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白睁眼到半夜,脑子里想着一些无意义的事,一会是在外婆家的日子,一会是想以前见到张会芝的日子,从前了无期待的等待现在早已是青年毫不在意的。
走马观花的回忆最后都汇成了一张桀骜的脸庞,看着那张脸上傻傻的笑变成受伤的冷漠难以置信的调色盘。
季云白心脏一抽一抽的,成功把自己折磨到半夜都睡不着。
酸涩感提醒他,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存在,漆黑的环境,静寂无声,只有季云白微弱的呼吸声,环境营造的氛围在这一刻放大,可是理智却失了效。
季云白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他其实很疼,心里很痛。
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没有父母的疼爱,他也是渴望过的,可是最后的渴望都破灭了,他也学会了不去在意,小小的少年收起了妄想,承受着寄人篱下的白眼,和爱他的外婆互相取暖。本该热情洋溢的心渐渐封闭起来。
他该是怨张会芝,恨季贵名的,但外婆把他教的很好,她没有埋怨张会芝,作为她的儿子,他一直尽到自己的责任。
他多希望有个人能帮帮他,一个人承受太难了。无人可见的地方,在自己私人的领域,季云白展露了自己的脆弱。
晨起
季云白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模样,丝毫不见脆弱。
收拾一翻,季云白面无表情的出门了。
今天上课的地方还是在程宿的家里,昨天来过一次,季云白记得路,门口的保安也记得他,很顺利就到了程家。
今天的程宿很不一样,不是昨天邋里邋遢的样子,收拾的干干净净,高中生的阳光气质就显出来,发育很好的身材,高高瘦瘦的。
但季云白并不关心这些。
没有过多的事,季云白效率颇高的一到就抓紧时间上课。
但奈何程宿并不是很配合。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好不容易都是刚刚从管理严格的学校回家,能自己放松一下,结果却被家里安排补习,季云白非常理解程宿不想学习的心思,没有过多强求。
只是讲解一些简单的,还让程宿把学校布置的寒假作业拿出来,让程宿边做,他一边给他讲解。
意识到这是个完成寒假作业的好机会,程宿也没有继续开小差,很配合季云白。
奈何他英语实在差,做了没几道题就做不下去了,摆烂般把笔一丢不想学了。
季云白很无奈,好说歹说程宿才继续,要不是因为这是工作,拿了工资的,季云白绝对不会多管程宿。
不过一会,程宿就再次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想学习,开始没话找话。
“季老师,你谈过恋爱吗?”
“上课时间,不要问这些无关学习的事。”季云白毫不所动,依旧并不回答。
“怎么无关了,你是我的老师,那我当然应该了解你的情况,好便于更好的辅导。”
“我谈不谈恋爱与我能不能辅导你,并没有直接关系。”季云白索性放下笔,决定先让程宿继续学习再说。
“怎么会没有关系?季云白看起来那么纯情肯定没谈过吧?要不要跟我谈谈。”说罢,程宿一脸期待。
还是天年轻了,眉宇间都是情窦初开的青涩模样,也很没有可信度。
季云白内心毫无波澜,放佛跟自无关。
“那还真是不巧,正在谈。”
季云白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程宿看不出真假。
或者说,季云白的表情一向很难分辨,真真假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谈恋爱了?”程宿大惊失色,急切道。
“嗯。”
“男的女的?”
“与你无关。”
“现在,好好做题。”
季云白手指曲起,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冷淡的眼神无声催促程宿。
程宿脸上的表情还没有收敛,还想再说什么,季云白已经扭过头看题了。
期间季云白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看是陌生号码,季云白没管,反手就挂断了,意识到是在上课,季云白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今天的讲学内容,季云白松了口气,没有过多停留就离开了程家。
离开程宿别墅,季云白走到小区路上,特意放慢了脚步。
一直到走去小区,足足用了二十几分钟。
回到家,季云白很疲惫,本该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但因为程宿的不配合,讲解起来很难许多。
但季云白想,困难是常有的,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显然季云白想的太美好,还没有真正见识到程宿可恶的地方,把程宿想的太好了。
今天季云白回家时间还早,特意去附近超市买了一些蔬菜等,打算回来自己做饭吃,外卖吃着季云白并不放心。
吃过饭,季云白看了看书,放假了也并不意味着就不学习,很多地方都需要看看书,多拓展才行。
在季云白准备睡觉的时候,今天早上打来的那个陌生电话又开始了,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又开始季云白犹豫着不想点开,直到手机安静了再响起,无奈接起。
季云白很后悔,自己确实不应该接这个电话的。
“老子的电话你还敢拉黑,怎么?跟你打电话你不接,书白读了吗?”
