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驖孔阜

  【青州,琅琊】

  琅琊,东夷文化的核心发祥地,春秋时期,越人伟大的首领,越王勾践在打败宿敌吴国之后,率领三千断发文身的越人勇士沿着干沟北上,迁都琅琊九十年,其声势之浩大,连孔子都来拜见。

  光阴百年,这片久不为都城的土地又迎来了一位越人君主——现今的河周首领渡河为了纪念越王勾践,也将都城定在了琅琊。

  恢弘的琅琊台上,一身粗布麻衣的渡河伸出手抓住信鸽,展开了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越人文字: “蜀王伐雍。”

  渡河将纸条递给身后的孟良: “蜀王果然忍不住了。”

  孟良将纸条揉了揉塞进嘴里吃下去,这才说道: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蜀王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怎么坐得住?”

  渡河: “雍王竟然率兵攻山西,还舍得将兖州换给燕王,堵上燕王的嘴,这些诸侯果然各有各的小心思。”

  孟良道: “那现在怎么办?要管吗?派兵攻打山西?还是说服燕王转头攻打山西?”

  渡河摇了摇头: “目前为止我们最重要的事是灭了楚国。只要楚王灭了,朝廷占据两淮,山东,中原和长江以南,燕王,雍王和蜀王加在一起也不再是威胁。”

  孟良点了点头。

  渡河突然又说: “去告诉窦太主,蜀国的暗棋不能用了。”

  孟良再一次点点头,但头点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渡河口中的“暗棋”指的是谁,当场就蒙了: “老大?你说什么?陟南背叛了我们?”

  “不能吧。”孟良不相信, “他刚刚还给我们传来了消息。”

  渡河笑了: “孟良,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给你无穷无尽的信任,将他的国土,他的梦想,他一切的一切都交给你,你会背叛他吗?”

  孟良下意识说道: “这还背叛?那还是人吗?”

  说完,孟良瞬间反应过来了——这说的不就是蜀王锦和陟南吗?

  蜀王锦任用陟南为将,先派遣陟南平了氐人叛乱,现在更是将自己的佩剑“见止”交付陟南,以蜀国的国运相托,陟南怎么可能还会做朝廷见不得人的暗子?

  孟良觉得有些难过: “老大,我们下次再见陟南,是不是就要在战场上了?”

  孟良满面悲戚,渡河却笑道: “往好处想,也许等不到我们见面,陟南就先死了呢。”

  孟良: “……”

  渡河拍了拍孟良的肩膀,说道: “现在不是操心蜀国,雍国的时候,操心操心自己吧。这一战,我们必须将蹇愿留在琅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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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兖州,泰山】

  自从游洄率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走穆陵通道支援琅琊之后,白未晞就驻军在泰山脚下的奉高,一点也不见着急地和驻守泰山的鬼面军玩起了拉锯战。根据鬼面军的斥候汇报,说游雍的军队在奉高营地里甚至玩起了蹴鞠球。

  斥候说: “不是齐地流行的技击蹴鞠,而是十几个人为一队的新型游戏。属下看了一会儿,可好玩了。”

  方万舞一巴掌拍在斥候的头上: “玩玩玩你就知道玩,还不滚下去。”

  斥候颠颠地离开了。

  方万舞坐在军帐里,一脸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渡河给他传了信,说是雍王溯正率兵攻打山西,并和燕王易水做了交易,用兖州来换取燕王对山西的不闻不问。

  但至于为什么现在在兖州驻扎的军队还是游雍的而不是燕王的,渡河说他也不知道。燕王易水和雍王溯的选择出乎渡河的预料,他在战前确实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渡河要求方万舞务必守住泰山,将雍燕联军锁在泰山之外。

  可现在的问题是,不是方万舞守不住泰山,而是游雍的军队根本不肯进攻泰山。方万舞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未晞就敢在河周鬼面军的虎视眈眈下,在兖州慢悠悠地耕田。

  现在,他们还在泰山山脚玩蹴鞠?游仲牧是怎么忍得住的?

  方万舞头秃。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再一次召集斥候,问道: “游仲牧呢?他的将旗在哪里?”

  斥候不解,但还是说道: “就在山脚军营插着呢。”

  方万舞冷笑: “游雍大军一开始来的时候,也是打着游仲牧的旗号,实际上呢?主事人是谁?快去,再探,务必给我找到游仲牧在哪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五日后,斥候带来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将军,找遍了,没有找到游仲牧的下落,他的将旗还插在奉高军营,但是已经许久没有人见过他了。”

  方万舞当场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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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大岘山,穆陵关】

  游洄带着五千步卒身着轻甲踏入山林,一路躲避毒蛇猛兽,来到了穆陵关。

  夜半,游洄带着小将束薪顺着嶙峋怪石偷偷潜入穆陵关——但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做到。

  游洄从城墙上跳下来,对着束薪笑道: “不愧是能窃蜀王之玉的壮士,有种!”

