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王侯【完结】>第五十二章

  ◎小王爷府现细作,二公子处事不惊◎

  今日早朝一番闹剧, 谁也不能置身事外,所谓各怀鬼胎,尽在千秋人面上。

  就如孟至源和他的亲侄子孟远庄。

  孟远庄年过三十, 仪表堂堂是有才识之人,又有其叔中书令孟至源提携, 在朝中正担任着吏部尚书一职。

  二人心事重重地从车上下来后,刚前后脚迈进了长白府, 大门一关上,孟远庄迫不及待地就走到孟至源跟前, 一手抓住孟至源的前臂, 焦急说道:“叔叔,我们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

  “我平日里如何教导你的?凡事莫慌!”孟至源一下子被孟远庄拦在跟前的时候还顿了顿, 随即便不耐烦地甩开了孟远庄的手, 一双鹰般老眼瞪了他一下, 边往里走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既然能够平安无事这么些年,你以为他自己很想掀起这些风雨吗?若不是形势所逼, 他绝不会走出这一步的!到底是谁逼死了简中正你还不明白吗?!”

  “可是叔叔, 简中正这么些年里不也一直明哲保身的...”孟远庄不依不饶地跟在孟至源身边, 刚过前院廊下,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急匆匆地从环廊向着他们走来, 他只好立刻闭上了嘴。

  孟至源没好脸色地又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不要再多话,这时孟诗云已经迈着小碎步心急火燎地赶到二人面前, 仓促地行礼后立刻就焦急地说:“爹,女儿今日听闻简伯伯出事了, 此事当真?”

  孟至源扫了一眼她身后紧跟着的两个婢女, 二人慌张低下了头, 孟至源心里也只能无奈叹了一声,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女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慈祥地说:“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爹你莫要骗我,女儿什么都知道!”没等孟至源说完,孟诗云急得快要跺脚地说,“简伯伯出事了,临风哥哥一定不好过的,就算我们两家不能结成姻亲,但是总是一同长大的,爹爹能不能帮帮...”

  “爹爹记得你今天不是约好了盈儿去做衣裳吗?”眼见着自己女儿满脸焦急,孟至源却始终保持着一副慈父温和神情,说着又在孟诗云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慈爱地笑着说,“赶紧去吧,可别让人家等了,我可听说盈儿不喜候人了。”

  “可是爹...”孟诗云被孟至源推着往外走,可是却忍不住一直回头说道。

  “爹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不用管,爹会处理好的了。”孟至源边对着孟诗云挥了挥手,边温和笑着说道。

  孟诗云无奈,咬咬牙,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婢女连忙从后跟上,刚出了府门,孟诗云忽然微微侧头,小声地说:“随我去一趟淮南府。”

  日出过半,谢宁府里一片寂然。王桓坐在客房的桌后,忍着手上的疼痛艰难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陈,王,简,孟,何,李,停笔之后冷眼端详许久,又拿起笔在王,简,何三个上分别落了个叉。

  因为手掌中的伤口稍微牵扯一下又会开裂,他却忽来倔强,执笔姿势宛已别扭如鸡爪也非得继续写下,写完后歪头细看又觉丑,又胡乱地用手肘将纸往地上一扫,捏起下一张纸又继续写。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他才停下了笔,眼尾扫过门外,嘴角微提。

  早前还住在那破旧小宅子时,祁缘走路总是我行我素,要是旁边还放着一个青樽,那更是抱怨不断。

  而此时不过是听着那步子的声音,便已不难挑出其中拘谨。侍从将他带到王桓门前时甚至还不忘对着人家微微颔首示意,王桓在里头虽一直低头,却忍不住摇头轻笑。

  侍从将人送到门外便要转身离开,里头却传出王桓不经意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还在门边上的二人同时怔了怔,侍从茫然不解地回头,祁缘却不以为然地轻轻摇摇头,提脚便继续往里走,那侍从才会意,小心翼翼地答道:“奴才元生。”

  王桓也仍旧不看他,又问:“跟随小王爷多久了?”

  元生脸色稍有发白,却强作淡定地答道:“奴才伺候小王爷一年有余了。”

  王桓此时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行了,你先下去吧。”

  元生也不敢再有逗留,转身便离开了。

  祁缘这时才回头遥遥觑了元生背影一眼,走到桌前边放下药箱问道:“怎么?你怀疑他是别人派来监视小王爷的?”

