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辛四提着他万能的大药箱随衔枝一同到了茅草屋。
他像做贼似的,左右看个不停。
“诶,那啥呢?”
辛四看了半天,都没看见被他的药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罪大恶极之徒,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
“什么?”
衔枝一头雾水,但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她快走几步,径直打开小蝉的屋门,将辛四一把推了进去,
“小蝉不对劲,应是喝多了……”
辛四听着衔枝的话,一抬头,就瞧见在床上不断挣扎的小蝉。
“哟……”
辛四面上神色复杂,这症状,咋看咋像他的药啊。
于是,他赶紧上前几步,衔枝也忙跟了上去。
“你咋个事儿啊?”
辛四蹲在床头,一脸复杂朝小蝉问着。
他的药他了解得很,他可是个善良的医者,做出的这种药不是很烈,药性是逐渐递增的,算得上温和。
所以,小蝉现在应是有意识,能回答问题的。
小蝉看见辛四,顿时不乱动也不哼唧了,她只抬起头来,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衔枝。
里头包含着多种控诉成分。
“你乖乖的,让辛四瞧病。”
小蝉的眼神像极了新生小狗,雾蒙蒙的。
衔枝越看越不忍心,于是直接撇过头去,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咋的?咱小蝉姑娘这是让恶徒跑了?失手把药下自个儿身上了?”
辛四一边耷拉着眼睛,一边挑着眉。
也不知是揣着答案问问题还真是这般想的。
“恶徒?”
衔枝听出了关键词,她面色一变,忙上前几步,跨到辛四面前就问,
“什么恶徒?小蝉这是被下药了?有无危险啊?”
衔枝这几日虽不常与小蝉有交集,但她可是一直注视着小蝉的一举一动。
为何送来恶徒她却不知晓?
果然,还是自己疏忽了。
衔枝紧紧抿着唇,下定决心往后再盯紧些。
“你这让我咋说呢……”
辛四扒拉着大药箱上头的带子,沉吟片刻,回道,
“这药吧,我倒是有解药,但是解药所需药材太过珍惜,因此贵得很。平日里我不收你们银钱,但这个我可不能不收,看在咱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便收你五十两吧。”
“自然,你也可以不买解药,这药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解了便好。”
辛四说着,招招手示意衔枝凑近,而后开口小声说道:
“你该也知晓是啥药了吧?要不,你帮个忙,可是能省五十两银子呢!”
衔枝怔在原地,呆呆看着小蝉。
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想到了那是什么药。
但潜意识里的不相信导致她只认为是喝多了而已。
现在辛四这般直白地提示她了,那她……
衔枝深吸一口气,神色陡然变得坚定,
“我有钱,辛四,我有钱,你等等。”
她说着,直接拔腿跑出茅草屋,跑向隔壁自己的屋子。
她存了些钱的,不过是五十两罢了,她给得起。
实际上,辛四并不想将解药给她,付钱也不想。
因为,这解药的药材真的珍稀无比,难找得很。
他为了那药的药性不那么毒,专门添了好几味难解的药材。
毕竟买这药的人,谁是为了吃解药解呢?
所以,辛四手里这药的解药,也不过一颗而已。
五十两已是最低价了,解药里的某一味重要药材都值五十两了。
辛四眼神幽幽怨怨瞥向小蝉,见其面上委屈早就不见,如今只剩惊愕,手还朝门口伸着。
“你可真是,你整理一个恶徒才得五两银子,这五十两银子可值了十个恶徒的命,你咋能这般不小心呢?”
他的宝贝解药,留在手里好几年早已产生感情的宝贝解药,就要五十两银子离开自己了。
辛四打开打开药箱,小心翼翼从夹缝里取出个银箔包着的药丸,放在手心,拿脸蹭了又蹭。
“这里头是五十两!”
正当辛四正万般不舍地跟药丸告别时,衔枝就急急忙忙拎着个荷包冲了进来。
衔枝心急,对那五十两没有丝毫留恋。
看见辛四,就直接将荷包扔到他的怀里。
“……”
辛四拿脸蹭药丸的动作顿住,目光往下一瞥,看见了怀里的荷包。
原本小巧的荷包被撑得鼓囊囊的,辛四掂了掂,感觉重量差不离,便不再犹豫,只最后留恋地瞅了眼自己的宝贝解药,而后将其交给了衔枝。
“外头的银箔别撕,直接吃,和着蜂蜜水吞进去。”
“蜂蜜……”
衔枝环视一圈屋子,没发现小蝉有蜂蜜,正巧,她也没有。
她不爱吃甜的东西。
“没有是吧?”
辛四依旧耷拉着眉眼扒拉药箱,拨弄着里头的瓶瓶罐罐问道,
“那简单,两百文,正儿八经的槐花蜜,配这个解药最是见效。”
于是……
衔枝又阔气地将二百文钱挥出去,买了一小瓶槐花蜜。
辛四收拾着药箱,挎在自个儿肩膀上,
“行了,没我事儿了,你俩忙着,我走了。”
关门声响起,辛四一眨眼消失在两人眼前。
小蝉又恢复成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衔枝一准备将药塞进小蝉嘴里,小蝉便一扭头,说什么也不吃。
重复几次,衔枝停下手,叹了口气。
“吃了药才能好。”
“我不要,你还给辛四……”
小蝉有意识,自然知晓这颗小小的药丸有多贵。
五十两,在从前的宣关镇,都能买上一处院了。
“乖,张口。”
衔枝没有理会小蝉的拒绝,依旧锲而不舍地将药丸举到她面前,
“若你不吃,我便扔了。”
说罢,便作势要将药丸扔到地上。
小蝉依旧不安地乱动,但因双手被束缚,始终解决不了体内那股燥热。
那股燥热令她非常不舒服,但她想要的解药并不是这个药丸啊!
小蝉越想越急,眼睛里开始闪出泪花。
“我知晓你难受,吃了药便好。”
衔枝掰过小蝉的头来,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嘴巴张开,将药丸塞了进去。
“乖,嚼一嚼,咽下去便好了。”
旁边的桌上放着衔枝刚拌好的蜂蜜水,只等小蝉嚼过药丸,便将水给她喂下去。
这喂药过程在衔枝的想象中进行得格外顺利,
但现实永远残酷。
随着“啪”地一声,药丸从小蝉嘴里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