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须君听着此话微微一愣,随后才侧眸去看他,道:“他是这么说的?”
“恩。”岁云暮点了点头,后头又道:“你说他的这番话是何意思,心魔吗?”
方才思虑时他就想到了心魔,魔由心生也就只能是心魔了。
不过也难保不是其他什么意思,同样的也不知道佛者是说与何人所听。
醉须君自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到也没出声,只轻揉了揉他的脚踝,后头又去帮他捏腿。
眉宇微垂,看着他掩在衣裳下的身子,能够瞧见些许红痕以及牙印,使得他动作都不由得放轻了些。
又揉捏了片刻他才抬头,见岁云暮半阖着眼倚在自己怀中,神色有些暗淡,也知道这是还在想着那事。
他收手将他落在面前的一缕青丝捋到耳后,然后才哄着道:“别想了,佛门普渡众生你也是知道的,那些话是常挂着,兴许就是寻常俗话禅语罢了。”
“到也可能。”岁云暮听着到也觉得可能,他虽极少与佛门接触,但就同醉须君所说,佛门那些常将普渡的话挂在口上。
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去细想,微闭着眸倚在醉须君的怀中。
后腰还有些酸疼,实在是不舒服。
下意识,他轻皱了皱眉。
“很不舒服?”醉须君瞧见了,低眸时轻声询问。
岁云暮没有出声,只轻轻应了一声。
正是如此,醉须君揉捏后腰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了些。
这也使得岁云暮愈发的舒适,紧皱的眉宇此时也随之松开,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可要陪你睡会儿?”醉须君见他如此又出声询问,后头还去铺床。
只是才动作,岁云暮却是先睁开了眼,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再帮我揉会儿就好了。”
困到是不怎么困,就是身子有些疲乏。
也不知道为何,除了昨日双修有些累,之后也没做什么事,怎得如此累。
他挪着身子往醉须君的怀中靠,同时又察觉到腹部涌来一丝酸胀,不适的皱起眉来。
“怎么了,是哪儿不适?”醉须君见状停下动作,轻声询问。
岁云暮也在此时睁开眼,然后道:“穆云烟备着的药还有吗?”
“又难受了?”醉须君一听哪里还不知这是怎么了,是腹部又不舒服了。
他取了颗灵丹给他喂下,后头又递了颗蜜枣,然后才道:“可还好?”
岁云暮没有出声,苦涩的气息在口中蔓延,直到蜜枣入口后,这股苦涩才散去。
而腹部的酸胀也终于是消散,同样的他也是有些困了,眼眸半阖昏昏沉沉。
“睡会儿?”醉须君见状也知道他是困了,在他点头时掀开被子将其放入其中,随后又去捻了捻被子。
岁云暮也在他松手时睁开眼,漂亮的桃花眸中多了一丝茫然。
他看着就在身边的醉须君,下意识伸手去扯他的衣裳,然后才轻声道:“君和,你陪我睡会儿。”
“好。”醉须君应了一声,随后才掀了被子躺入其中。
岁云暮也随着他的举动微微侧了侧身子,靠在了他的怀中,鼻息间涌来浅淡的清香,是君和的。
这让他有些舒心,就好似那几年在南城时,是他最后的寄托。
察觉到后腰的安抚还在传来,他微微抬起头。
醉须君瞧见了他的抬头,只当是自己力道重了,轻声道:“我动作轻些,你睡吧。”话落还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退离时有些意犹未尽,想是方才吃了蜜糖,这会儿亲吻下也是有些甜。
于是他又去落了一吻,这回倒也没有同方才那么浅浅一吻,缠着与他亲昵。
岁云暮也在他的亲吻下揽上他的肩头,眼中迷茫更深,待到片刻后才闭上眼。
衣裳散落,全数落在地面,两人亲昵相拥。
屋中有些静,岁云暮疲惫的靠在他的颈窝处,眼尾处更是泛起了漂亮的红润,惹人心疼。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闭眸沉沉睡去。
轻纱飘动,拂散了屋中浓郁的香味。
醉须君看着怀中已经熟睡过去的人,也知道这两回是过了,在听到他求饶时都没舍得放开。
搭在他后背的指尖轻轻安抚着,随后才哄着道:“睡吧。”话落又看向床边,取过摆在那儿的衣裳,给他穿上。
身上落满红痕,一朵朵宛若桃花盛开,很是漂亮。
他搂着人抱在怀中,目光则落在他的腹部,衣裳半掩着可却也遮不去上头一个个红痕。
