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的第二局,就没有第一局那么轻松了。

  经历换人以后的H.K再没有出现第一局那样的漏洞,再加上自身队伍实力本就在这次节目中比较拔尖,所以第二局游戏在经历几番较量以后,最终以H.K少量优势获得胜利。

  比分来到了1比1平。

  而第三局游戏,也正式进入了这场游戏的赛点。

  两队人马精神高度紧张,Fe也进行人员轮换,将实力相对较弱的一名突击手换了下去。

  游戏开局前五分钟,两方战队都较谨慎,并没有出现大的冲突,只短暂交火后,便又很快偃旗息鼓。

  局势发生变化,是在比赛进行的第八分钟,Fe新轮换的突击手在途径敌方区域巷口时,被前后夹击,丢失一血,身上携带的炸药包掉落,落入敌手。

  成功安装炸药包并引爆,是《曙光》游戏获胜的方式之一,己方炸药包一旦落入敌手,就很难拿回。

  赛场局势一瞬倾倒,阮清林队伍陷入劣势。

  “是哪两个人打死你的。”突发变故,阮清林还算镇定,他脑子里一边想着该如何扳回局势,一边询问死亡的突击手。

  “对面的医疗兵和突击手。”死亡的突击手语气有些懊恼,“我以为没有人的,抱歉。”

  “下次注意。”阮清林没有选择责怪队友去增加压力,而是语气温和的轻声嘱咐。

  他仍旧在想着该怎么扳回局势,就听见耳机内的路越说:“阮老师,不如我们也去埋伏一波,将炸药包抢回来?”

  “不。”阮清林几乎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他看着小地图上完全没有露头的敌人,说:“对面很可能就等着我们去抢回炸药包,没有找到好的时机,我们很可能再次遭受埋伏。”

  “不能再给对面机会。”阮清林说,“接下来我们需要更谨慎,稳住人头数,寻找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但或许谢言诗也猜到了阮清林的打算,接下来的游戏他们打的更加谨慎了起来,哪怕偶尔被阮清林他们抓到机会,也会很快将局势追回。

  情况迟迟僵持不下,阮清林方始终落于下风,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哪怕是一直强迫自己镇定的阮清林也不由的有些焦灼起来。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H.K方领先的人头数,以及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结束的游戏,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他们会输的。

  阮清林打算拼一把,于是,在看见小地图短暂的出现了一会儿的敌方视野后,迅速做下了决策。

  “他们往A点去了。”阮清林说,“我们埋伏一波,席遇,你去A高点,路越埋伏A通集装箱。”

  “另外两个,和我一起去A巷口,包围他们。”

  “到时候席遇和路越先动手,我们打后手。”

  阮清林说着自己的决策,便带着队伍的另外两个队友,一起前往A巷口进行埋伏。

  A巷口地形复杂,即通往A点,也通往B小道和A通,是整张地图的交汇点和必经点,也是各支队伍都喜欢的埋伏点。

  阮清林之所以会选择在这边埋伏,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比H.K离A巷口的距离更近,并且他们没有露视野,可以悄无声息的更先一步到达A巷口进行埋伏。

  队伍埋伏好后,阮清林他们便冷静的等待着谢言诗他们的到来。

  到了现在,谢言诗他们仍旧保持着最初的谨慎,阮清林他们在巷口等了整整一分钟,才终于听见脚步声。

  这脚步声从B小道传来,随即,阮清林看见了一枚烟雾弹从B小道扔出,身侧的队友蠢蠢欲动,阮清林出声提醒,“别暴露。”

  身侧的队友听着这话,压下手中的动作,没有轻举妄动。

  片刻后,烟雾消散,一个人影才从小道内鬼鬼祟祟的走出来,他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后,才又丢下几枚烟雾弹,压着脚步声往A点走去。

  刚才第一个出来的是对面的医疗兵,他的作用是充当诱饵,为的就是确定A巷口是不是真的没人,再让队友放心的往这边走。

  若是阮清林他们在这时候开枪,前面的埋伏就都将功亏一篑。

  眼看着敌方走入阮清林他们事先设好的埋伏,随着阮清林一声“动手。”说出,席遇和路越很默契的丢出了一枚闪光弹。

  公屏上击杀公告刷新,阮清林队伍里应外合,成功击杀敌方四人。

  但好景不长,阮清林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高点的谢言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四枚残血人头收割。

  不久前才扳回的局势,在这一刻再次被谢言诗追上,H.K人头数再次领先。

  游戏时间还剩下两分钟,赛场上只剩下谢言诗和阮清林两个人还活着,一个是杀伤力巨大的突击手,一个是伤害低但血量厚的医疗兵,眼下战局,似是结果已定。

  阮清林此刻大脑中的神经全部紧绷了起来,他脑海里设想着无数种可能,但没有一种是可以赢的希望,阮清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气馁。

