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南音还未开口，顾琳琅便钻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揽住了她的腰。
“你去哪儿了……”顾琳琅的声音依旧颤抖，闭上的眼睛，落下一滴泪。
她好怕一觉醒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要不是小王告诉她南音还在，她应该会当场疯掉。
在此之前，顾琳琅一直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离别，今后也能从容面对每一次相遇和散场，但现在她发现，她不能。
她不能忍受南音的离开。
顾琳琅可以接受自己的生命中，从未有过奇遇，但绝对无法接受，这场奇遇就此消失。
“屋里，太热了，我没事。”南音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眸中满是怜意。
亚雌穿着她的外套，此时此刻，身上都是她的气味。
这种感觉，就好似亚雌现在独属于自己一般。
南音的手落在顾琳琅的脑袋上，轻轻安抚。
顾琳琅还未从失而复得中醒来，她抬起头看南音。
浅金色粘着雪花的头发，提醒她南音没有离去。
亚雌通红的眼眸让南音心下十分心疼，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顾琳琅好受一些。
被使用那样的药物，一定是件心理和生理双重痛苦的事。
亚雌是人，不是一发.情就要被拉去配.种的动物。
南音揽过顾琳琅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我没事，我不会离开。”
如果愿意，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后半句话，南音并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顾琳琅属于陆地，她不想自私的将顾琳琅带去冰冷的海底。
南音用鼻尖蹭了蹭顾琳琅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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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时节的天，天亮的很晚。
顾琳琅找到南音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状态。
两人坐在树下。
为了让亚雌好受些，南音蜷了蜷尾巴，让顾琳琅坐在自己的尾巴上。
虽然尾巴也很凉，但要比地上好许多。
顾琳琅将带来的包裹打开，取出里面的衣服，递给南音。
“这个，给你。”
南音每次恢复人鱼的状态，身体都会长大许多，原来的衣服是一定会撑破的。
尽管南音并不会冷，但看着冰天雪地里赤条条的人，顾琳琅还是会心疼。
“你受伤了。”
南音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很快发现了顾琳琅淌着血的脚踝。
前天在结界里注入的精神力，为了修复亚雌的信息素紊乱，估计已经消耗殆尽了。
早知道该趁着那时候多弄些。
“我没事，都是小伤。”
“既然是小伤，就及时治好吧。”
南音说完，抬手拉过了顾琳琅的脚踝。
“我……”
伤口处传来柔软的触感，轻巧的舌将流淌的血卷入口中。
顾琳琅一时愣住，只觉得冰天雪地里，喉咙也热的很。
从未有人为她做过这些。
抛却利益往来，能为她做这些的人，早就在二十年前双双离世了。
要是放在以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世上能够时时刻刻关心这自己的，是条人鱼。
“南音，其实不用……”
其实不用总是做这么多。
顾琳琅觉得这样会消耗南音的精神力。
比起治愈伤口，她更希望南音能够好好维持自己的状态。
“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南音松开顾琳琅的脚踝，原本划出伤口的地方，已经光洁如初。
她不想看到亚雌受伤，尤其是因为自己而受伤。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亚雌永远平安，快乐。
不论她在不在自己眼前。
“你有委屈。”南音看着顾琳琅通红的双眼，问了一句。
她的话很是笨拙，并不如旁人，每说一句，都再三雕琢。
南音知道亚雌的委屈，即便是她，也不希望自己受到药物的控制，随意发.情。
更何况是顾琳琅，她从来那么高傲。
“没事了……”
咱们都没事了。
南音将顾琳琅散在前方的头发别在耳后，扫去她肩头的落雪。
她从来都知道，对于亚雌来说体面有多重要。
顾琳琅静静坐在南音的尾巴上，看着眼前专注又温柔的人鱼。
她的目光落在南音修长的双手上。
前天晚上的情况混乱，结界之后的记忆，不剩下多少，但她记得是南音帮了自己……
也感受到自己因为眼前的这条鱼，一次又一次得到了解救。
事到如今，她应当如何面对这个人呢。
“前天……”顾琳琅终于开了口。
“是我冒犯了。”南音这么说，是希望顾琳琅不要过于纠结身为Omega的无奈。
话题刚开始就结束了。
顾琳琅看着南音微微弯起的眼眸，心下原本泛起的涟漪，顿时被抚平。
南音只觉得是冒犯。
她心下并没有自己想的多，更没有自己陷的深。
对南音而言，前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在帮助一个遇到特殊情况的Omega。
顾琳琅看着满山的雪，只觉得心下忽然空的厉害。
分明她们离的很近，却又好似隔的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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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到酒店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后勤组在拍摄场地布置下午要用的雪景。
金玉蹲在酒店外看终端。
见几个人一同回来，不由得挑了挑眉。
“早啊。”金玉打了声招呼，看见顾琳琅下半身还是在阙城时的裙子，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顾琳琅依旧冰冷，甚至没有看金玉一眼就进门了。