也是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喃,岁云暮的眉头随即紧皱了起来。
知道他这是又不舒服了,搂着轻声哄了一会儿,然后他才又去看岁云暮的腹部,下一刻还伸手抚了上去。
掌心处汇聚一团灵气,一瞬间屋中也同样被灵气所笼罩,清澈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同时,灵气透过皮肤渗入其中。
这几日来,岁云暮的反常实在是太厉害。
明明那一日穆云烟只探出岁云暮是因为仙息作乱,这才导致他的身子不适。
可后头两日,他发现即使自己并未与岁云暮有双修,他还是会有不适。
岁云暮不说,他却也能够清晰的察觉到,知道他在平日里时也是不舒服,虽没有双修后那般的厉害,但却也有。
若仅仅只是仙息作乱,吃了这么多药也该有效才是。
可岁云暮这几日,灵丹汤药样样都没有少,可还是如此。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岁云暮的异常同仙息作乱并无关系,且他还发现岁云暮这些日子特别嗜睡,精神也是极差。
以前岁云暮在他面前时从来都是肆意的,可没有同现在这般总是浑浑噩噩懒洋洋的。
他想,这其中缘由定是与他腹部不适有所联系,所以此次双修时明知岁云暮极其不舒服,他还是强硬的要他、迎、合,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何缘由,让他如此反常。
佛者的那番话他虽是未能参透意思,但却也点醒了他。
岁云暮当初为了替他报仇入鬼道数年,仙体在鬼道待了这么久,怕是已经留下什么厉害的暗伤。
这也导致,他每回都觉得不适,而这暗伤被仙息牵引,在双修后仙息最强烈时促使他的暗伤发作。
灵气下,阵阵暖意不断涌来。
岁云暮此时睡得有些沉,但身子的不适使得他眉头一直紧拧着,许久未散。
而随着暖意的涌来,他只觉得那股子不适散了些,还有些舒适。
原本紧皱的眉头,这会儿也随之松开,轻吟着往他的怀中靠,睡得也愈发的沉了。
醉须君见状也知这是缓解了,再次看向他的腹部,掌心微微半曲,便见灵气不断地渗透其中。
终于是在片刻后,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岁云暮的身体,同穆云烟所言一样并无伤势,之前受的伤如今都已经好了。
但他知道绝无可能,定是有纰漏的地方。
这回到是没有在隔空探,而是直接贴了上去,同样的灵气也都全数涌了进去,渗透入他的奇经八脉。
也是这时,一处被藏得极深的暗伤出现在灵气之下,同时灵气也随即被暗伤所吸收。
许是太过突然,岁云暮再次皱起眉,额间溢出薄汗来。
醉须君知道这是疼了,小心将他往怀中抱,哄着道:“一会儿就好了。”说着还在他的额间落了一个吻,安抚着。
想是真的哄到了,岁云暮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虽仍是不适但却也散了些。
正是如此,醉须君才再次去看他的腹部,他都不知道岁云暮体内竟是留了这么厉害的暗伤,且看样子应该有了一些时候,是让宴痕伤的吗?
他想应该是,那时岁云暮还在鬼道,也是那时被接回道门,应该就是宴痕。
没想到这道暗伤竟是躲过了他与穆云烟的眼,藏得如此深,又被鬼气所滋养,难怪为何每次双修后岁云暮就会不舒服,为何精神不怎么好。
留了这么厉害的暗伤,又哪里能精神起来。
掌心灵气未散,以此来驱散缠绕在上头的鬼气,之后便以灵气滋养。
只是暗伤难养,单单只用灵气难以将其养回,还是得用药。
约莫片刻后,他才收手。
低眸时见岁云暮沉沉睡着,眉宇间的不适此时也已经散去,知道这是没事了。
他将人往被褥中抱了些,然后才下床去。
手上没有养暗伤的药,只得让穆云烟想法子送来。
待书信送出,他才回了床榻上。
见岁云暮背对着他睡在里头,掀了被褥一块儿躺了进去,揽着他的腰往自己的怀中靠。
手上则稍稍施加力道,小心揉着他的腹部。
虽说已经稳下他体内暗伤,但终究是没养回来,方才又有过双修,难免还会有些不适,只小心帮着他安抚。
睡下时已是片刻后,屋外大雨倾盆,雨声不断。
岁云暮醒来时已是天明,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终于是停了,但天色仍是灰蒙蒙的。
他看着云顶上飘动的轻纱,随后才去看身侧,见身侧空空荡荡。
这是已经起了吗?