一接通,就是季贵名无理取闹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厌。
季云白没有说话,沉默着。
“放假了就干净回来,有事找你。”
“听到了没有?”
季云白并没有回复季贵名无意义的要求,毫不理睬挂断电话,又顺手拉黑了一遍。
耳边清净了,季云白放心睡下来,丝毫没把季贵名的话放在心里。
第二天,季云白又开始了给程宿补课的日子。
补课时间从中午到一点到下午四点,早上季云白会先起来看看文献,背背小诗,到了时间就去程家。
回来后会做翻译兼职,还会提前一天把第二天要讲的课备好。
今天季云白到程家的时候,在程家客厅见到了一个陌生男子。
程意同样不认识季云白,莫名的不喜欢。
“你是谁?”
程宿挺直腰板,头颅高高扬起,端坐在沙发上,如果忽略眼里的嫌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高傲的王子。
但是脸上的鄙夷生生破坏了美感。
“大少爷,这是小季老师,是夫人给二少爷请的家教老师。”带季云白进来的阿姨回复程意。
程宿面色不快,毫不客气道:“我问你了吗?”
阿姨蠕动嘴唇,不敢在说话。
阿姨害怕的样子让程意很满意,但还是没有放过的打算。
“主人没同你说话,你就闭嘴,明白了吗?”
“明白。”阿姨弯下腰不敢看程宿,低声下气道。
季云白把一切看在眼里,内心感慨,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吗?
仗着自身的优势,随意欺侮人。
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无可奈何,这不是季云白能干涉的,他没有蠢到出手帮助这个阿姨,自己没能力保证阿姨以后会不会面临失业或者再继续压迫的情况下,任何看似善良的帮助其实都是作恶。
“行了,带上去吧。”
程意本想再多问几句,可是约好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只好先放弃。
以后有的是机会。
今天的程宿一脸怪异,整个补课过程都很奇怪,但还在没有作妖,季云白还算轻松,一到下课时间就走人。
很满意今天上课的效率,这才是他想要的。
一连着好几天,程宿的表现都还在,但也只维持了几天,后面又继续偷懒摸鱼,混日子混时间,把补课整的鸡飞狗跳,好几次季云白气得眉头直跳,最后都忍下来了。
程宿油盐不进,任凭季云白说再多都无用。
与其不说,但是自己每天幸幸苦苦备考,最后却没有被好好被重视,所有努力幸苦的成果没有人一起丰收,这让季云白很挫败,即使拿到了工资心里也不安,没有帮程宿提高英语成绩,那这个家教的就没有意义。
季云白有了想要辞退的心思。
不完全是因为程宿不停,更重要的程宿让他不舒服。
时不时会说一些露骨的话,这不应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高中生该说的,也不是一个学生该跟老师说的。
季云白的心里再思考这件事的可行度,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意外就先来了。
这天季云白正常去做家教,又是继续和程宿磨嘴皮子的一天。
望江楼
姚可组了一个局,专门给程意设的,回国接风宴。
只有叶子黔,程意和姚可几人,没有其他人在,程意是叶子黔的邻居,两家住的近,来往也多。
很小程意就喜欢跟着叶子黔他们玩,三个人比较熟悉。
只不过程意大学到国外去学习了,很少回来。
程意和姚可早就到了,两人正在包间里说话。
“大哥这也太慢了吧?来的那么迟,该罚。”姚可看看时间,他们已经来做很久了,叶子黔还没来。
“程意,你跟大哥不是邻居吗?你怎么没跟他一起来?”
程意眼神暗淡,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我自己来的,不知道。”
他已经回来好几天了,根本就没有看到叶子黔,去叶子黔家找也没有看到。发消息也从来不回。
他比谁都想见到叶子黔。
“哦。”姚可若有所思应道。
“不过大哥很忙,医院很多事,平时都没有休息时间。”他各自嘀咕。
声音很小,不过包间很安静,还是让程意听到了。
“子黔哥哥去医院上班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啊,大哥早就去医院了。”姚可理所当然道。
何止,叶子黔不仅要忙医院的事,现在还要在公司帮忙,一些叶子廷做的事现在都是他在处理。
但这些姚可没必要告诉程意。
程意眼神闪动,还想打听更多关于叶子黔的事。
“子黔哥哥……”
恰好在这时候叶子黔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