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我的。”◎
蝉声与蛙声交织着连成一片, 朱依依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沈玉脸色在短时间内风云变幻,从愤怒,到绝望, 再到冷若冰霜,突然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件事。
“沈玉, 你听我说,程尘和杨玫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朱依依看着沈玉, 声音略显急促地说:“这件事,你应该也早就知道, 只是如今战火四起, 不知道沈囿之到底抽的什么风, 突然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嗯。”沈玉眸色深沉, 淡淡应了一声。
“你别想太多了,就算那什么,那什么——杨玫也不会那什么的, 杨玫不同意,程尘那胆小鬼就什么都不敢做。你就放一百个心!而且,这原本也是阿玫计划中的一环。”朱依依嗯嗯呀呀了半天, 硬是再憋不出一个屁。
可是沈玉明显心不在焉, 完全没在意朱依依刚刚在说什么。
“那什么,沈玉, 你没事吧, 你是想要抢亲, 还是直接杀了程尘?说出来, 师兄帮你!”朱依依伸出手在沈玉眼前晃了晃, 被她轻轻一把拨开:“放心, 我没事。”
朱依依:“哦,那就好,我就是和你说一声。”说完,他就准备跳下树去。
此时,沈玉倏然抬头,闪电般伸手抓住朱依依的手臂:“等等——”
朱依依:“怎么了?”
沈玉:“你最近无事,可否帮我回睦州带个人?”
朱依依瞬间双目圆睁,另外那只尚且自由的手叉着腰骂道:“沈玉!我发现你最近使唤我的次数有点多!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你师兄!”
沈玉松开手,垂下眼:“不愿意就算了,我问问别人吧。”
朱依依不要脸地坏笑着凑过脸:“别啊,看在你失恋的份上,师兄我就勉强替你跑着一趟腿吧。”
沈玉面色不变:“要快,还有,你离我远些。”
朱依依“啧”了一声,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说罢,要师兄帮你去接谁。”
沈玉:“明月姑娘。阿玫如今一个人在洛阳,没个体己的人在旁帮衬着,我不放心。”
朱依依愣了一下,好一阵子没说话,开口却是:“你这个人......”
沈玉再也睡不着,她站起身来,极目往远处的汴州城望去,只见黑压压的城墙之上,风灯时亮时暗地来回晃动闪烁着,巡夜的军士在墙垛后来来往往,看不真切。
汴州城自九月初起,被他们铁桶般地围了小半个月,最近又到了秋收的时节,城外这大片的小麦无人出城收割,倒是被自己的军队捡了现成的便宜,现在城内久无补给,情况可想而知。
即使刀兵相向,那些人也曾经是月朝的臣民。
不能再拖下去了,沈玉心想,打下汴州城,就休整一阵,拟定新法,安抚百姓,恢复商业……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来。
沈玉伸手抚上右手腕的红绳,仿佛能从这短短一段红绳之上,感受到千里之外那个人的心跳和体温。
沈玉平静地扣好软甲的搭扣,走下山坡,去找叔父,商量攻城计划——
她一定要在十月初一前打下汴州城,然后赶去洛阳,见杨玫一面。
待杨玫穿上嫁衣那日,她嫁的人,只能是自己。
翌日清晨,沈玉带领的“月”字军率先对汴州城西面的梁门发起了进攻。
“杀——”
身后的数十万计起义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攻城巨木轰然撞向高耸的城门。
“放箭!放箭——!”
城墙之上,守城军官个个面黄肌瘦,拉个弓都嫌费力,有一士兵动作稍慢,就被身后的军官一剑斩杀,头颅滚落城墙,鲜血喷涌。
“快放箭!不许停!若有怠慢,方才那人就是下场!——”
霎时间,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如暴雨般密密麻麻砸向城下的军队。
沈玉纵身跃上城墙,带领着数百月族精锐,就在那城墙之上砍杀起来,沈玉抬手,一剑斩了方才那杀人的军士,在泼天的血雨中大喊道:“降者不杀!城外可领吃食!”
城墙上那些瘦得皮包骨的士兵神色有所松动,可还是做防御状,互相望着同伴们,似乎是想征询对方的意见。
“不许投降!不许!”
随后赶来的士官声嘶力竭地大吼道,长枪向前一挺,就要往沈玉身上刺来。
噗呲——
士官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长矛,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出手的是他一向器重的亲卫。
只见那人满脸惶恐,气喘吁吁地抬手:“我降。”
与此同时,城墙下的木门再也承受不住数次猛烈的撞击,轰然倒塌!
“众将士!随我进城——”
许大喊一声,带领骑兵率先奔入汴州城。
......
到了夜晚,汴州城已恢复平静。
满城都没找到卢龙节度使安沛,据说梁门破时,他便已从东门逃走,此时应该正在返回幽州的路上。
进驻汴州衙署时,原本的汴州节度使董驰战战兢兢地被人从后堂拎出,在地上瘫成一滩烂泥。
“叔父,你看着处理吧。”沈玉只看了一眼董驰,就跨出门去。
“玉儿,你要去哪?!”
沈止追出来问道。
沈玉望了望天边皎洁的月亮,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我去买......”沈玉一顿,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向董驰。
“董大人,有事请教。”
董驰胆战心惊地望着眼前这位众人口中凶神一般的玉将军,此刻正笑眼盈盈地望着他,不觉更加胆寒:“玉、玉将军请讲,董某知无不言。”
“请问,这汴州城内,最好的布庄在哪?裁缝一定要手艺最好的,嗯,手还得快一些,不然怕赶不上时辰。”
“要论最好,那一定是周家布庄,不过,董某斗胆问一句,玉将军是要做什么衣裳?”
此时,除了沈止,许、还有一众将军的眼神都聚了过来,看着沈玉。
沈玉面不改色:“喜服,”她补充道:“我的。”
霎时间,堂内一片寂静——
树上的蝉不合时宜地又声嘶力竭地鸣叫起来。
借着这蝉声壮胆,许大喊道:“殿下你,你要嫁人了?!”
“不是嫁人,许叔。是将我的心上人,娶回来。”沈玉耐心地说。
“不对,是抢回来。”沈玉想了想,纠正了方才那不太严谨的说辞,转身就要走出门去。
董驰壮着胆子对着她修长的背影喊道:“玉将军,周家布庄,我熟啊!拙荆常去光顾!玉将军不嫌弃的话,董某——”
“好,多谢。”沈玉难得又转回身来,对董驰和颜悦色地说:“董大人,可否现在?”
“可!可以!”董驰忙不迭地点头。
“玉儿,可用准备聘礼?!”沈止终于反应过来。
“叔父看着办吧。”沈玉神色温柔,嘴角微扬:“她如果愿意,这河山,我都能拱手奉上。”
作者有话说:
叔父:败家!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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