他缓缓坐起身,同时又去看外头,见天色暗沉,然后又去看四周。
屋中并没有醉须君的身影,不知道这人去了哪里,倒也没有太在意。
掀开被子,他就坐在床沿打算下床。
也是在这时,屋门被推开,醉须君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药碗,浓郁的药香味也随之而来。
“怎么不再睡会儿?”询问声传来,很快他就到了岁云暮的跟前。
小心的将药碗往他跟前递,然后道:“先把药喝了,才刚熬出来,会有些烫。”
“恩?”岁云暮听着此话微微抬眸看向了递到跟前的药,疑惑地道:“不是穆云烟给的,这是什么药?”
他这几日吃穆云烟给的药也有些习惯了,里头用了什么药材也大致都清楚。
而现在醉须君递过来的药与之前的大不相同,也不知是什么的药。
“是暗伤的。”醉须君没打算将此事隐瞒,见他问了也就顺着说了。
正是如此,岁云暮微微一愣,然后才抬眸去看他,道:“暗伤?”
“恩。”醉须君轻轻应了一声,又见他没有接药,只得自己拿了汤勺去取,后头又道:“昨日我探过你的身子,发现有处暗伤,我让穆云烟送了疗养的药过来。”
这话说着,他又将手中汤勺里的药吹凉了些,往他唇边递,“喝一口,应该凉了。”
岁云暮听闻也知何意,自己体内真的藏有暗伤,而且还藏得有些深,连穆云烟都探不出来。
又想了片刻,他才顺着去喝药,后头则端过药碗喝。
苦涩的气息也在瞬间涌入口中,扰的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醉须君见状又取了颗蜜枣给他,然后道:“喝完把这个吃了,就不苦了。”
岁云暮并未作声,只皱着眉将药都喝了,后头才接过他手中的蜜枣吃了下去。
甜腻的气息随同而来,很快就拂散了他口中的苦涩,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将药碗递给醉须君后,他又道:“我这几日的不适,可是与暗伤有关?”
若当真是与暗伤有关,那便能解释为何都吃了这么多丹药汤药,身子的不适都没有消散。
醉须君也知他疑惑,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应该就能养回来。”
“好。”岁云暮见状也知确实如此。
其实也不难为,他这几年在鬼道中受过多少伤根本就记不得,受伤后他也从不去理会,会留下暗伤也是正常。
后头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穿衣。
醉须君见状接过他的衣裳,帮着他穿戴,随后又道:“我做了早膳,一会儿可要去门内走走?”
来了不尘山也有两日,到现在也只在别院待着,至于山中却是未曾去看过。
他对于岁云暮从小长大的地方格外好奇,甚至还想看看他以前是在何处念书,何处练剑。
这般想着,他攥着岁云暮的手轻捏了捏,抬眸时笑着道:“如何?”
“恩。”岁云暮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性子,毕竟他在这儿住了百年,早已熟悉。
不过看醉须君如此,也知道他是真的想去门内逛逛。
总归来说也没什么事,也就应了他。
早膳吃的清淡,只用了些米粥。
出门时已是片刻后,外头的天色又暗沉了下来,想来要不了一会儿又得下雨。
江南多雨,时常一下就是数日。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别院,走上几步就瞧见一座巍峨宫楼,两侧檐角上还挂了铜铃,风过传来极浅的声音,宛若音曲般动人。
岁云暮看着那座殿堂,此时殿门紧闭,两侧种了桃树,不过这会儿也都已经破败,桃树边长满野草。
下意识,他走上前去。
他没有入殿而是去到一侧桃树边,看着那些杂乱的枯草伸手将其一一都拔了。
等到枯草都拔干净后,他才回眸去看醉须君,道:“这是大师兄的住所,他不大喜欢其他弟子到这儿来。”
“那去别处看看。”醉须君自是知道意思,拉过他的手,将上头的几株枯草丢弃在边上。
又细细抚了抚上头残留的泥渍,他才牵着他的手往前去。
小道边落满枯草枝叶,还有泥渍都渐染在白玉石阶上。
他们又走上好一会儿,才到长生殿前。
此处到是没有同先前路过的别院住所那般大门紧闭,长生殿殿门敞开,里边儿的景象也随之映入眼帘。
岁云暮没有入门,只站在一侧窗边,他看着里边儿整齐摆放的桌子,上头还有书册,仿佛前一刻还有弟子在此地识字念书。
瞧着这,他回眸看向醉须君,然后又指了指最前头的位置,笑着道:“我那时年岁最小,就被安排着坐在那儿,导致每回三师姐授课提问时都是喊我,若是答不出来就得罚抄。”