南音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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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已经熟悉了吗？”进门后，顾琳琅问了一句。
南音讲她扶到床上，很快收回手。
“不算熟悉，只不过，是她带我去阙城的。”
前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顾琳琅已经睡着了，应当不知道这件事。
“她，去阙城。”
这人去阙城做什么，要是被剧组的人发现，会落人口实的。
不过这人的名声向来不好，估计也不在意这些了。
南音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递给顾琳琅。
“换上这个吧。”
亚雌身上的裙子已经被雪沾透了，穿在身上会生病。
“好。”
顾琳琅接过南音的衣裳，起身去了卫生间。
淋浴的声音很快传入耳中。
南音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也开始思考金玉这个人。
这个人从出现起，就意外的友好，好像很了解自己一样。
在岸上，能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并不多。
除了顾琳琅，就只有小王助理。
南音想到这儿，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人的名字。
会是她吗？
这两个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交集。
南音坐在床上，拿出终端搜索了一下心里想的那几个字。
很快得到了答案。
网页上是几个医学新秀参加阙城讲座的照片，坐在第二排最中央的正是陈医生。
参会人员清清楚楚写着“陈宜容”三个字。
金玉前天，是去见陈医生了吗。
是巧合，还是确有其事。
浴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南音抬头时，看见顾琳琅已然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室内的温度并不低，亚雌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毛绒睡衣。
“怎么了？”顾琳琅见南音看着自己，便问了一句。
南音想说很好看，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两人从昨天几乎都没吃过一口饭。
中午南音让顾琳琅待在房间里，自己去酒店的餐厅盛饭。
自助餐厅的人不少，大部分是后勤组和工作人员。
在一众忙着吃饭的人中，南音看到了陆饮雪的身影。
似乎察觉到南音的目光，陆饮雪忽然回过了头。
“你好。”这次，陆饮雪开了口。
南音看着陆饮雪的脸，忽然开口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看似烂俗的搭讪，实则是南音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饮雪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觉得两人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可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陆饮雪又怎么会不认识自己。
自己的样貌，分明与现任亚特兰蒂斯的王没太大的差别。
不可有同族的人认不出她的身份。
“南音小姐认错了吧，在进组之前我并没有见到过你，倒是你有可能见过我的海报。”
陆饮雪看向南音的目光，并没有看容导时热切，原本的妩媚也显的有些冰冷。
她脸上分明带着笑意，语气中却更多的是疏离。
“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了。”
南音并没有过多纠缠。
在陆饮雪亲口承认之前，她有的是方法能够验证自己的猜想。
并没有犹豫，南音说完，就去选餐了。
陆饮雪静静看着南音的背影，墨色的瞳中闪过一抹红。
南音把饭带回房间时，顾琳琅刚好结束通话。
“在工作吗？”南音对顾琳琅工作狂的印象很深。
顾琳琅摇了摇头，只道：“在查前天的事。”
其实并不好查，那个被塞进房间来的Alpha不肯松嘴，把所有人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监控里也没什么别的异常。
线索短在酒店里，就只能从催化剂下手了。
趁着吃饭，顾琳琅将前天的事都告诉了南音。
南音的目光逐渐发沉。
也是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顾琳琅身为Omega的窘迫。
亚雌的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可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有可能被与生俱来的因素所压制。
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
“你不开心？”顾琳琅见南音沉着脸，便问了一句。
她并不想让南音看到，人与人之间最阴暗和卑劣的一面，但有些事不能隐瞒。
南音点了点头，淡紫色的眼瞳蕴着细微的怒火。
并不是因为身旁亚雌，被自己以外的人触碰，而是因为身为自由人的亚雌，活得并不自由。
南音虽然一直默认顾琳琅是自己的亚雌，但并没有把顾琳琅当作自己的所属物。
归根结底，她希望亚雌能够活得自由，能够获得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可现在亚雌并没有看上起那么自由。
南音看着顾琳琅胳膊上被人抓出的红痕，忽然停下了筷子。
她放下手中的餐盒，背对着顾琳琅躺在了床上。
顾琳琅看着南音，许久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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