族最善织绡,咱们今日的游戏只有夫妻或爱侣方可参与,一人蒙眼,一人织绡。”
“待一只青蟹褪尽了壳,蒙眼者摘下蔽目带,从所有绡带中猜出哪一段是自家娘子织的绡带。最先猜中者为胜,次者次之。”
鲛人一族秉性单纯,并无世俗歧视。在场同性的伴侣不在少数。
郁明烛垂眼, “想试试吗?”
温珩迟疑, “我怕我认不出你的绡带……你能认出我的来吗?”
郁明烛嗯了一声, “放心。”
温珩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
而郁明烛已经自觉戴上了蔽目带。
他生得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那一段墨色锦带覆在他双目之上,为整张脸添了几分肃杀的冷意。
“别紧张,尽力就好。”
闻言,温珩定了定神,接过长针和机杼, “好,我尽力织得好看些。”
随着一声螺音。
一排排长针动作起来,鲛人们动作灵巧,手如飞燕。
很快,约摸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
青蟹褪尽旧壳,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
郁明烛与一众鲛人摘下蔽目带,定睛往桌案上看去。
那里摆放着许多颜色花纹各异的鲛绡,心灵手巧的鲛人族将绡带织成了各种各样的花式。
在一众绡带中,唯有一段最引人注目。
——那绡带织得太难看了。
歪七扭八,针脚粗糙,尤其是放在一堆精细华美的绡带里,就像落入一群天鹅里的灰鸟,尘土扑扑似的可怜。
郁明烛只看了一眼,便忍俊不禁。
温珩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冷冷瞥过去。
笑什么?
很好笑吗?
郁明烛接收到他的目光,轻咳一声,敛了敛笑意,伸手一指, “我猜,我家娘子织出来的是这一段。”
直到后面,郁明烛第一个获胜,将顶上那幅狐狸面具摘下来,递到他手中时……
温珩一脸无事发生,迅速戴上面具,将脸遮了起来。
但郁明烛低头一瞧,哦豁,正好瞧见通红一片的耳朵尖尖。
欲盖弥彰,昭然若揭。
郁明烛心中发痒,伸手捏了捏那耳朵尖。
温珩嘶一声,不满地按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
可是这么一来,就像将那人的手按在了自己耳侧,显得亲昵又暧昧。
推拉之间。
身后传来幽幽一句——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
濯厄抱着满怀吃的,疑惑且震撼地看着他们。
温珩:……
一片沉默之间,郁明烛拧眉: “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还不明显吗,我们在做你这个小孩子不宜看的……唔!”
完没说还,魔尊千忌闷哼一声,不情愿地把被暗中掐了一把的手收回来。
温珩整理了口吻,故作自然道: “没什么,面具勾住了头发,他帮我理一理。”
好在狸奴假面替他遮了神色,看不到底下的心虚。
“哦……”濯厄懵懵点头, “温哥哥,这种面具我会戴,我帮你——”
他说着,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中途截住。
郁明烛睨着他,缓缓按下他的手, “不必,我已经帮他戴好了。”
就在这时,陡然间,悠长回响的海螺音响彻整个蓬莱宫上方,将一切杂音都盖了过去。
濯厄仰头环顾, “是归祀庆典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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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这章有点点短,晚点争取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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