  “我能将自己的人放出去,早也就预料到旁人也会做这些事了,”王桓边慢条斯理地将笔放回到架子上,边若无其事地说,“只不过是看谁的本事强,看谁放出去的人本领高罢了。”

  祁缘瞥了一眼王桓,只见他脸上挂着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他心里蓦地忽然竟同情起了这屋子的主人来,便嘲讽地说:“你这儿就是明知山头里都是猛虎,还把你那小王爷往这山上送,要到头来人家真有什么闪失的,你又得来一番瞎矫情,说我不解风情,有些人竟是连一点做人的良心都没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是叫釜底抽薪,你不懂。”王桓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歪头看着桌面上方才写好的一张纸,最后还是被他扫落在地。

  “对,我不懂,”祁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道,“你可别到时候心疼地吐血了又赶着青樽来找我便是了。”

  王桓嗤笑摇摇头,淡然说道:“倒也没什么懂不懂的,不过就是幼虎独处深山懵懂不知,刚好遇到猎豹行至泥潭被困难行。这山头里幼小的畜生是没有能力施救,强大的山王更加不会出手为自己以后留下隐患,而幼虎斟酌再三之后为了自己日后在这山中不再孤立无援,他定会施以援手来保住猎豹。要立身朝廷,是要判形势,计人心。这么说,祁大夫您明白些了吗?”

  屋内装潢成色偏沉,屋外微弱的光线根本带不进多少明亮。祁缘这时已经坐在王桓跟前,他一直凝视着王桓说此话时眼里的漫不经心,却总是看不穿这人眼后的盘算。

  桌子脚边上早已铺满了一地的纸,纸上的字是歪歪扭扭,勉勉强强还能看出上面写的什么,祁缘余光刚好捕捉到其中没被划掉的“陈”“孟”二字,他眸上稍瞬即逝一丝冷光,随即又故意压低声音道:“简中正在狱中自尽,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王桓这时却蓦地冷笑一声,微微抬眼瞟了祁缘一下,说道:“我要说我知道那会儿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你信么?”

  祁缘讥讽道:“你也有老猫烧须的一天啊。”

  “烧了倒也无妨,人心够冷了,添点热倒也觉得温暖些,”王桓冰冷笑了笑说,“不过这只不过就是放了一把火啊,倒是把那些我从来都不为意的牛鬼蛇神都给烧出来了,也是出乎我意料了。”

  祁缘又道:“可是小王爷始终年少气盛又入世未深,你偏偏挑着现在这么个最危险的当儿把他就送进去,再说陛下对你对他的疑心也不全放下,你真的就不怕他有行差踏错就出事?”

  而这时王桓忽然抬起眼皮看着祁缘,起缘被他盯得只觉脊背一凉,眉心微微皱起,王桓却蓦地自信地笑了笑,道:“有我在,他不会。”

  祁缘被他吓得悬起的心才放下,斜睨了他一眼便把手放到桌面,王桓似乎还沉浸在方才自己那一句简单却气势磅礴的话里,侧着脸,忍不住又摇摇头嗤笑了一声。

  看着他这副孤芳自赏的样子,祁缘实在忍不住,手指骨在桌面“咯咯咯”地敲了三下,不耐烦地低声吼道:“手!”

  王桓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里还尽带着对祁缘不解风情的责怪。就在王桓缓缓将手伸到祁缘面前时,一看到那横七竖八的伤口那瞬间祁缘心里不由得怔了怔。

  他皱眉说道:“你看看你这伤的,放你那小王爷看着,又得心疼了吧...”

  “可不是嘛!”祁缘话没说完,门口处忽然传来有人说话,青樽端着茶盘急急忙忙地走进来,边走还边忧愁道,“祁大夫您这还真是说对了,您是没瞧见今早小王爷看着公子手上的伤时候的表情,真真就是要把整个宅子都要烧了那般...”

  “行了行了,你赶紧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王桓终于受不了青樽的絮絮叨叨,朝他连忙甩手后,却又说,“诶诶诶等会儿,走之前去把我棋盘拿来。”

  青樽顿了顿,低着头吐了吐舌头,把清茶往二人面前放下后便转身离开。

  一只手还在祁缘手上上着药,王桓就想用另一只手拿起茶杯,却奈何手上伤口收缩都是锥心刺痛,只好又将茶杯愤愤不平地丢回到桌面,边说:“这宅子好是好,就是玉嫣姑娘不能常来了,倒也落得清净无聊,你等会儿也别走了,陪我下会儿棋吧。”

  祁缘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二公子啊,这会儿您家小王爷可是下了早朝的啊,放着您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在家里,人家能不一出宫就往家里飞奔回来吗?在下小命一条是真的折腾不起啊,您要闲得慌的就自个儿找点乐子吧,别往旁人身上挂钩子了好吧。”