  束薪笑道: “将军谬赞……等等,将军,你说什么?”

  窃玉?

  为什么游洄会知道他是那个被蜀王通缉的窃玉之人?

  王团不是说好了,给他安了个清白的身份吗?

  谁知游洄却笑道: “主公都提拔你做校尉了,难不成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王团那两把刷子,回头记得告诉他,别在主公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些。这次也就是主公不在意,不然非扒王团一层皮不可。”

  束薪: “……”

  束薪刚要解释,却见游洄突然比了一个“嘘”的姿势。束薪会意,立刻跟游洄躲在阴影中。

  来人是两个穆陵关守军。

  “你看吧,我就说没人,是风声吧。”

  “哎,我就是觉得奇怪,兄弟别见怪。”

  “没事,不过以后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穆陵关这地方就是这样,北面冷的不得了,南面又暖和的不得了,你是不知道,一到春天,关北还下雪呢,关南已经能种水稻了。这时节风大,有风声很正常。”

  两人说说笑笑地又走远了。

  游洄皱着眉头: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束薪道, “他们二人,一人是关中口音,一人是淮上口音。 “

  游洄一愣。

  束薪道: “将军既然知道末将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末将当年曾和内子在淮上定居,末将可以确定,刚刚那一人的口音就是淮上地区的口音,而不是淮河下游的口音。”

  中原,两淮地带从来富庶,自远古时代起就有无数的部落,西周早期分封之时,淮泗地区更是分封了不知道多少个诸侯国。政/治划分上的混乱导致淮泗地区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淮河的上游和下游口音能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现在,淮水上游的淮上地带,是窦太主季峨山的兵马在驻扎。

  而关中……渡河一开始崭露头角,就是在关中杀死了汉王,其后更是带领了一队效忠于他的关中人士离开了关中。

  游洄只觉得山东的夜晚真冷: “他们不是楚国的兵。”

  窦太主季峨山和渡河联手,已经暗中控制了穆陵关。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将楚国锁死,楚国彻底成了朝廷的掌中之物。

  游洄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感受到白未晞的结论是多么的准确,又是多么的可怕。一旦朝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收复了齐地和楚地,下一步,朝廷会攻占哪里呢?

  如果游洄是窦太主,他会在雍国和燕国之中选择雍国。

  游洄凝眸: “不能等了,必须尽快越过穆陵关。”

  束薪问: “将军,那现在怎么办?”

  游洄思忖一瞬,才道: “走远点,去关南。趁着关南的树叶还没有掉光,我们去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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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奉高军营】

  白未晞收到了一份来自山西的礼物,送礼的人自然是许久未见的游溯。

  游溯送来的礼物是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精致的小盒子,当白未晞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都笑了: “难不成这盒子是主公亲手做的?”

  他本意是玩笑,却没想到传信兵却说: “先生猜对了,这确实是主公新手做的盒子。”

  游溯亲手做的?

  白未晞忽然就对盒子里的礼物好奇起来。

  他接过盒子打开,却意外地发现这个由游溯亲手制做的盒子里,竟然放了一把土。白未晞眨了眨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伸出手捏了捏盒子里的泥土,直到自己的手上都沾满了泥土,这才不得不相信,游溯送来的确实是一盒子泥土。

  白未晞动了动唇,良久,才问: “这是哪里的土?”

  他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问: “是,是长治的土吗?”

  传信兵摇摇头,在白未晞紧张的目光中说: “是屯留的土。”

  屯留!

  白未晞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紧接着,透露出无尽的欣喜来: “主公拿下屯留了?”

