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褚浔之出来,三人已经退到了门口。
裴君牧第一时间便盯着那灰袍人,可那人却跟在褚浔之身后,他看不到表情,只能看见小半个身子。
那卑躬屈膝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裴君牧就是觉得他有问题,或许是他自已的先入为主,又或许是草木皆兵......
他就是看那人有问题,没有为什么,就是有问题。
可,恼的是,他看不出来问题在哪。
这就很恼火了。
也就导致他现在的脸色黑又臭,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褚浔之,都有点狐疑了。
不过看出他的不对劲,所以他并没有在当时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出了院子。
“蒋庄主留步,剩下的还请蒋庄主尽早传信。”褚浔之边走边淡淡道。
裴君牧跟在身后,刻意的落后了一步,就是为了看清楚那灰袍人。
然而,他在看蒋令舟,蒋令舟也在打量他,那大大方方的模样,让裴君牧没能看出半点不对。
可那双眼睛,裴君牧越看越觉得像。
蒋令舟听见褚浔之的话,朝裴君牧牵出一个歉意的笑,转身朝褚浔之行礼。
“是,世子放心,一有消息,在下定然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世子。”
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世子,这天色已晚,便先在此歇一晚,明日再走吧。”
褚浔之刚想拒绝,裴君牧便站了出来:“世子,休息一晚吧,天天睡野外,睡不好。”
褚浔之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点了点头,“那便明日再走吧。”
蒋令舟闻言欣喜抬头,随即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裴君牧,那眼神似乎就像在说,褚浔之竟然会因为此人的一句话而留下来?
可这眼神落在裴君牧眼中,就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就像......
此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秘密......
这让裴君牧突然有些后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
有一种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已来跳的感觉。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那在下便先下去吩咐一声,世子可要在庄子里转转?可要在下安排人带路?”
蒋令舟微低着头,拱手轻笑着问道。
褚浔之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旁的裴君牧,见他微微摇头,才开口道:“不用了,你去安排院子。”
“是。”蒋令舟应声,躬身退下。
等人走远,褚浔之才转向裴君牧:“你怎么了?一进来就不对劲,是发现什么了吗?”
裴君牧点点头:“先去转转吧,我不确定。”
他怕是因为自已的心态问题,所以看哪里,看谁都不对劲,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看看再说。
褚浔之沉吟了一瞬,也没说什么,便直接抬脚朝前面走去,直接带着裴君牧进了下一个院子。
这一路逛下来,如望舒所言,每个院子中都有八根柱子,大小外观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只有细看之下,才能分出每个柱子上的字符,其实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同。
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个字符上都一股怪味。
在每经过一个院子,裴君牧都会让所有人都闻一闻,包括褚浔之。
得到的结论是,他们都闻到了,就连星朗也说闻到了,就是到底是真闻到了,还是假闻到了,不得而知。
而且每个院子中住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有专门的下人院子,有专门用来收纳难民的,而且......
这其中的难民,似乎也有分类。
有好的,好的就类似于那种家道中落,或者被仇家追杀一类,身上还能有点余钱,只是需要找一个栖身之所的。
有坏的,坏,则是那种真真切切受难的难民,家园被毁,或是天灾,或是人祸。
并且,他从褚浔之口中得知,能被潇雪山庄收纳的人,都是经过潇雪山庄调查过的。
也就是调查其真实来历,身份,确保不会给山庄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点倒是合情合理,可裴君牧还是觉得不对劲,可他就是说不上来。
说的不太好听一点,就是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
他就是觉得这个庄子,哪哪都不对劲。
并且在逛过所有的院子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整个庄子中,有八个院子,每个院子中,有八根柱子,排列与布置几乎都差不多,哪怕是之前看过的那个主人的院子,都极其的简朴。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院中立着一棵大树,走廊上立着八根柱子,院子里面的屋子他们没进去,所以看不到。
但裴君牧也问过褚浔之了,他说屋中布置也极为简单,如果非要说什么不对劲的话。
就是里面所有的布置,都与这个庄子的外观,显得格格不入。
裴君牧拉着褚浔之来到之前那个院子,因为只有主人的院子,没有人。
他拿出匕首从字符上刮了点碎末,递到了褚浔之眼前:“你闻闻,里面有血,但是还加了别的东西,我没闻出来。”
褚浔之狐疑,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他‘胡闹’。
在褚浔之看来,裴君牧的行为很古怪,在他眼里,也就是胡闹。
不过,他自已也确实有点好奇,他想知道,裴君牧到底在怀疑什么。
毕竟这个庄子,自已已经合作很多年了,不管从哪方面讲,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只是需要找他提供一些消息罢了。
于自身无害的情况下,他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细查。
他依言照做,细细的分辨着里面的气味,好一会后,他才缓缓开口:“除了血,应该还有朱砂与石灰。”
他经常接触朱砂,应该不会闻错。
裴君牧闻言眉心紧了紧:“石灰应该是用来调和的,朱砂......”
他再次将视线落在了柱子上,脑中不停回放着其他院中的柱子,分布,排列,每一根之间的距离,等等......
这柱子......
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将手中的碎末拍掉,不声不响的就朝外面走,褚浔之不解,其他人更是不明白一点。
唯一的默契就是,都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
“这问题......”突然,裴君牧脚步猛地一顿,嘴里喃喃着。
“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在这些柱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