  其实阮清林就算输掉了这场比赛,他也还有机会,阮清林有很大的把握战胜Tone带领的艺人队伍,但他不希望输掉这场比赛,他现在坐在场上,不仅仅代表着自己,也还代表着Fe。

  如果阮清林输掉了这场比赛,那么就不仅仅意味着他输掉比赛,也意味着Fe再次输给了H.K。

  那场预选赛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阮清林不想让Fe再输给H.K一场比赛,亦或者说,是输给H.K任何一场比赛。

  所以他要赢,他一定要赢。

  心中这般想着,阮清林的握着鼠标的是也紧了紧,他的视角偏移,屏幕角落刚才击杀敌人而掉落的炸药包映入眼帘,恍然间,阮清林似是又重新看见了赢的希望。

  “你们有人打到她了吗?”阮清林问。

  “我打了三十滴血。”路越回答。

  三十滴?那就是说现在谢言诗很可能还剩下七十滴血。

  阮清林并没有十足的把我去击毙谢言诗,但他只能拼一把了。

  大抵是谢言诗也觉得结果已定,所以当阮清林卡着位置寻找谢言诗的时候,她仍旧还在刚才的位置。

  谢言诗选择的位置很寸,是出了名的难击中,阮清林曾经在压枪训练中也在这个位置卡了很久,但后来,他到了Fe,余成握住了他的手,告诉了他击中这个位置的诀窍。

  脑海里浮现起那天余成一字一句教他的话,阮清林屏气凝神,手背在这一刻似是覆上了一只无形的大手,瞄准,发射。

  开枪的那一刻,阮清林的脑海中似是走马灯般划过了许多画面,他想起那场预选赛余成黯然离席的画面,想起余成面对退役问题是给出的不确定答案,想起昨晚走廊上,余成落寞的那句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

  太多太多的画面和想法在阮清林的大脑中盘旋着,促使着他开出一枪又一枪。

  “砰——”

  “砰砰——”

  随着几声枪响,公告刷新。

  “You have slained an enemy.”(你已击杀一名敌人)

  “Aced。”(团灭)

  耳机中响起一连串机械的女声播报,而这也宣告着阮清林击杀成功。

  阮清林做到了。

  对局时间还剩下五十三秒,阮清林几乎没有迟疑的就迅速转身捡起地上的炸药包,前往B点进行安包。

  队伍的人头数仍旧落后,成功安包引燃是他们队伍赢得胜利的最后希望。

  炸药包安装需要三十秒,阮清林到达安包点的时候,对局时间仅剩下三十三秒。

  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按下安包键的时候,阮清林心里也不是很确定自己能不能安装成功,但却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包的进度条缓慢的进展着,阮清林的手心都在此刻渗出了一层冷汗,他屏着呼吸,心中默默倒数着。

  5……

  4……

  3……

  “滴——”

  “轰——”

  当倒数到达最后一秒时,随着一声巨响,炸药包成功引燃,在炸开的灰色烟雾中,阮清林带领着队伍取得了这场比赛的最终胜利。

  欢呼声在耳边响起,阮清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侧的席遇一把抱住。

  “阮老师,你太牛啦!”席遇兴奋的说着,“我去,这都能赢!!我还以为我们输定了呢!!”

  阮清林被席遇晃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席遇,又看向台下的余成,缓缓松开手中紧握着的鼠标,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的胸口心跳如雷,喉咙里还残留着因为紧张而产生的酸涩感,但脸上却是终于露出了这场比赛开始后的第一个笑。

  结束比赛后,两支队伍要进行握手。

  当两支队伍再次面对面,便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站在阮清林对面的是谢言诗,当他们的手交握时,阮清林听见谢言诗说:“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

  谢言诗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语气坚定,但并无恶意,能听出对方只是单纯良性的竞争。

  阮清林听着这话轻笑,他说:“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这话时的阮清林自信且笃定,让谢言诗听着,都有些讶异的扬了扬眉。

  “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你。”谢言诗说,“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短暂的握手后,两支队伍便依次下了台。

  下台后,阮清林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余成。

  余成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他。

  阮清林脚下步子先是一顿,而后再抬步时,便就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他走到余成的面前,看着余成,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带着几分欢快的说:“我赢了。”

  “嗯。”余成点头,轻笑了一声,他说:“我看到了。”

  阮清林仍旧看着余成,他的一双眼睛很亮,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余成却是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渴望得到夸赞的期许。

  被阮清林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余成哪里受得了。

  他抬起手,将那顶鸭舌帽再次扣在了阮清林的头上,挡住阮清林的眼睛。

  阮清林只觉眼前一黑,然后他便听见余成声音。

  余成说:“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