  传信兵点点头: “小人从山西一路至此,足足用了十天。不出意外,现在主公应该已经拿下了整个上党,正在准备向太原进军。”

  饶是白未晞早知道游溯善战,但此时此刻听到游溯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下了上党,还是忍不住来一句牛逼。因为拿下了上党,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快要结束了。

  并州一共有九个郡,其中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合称为北方五郡,因为这五个郡都是大晋和匈奴,娄烦,林胡等部族接壤的国土,其内多少民与混血儿。北方五郡常年和匈奴等国家开战,对国内何人执政并不在意。只要能支持他们打匈奴,谁做皇帝都可以。

  上郡和西河郡则和凉州的天水,北地,汉阳,陇西合称为六郡,六郡兵源被称为“六郡良家子”,是当年武帝西征西域时的王牌部队。虽然在行政划分上,六郡中的四郡被划分到了凉州,二郡被划分到了并州,但六郡之间关系紧密,上郡和西河郡早在雍王麟时期就和雍国眉来眼去了。

  所以,实际上的攻山西,游溯需要做的就是攻下上党和太原二郡。现在上党郡已经攻下,太原郡南方是游雍大军,西侧又是早已改旗易帜的西河郡,北方则是稳坐钓鱼台的北方五郡,根本无力抵挡游雍的军队。

  现在太原兵临城下,只怕不是太原不肯降,而是游溯不愿意接受豪右的投降——投降的豪右势力未减,真到了治国时期,就能给你来个大的,不如趁着攻城的时候趁机杀一批。

  眼见胜利在望,白未晞也松了一口气。他对传信兵道: “主公的礼物白某收下了,你也替我给主公送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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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太原郡,晋阳】

  晋阳的建城历史并不长,它是一个在春秋末期才崛起的新秀。春秋末期,三家分晋之前,还是晋国六卿的赵简子让家臣董安于于太原盆地的北端,晋水的北岸修建了这座名为晋阳的新城,赵襄子曾于晋阳守住了知伯的攻伐,保住了赵氏,更是在三家分晋后将晋阳当做了赵国的都城。

  后来,因为赵国的地盘被太行山分成了山西与河北两个部分,于是赵献侯将都城迁到了山西,河北交界处的中牟。但中牟作为都城太过狭小,再加上赵襄子执意将赵国的国君之位传给自己兄长的儿子而带来的,几乎成为赵国特色的国君之位争夺大战,最终中牟被毁,赵敬侯迁都到了河北的邯郸,从此邯郸成了赵国的都城。

  这一条迁都路线曾被后人认为是赵国建国史上最离谱的一件事,连长平之战赵孝成王拿赵括换了廉颇都要屈居第二。而且一切的原因,便是因为晋阳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

  在后世,晋阳被称为“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 “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被太行山,吕梁山,太岳山包围,不但易守难攻,而且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只要占据了晋阳,就能控制整个山西。

  因此,游溯绝不允许晋阳这个极其重要的“河东之本”占据在别人手中。

  投降?不存在的。

  晋阳不需要豪右,只需要听话的两千石。

  因此,游雍的紫骍旗是伴随着无数鲜血才插到晋阳城头的。

  太原王氏,太原伏氏,太原祝氏,太原郭氏……四个在太原郡说一不二的豪右并上无数的小豪族,鲜血尽皆洒在晋阳。

  当雍王的紫骍旗插在晋阳城头的时候,北方五郡并上上郡,西河郡都送来了降书,表示燕王既然已经将山西置换给了雍王,那么雍王就是山西的主人。主人回家还打打杀杀做什么呢?坐下来唠唠嗑多好。

  游溯也对这些边疆地域很是放纵。

  上郡,西河郡早年便和凉州一起出兵打过匈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确实没必要说两家话;北方五郡虽然都不太熟,但怎么也算是一起对抗外敌的难兄难弟,北方五郡表示只要雍国愿意提供帮助让他们对抗匈奴,称臣?小意思。

  就这样,在短短一个月内,整个山西都插上了雍国的紫骍旗。当山西遍染紫色的时候,游溯也收到了来自遥远的泰山的礼物。

  游溯拆开礼物,发现白未晞送来的是一块……石头?

  不确定,再看看。

  好像确实是石头。

  游溯瞅了半天也没瞅明白这块石头究竟特殊在哪里,竟然值得白未晞千里迢迢地送了过来。他琢磨半天,才不确定地问: “难不成,这是泰山的石头?”

  不能吧……

  鬼面军就是打林战起家的,白未晞带着一群只会冲锋的凉州铁骑和司州那些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兵蛋子,能在鬼面军的主场打得过经验丰富的鬼面军?

  这要是真的,那游溯就相信白未晞真的是公孙起的子孙后代。

  事实证明……白未晞真的不是战神公孙起的后代,这块石头也真不是泰山的石头,这是大岘山的。

  传信兵解释道: “虎威将军已经攻下穆陵关了,这是穆陵关旁梳妆楼下的石头。”

  梳妆楼,传说中西周穆王宠妃盛姬死在穆陵关,梳妆楼就是西周穆王在游历至穆陵关时特意为盛姬建造的楼台。

  故事是假的,毕竟周穆王还要忙着和西王母谈恋爱,实在是太过繁忙。但穆陵关是真的,它现在真的在雍国人的控制之下。

  游溯当即双眸一亮,他大步走到沙盘前,手指点上了穆陵关的位置,随即大笑起来: “不愧是仲牧!从穆陵关至琅琊,楚国无忧矣!”