  谁知王桓这时却冷笑一声,活动活动了脖子,不紧不慢地说:“早朝是下了,宫中留一趟,出了宫在往家里走一趟,想来知行今晚是不到夜里也回不来了。”

  清明刚过端午未至,四月中旬本该是多雨之节,可今年却始终落得阴沉,雨水如被天上浓云兜于怀中,偏生压抑。

  如此昏沉天气只叫人周身不爽,行人脸上尽是暗沉无光,也只有沅陵侯府旁小巷里的那条黄狗还落得饶有兴致,高高翘起尾巴就在胡八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走到沅陵侯府门前还不忘朝大门上提起嗓子吠上两声,过往行人被它吓了一跳,忍不住骂道:“真他娘的就是畜生!”

  谢宁从宫中出来后脸色一直凝重,本已快要回到自己宅子门前,却忽然让车夫继续前行往淮南王府走去。

  刚从车上下来便立刻三步化两往廊下而去,两位小门童原本正在挤眉弄眼地玩闹着打发时间,一见到忽然出现的小王爷都吓了一跳,两人匆忙对视一眼后连忙把门打开,谁知却碰上谢蓁蓁刚好从里面出来。

  二人一见,谢蓁蓁二话不说一把抓住谢宁的手臂就往里头拽去,谢宁还没反应过来,谢蓁蓁已经把谢宁按到门后墙边一个角落里,还不忘左右警惕地瞧上两眼。

  谢宁皱眉看着谢蓁蓁一时不知她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皱着眉正想开口发问,谢蓁蓁却忽然竖起食指抵在嘴前长嘘一声,然后又带着责怪的眼神瞪了谢宁一眼,谢宁是更加疑惑。

  这时谢蓁蓁才说:“伯父的事情母亲还没知道,你等会儿要见着母亲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谢宁本还以为谢蓁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要说,谁知不过如此,他无奈地看着谢蓁蓁一脸严肃,却也只好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然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门童正快步往里跑去,谢蓁蓁见状便大声讲他喝住,问道:“什么事?”

  谢蓁蓁的声音宛如一道符咒往小门童脑门上一贴,闻言便立刻刹住脚步,伸手指向大门处,伶伶俐俐地喊说:“长白侯府的孟小姐过来了,急着要找夫人呢!”

  谢蓁蓁一听,脸色顿时铁青,回头与谢宁对视一眼后提脚便往门处走去,边大步走去边厉声说:“行了我去就是了,不用去叨扰到母亲了。”

  王府门前廊下,孟诗云双手紧紧扣在一起落在身前,绕着小圈子正惴惴不安地来回踱步,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她猛地就要走上去,可却见出来的不是简氏而是谢蓁蓁,她眉心蓦地蹙起。

  不过转了转眼珠子后,却依然走上前去,讪讪地喊了声“蓁蓁姐姐”,只是原本一路而来在心里头盘算好的一套对着简氏的措辞在此时却如鲠在喉,脸色越憋越红。

  自谢蓁蓁听闻孟诗云来找自己母亲时她早已料到分毫,如今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本想着赶紧将人打发走就算了,但看着孟诗云脸上焦灼却更显楚楚可怜,她也是于心不忍。

  又是看了她半晌,谢蓁蓁才痛心地说道:“我的好诗云,现在怎么是连你也踏进来这趟浑水了啊?乖,别闹了,听姐姐的话,赶紧回家去,不然就去找你的小姐妹玩儿去,可就别再管这些破事儿了啊!”

  “可是姐姐!”孟诗云猛地抬头,两步上前后双手一下子紧紧抓住谢蓁蓁手臂,几乎要哭出声来地说道,“简伯伯没了,你要临风哥哥一个人怎么办啊?父亲不肯插手,临风哥哥怎么说也是你内兄啊,姐姐你帮帮他好不好?”

  “连你父亲都不敢帮,你让我们怎么帮啊...”

  谁知就在谢蓁蓁无可奈何地说着时,从门后忽然传出一把声音颤抖地打断道:“你...你们刚刚...说...说什么?”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顿然回头,却见简氏忽然两眼翻白,蓦地晕倒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二公子的苦心不会白费的,小王爷已经在慢慢成长了。

  小王爷一定会顶天立地,保护好二公子的。

  终于终于,终终于于入v了,真的很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鼓励。

  会继续努力,谢不弃。

  (准备搞一个抽奖

  (但是先让我研究一下怎么搞

  (我太憨了,入v都搞错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