想着罚抄他也真是无奈,哪里有错一个字就全书罚抄的。
这也导致,只要是三师姐授课,他是把能背的都给背全了,背不了也只能等着抄了。
“还有这事?”醉须君听着此话不由得轻笑一声,甚至他能够想象出岁云暮被罚抄时的委屈样。
他又去看了看最前头的位置,然后道:“可要进去瞧瞧?”话落看向岁云暮。
岁云暮听闻回过头,见他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随后才道:“也好。”
在外头也瞧不见什么,进去看看也可以。
说话间,他们才入了殿内。
书桌摆放齐全,上头书册也都整齐摆放着。
醉须君看着里边儿景象,后头又去看离他最近的书桌,见上头摆着几本书。
下意识他拿了一本瞧,上头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土,拂去后便见‘度人经’三字。
随意翻了几页,他又放回去,然后翻看其他的。
岁云暮对于他的举动也未在意,只顺着前头的书桌去了自己曾坐过的位置。
但也不知是不是过去太久,他这么瞧着到是有些陌生了。
想来也是,之前念书时他年岁还小,之后便极少再来此地。
低身时,指尖轻抚着桌面,随后则坐在了书桌后,同时去翻看桌上的书册,好似又回到了那时。
醉须君见他坐下也走了过去,顺着坐在边上,后头又揽着他的腰坐在怀中,道:“要在这儿坐会儿?”说话间将他的手包在掌心,细细揉捏着。
“恩。”岁云暮点头应了一声,他确实是太久没来,都快忘了门内的模样,就连当初的事也都有些记不大清楚。
可此时坐在这儿后,他却又发现,那些自己记不得的事,现在却又都记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曾被三师姐罚站过,好似是往三师姐的书里放虫子。
想着这,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醉须君见他突然笑起来疑惑地出声,但面上的笑意却也是涌了上来。
他伸手将岁云暮面庞边的碎发捋到边上,后头又将他揽紧了些,下颌则抵在他的肩头,很是亲昵。
而他的举动,岁云暮也未在意,他只应着方才那番话摇了摇头,笑着道:“我之前听了几位师兄的话去捉弄三师姐,往她的书里放了虫子,然后被三师姐罚站到中午。”
现在想起来,他是又被几位师兄给忽悠了。
之前忽悠他鱼会吃、人,后头又忽悠他三师姐喜欢虫子,结果从早上罚站到正午,若不是二师兄来寻他练剑,怕是得站到夜里。
自那之后,凡是涉及到三师姐的,他是再不敢犯了。
“你的几位师兄到是能闹腾。”醉须君也是知道岁云暮几位师兄捉弄他鱼的事,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一个。
之前就知道他的几位师兄闹腾,现在一听,何止是闹腾,这是要掀翻天。
掀也就算了,还非得拖着岁云暮去,莫不是觉得岁云暮年纪小犯了错也不会受罚,即使是受罚也只是小小惩戒。
想着这,他眼底的笑也是极深,偏偏岁云暮还每回都上当。
不过这话他可没说,只搂着他笑了好一会儿。
岁云暮见他笑虽然觉得无奈,但却也没有出声,只翻看着手中书册。
后头又在长生殿内待了片刻,他们才离开去了别处。
*
浓雾密林内,树影瑟瑟,热潮涌动。
与此同时,林间行来一道紫衣身影,手持银丝拂尘,上头还落了血,就连衣裳上也同样如此。
只是他好似并未察觉般,只径自走在林间。
而在他几步之外的树后探出一道身影,手中是长剑,身着铠甲,面容丑陋,仿佛是被腐蚀了般,隐约间甚至能看到里头的骨头。
那人看着走在前头的紫衣恶道,好一会儿后它才持着手中长剑,下一刻猛地冲了上去。
紫衣恶道自是有所察觉,在它扑来之际快速回身,同时手中拂尘一扫,银丝直接缠上那人的长剑。
又见他手中力道一施,猛地就将那人给拉扯了过来。
正是如此,他也是看清了来人,道:“小小鬼兵也敢送上门,不自量力!”话落拂尘再扫,这次却是直接扫在那人的腰上。
也是在顷刻间,鬼兵被勒断分成了两半,快速倒在地上,鲜血浸染恶臭无比。
紫衣恶道看着地上的鬼尸又是一声冷哼,随后才离开继续往前走。
这回到是没有走出太远,走上一会儿,他就停留在原地,后头还架起火堆,将一只、鸡、拔、毛处理后架在火堆上烤。
火光晃动,有香味随同飘了过来。
他没有动作,只看着火上的整只鸡,随后才道:“鬼鬼祟祟跟了我一路,实力也探了跟也跟了,还不出来?”话落瞥向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