  【青州,琅琊】

  这是蹇愿被困在琅琊的第五天。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他们是进攻方,但尴尬是的从南往北进攻,这个方向是逆流,所以粮草运送很不方便。

  所以,在断粮的情况下,楚军的士气已经很糟糕了。看着垂头丧气的楚国将士,蹇愿忍不住想,再这么下去,甚至都不用河周鬼面军对他们发起进攻,楚国的将士只怕自己都要跑光了。

  而更让蹇愿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主公楚王辞。

  蹇愿之所以会落到被围困琅琊的下场,蹇愿可以毫不脸红地说,这和他没有关系,毕竟累死蹇愿他也不会想到,从来对他心怀信任的楚王辞,竟然会在这个重要的节点断了他的补给。

  蹇愿不相信这是楚王辞的主动行为,那个心念屈原,行事正义,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少年君主就是厌弃了他,也绝不会用这样背后捅刀子的方法将他和十万楚军一起葬送。

  所以,他断了粮食补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楚王辞出了危险。

  但蹇愿并不知道楚王辞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那些豪右觉得时机到了所以囚禁了楚王辞?还是窦太主忍不住撕毁了协约,趁着楚国国力空虚的时候进攻淮北?

  蹇愿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他没能突围,那么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主公了。

  下属问: “将军,现在怎么办?”

  蹇愿深呼一口气: “强行突围。”

  他说道: “河周军队不会对我们进行围歼的,围歼战最重要的就是要让敌人丧失斗志,所以,河周对我们必然围三缺一,这样我们才会想着逃跑突围,而不是决一死战。”

  他顿了顿,才用干涩的嗓音说: “河周应该会将缺口放在北边,我们就从北边突围。”

  下属惊了: “将军!”

  围三缺一的情况下突围,本身就意味着大量的军卒失去斗志变成逃兵。向北突围,将士们的家却在南方,当回乡无望,尤其是在回乡也会因为是逃兵而连累家人的情况下,又有大部分的士卒会选择向北逃亡,不再回到楚国的地界。

  也就是说,一旦向北突围,最后蹇愿还能收拢多少散兵游勇就不好说了。现在十万楚军死了五万,剩下的五万被围,但突围之后,蹇愿可能就连五千人都凑不齐了。

  这和仅以身免有什么区别?

  下属连忙劝道: “将军,如此丧师辱国,主公那里如何交代?不如直捣黄龙奋力一搏直擒渡河,我楚军没有贪生怕死的将士!”

  蹇愿却摇了摇头: “直捣黄龙?渡河身边尽是不怕死的鬼面军,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比?你是真的没有看见吗,我们楚国的将士面对鬼面军,都是什么样的表情。”

  下属一阵尴尬。

  蹇愿叹了口气: “传我命令,向北突围!”

  “是!”

  冲锋的号角吹响,楚军将军蹇愿发动了向北突围的命令。这一次,一直以来都怏怏的楚军终于有几分斗志——只要能突围,他们就能活下去了。

  但当到了战场上,楚军只看到鬼面军脸上的泥土,就觉得自己根本握不动手中的长矛。

  那些鬼面军的脸上用泥土画着一道道痕迹,看起来像是死神戴着的面具。恍惚间,一个楚军小兵想起小时候阿妈对他说过的,中原的死神好可怕的,中原的死神不像他们楚地的大司命一样娉娉袅袅,也不像河伯一样俊逸浩荡,中原的死神面目狰狞可怖,就像是……就像是面前的鬼面军。

  楚军小兵突然就害怕起来。他死在琅琊,大司命还会接他走吗?

  小兵的手在发抖。

  就在这时,小兵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喊: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

  援兵怎么可能来呢。

  所有楚国的士兵都知道,他们战败了,被他们所效忠的主公抛弃了。

  楚国小兵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下一瞬,他忽然意识到,那不是幻觉。

  远处马蹄声阵阵,马蹄扬起的烽烟仿佛遮盖了天日,让悬日都为之黯然失色。烟尘未散,一道黑云从滚滚烟尘中飞奔而出,像是下凡的天兵天将。

  楚军小兵听到这队天兵天将的将军说: “渡河小儿,乃公游洄在此,休得伤我季氏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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