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围聚在鬼兵脚下的金莲疯长,金丝自天而降笼罩整个行宫外,顷刻间还在哄闹大笑的鬼兵全数化为脓血。

  速度极快,根本无人反应。

  寒光剑影,宴痕右臂被直接斩断,暗红的脓血自断肢处澎涌而出,溅洒间便往君和那一袭白衣上染。

  与此同时,岁云暮已经将他的身躯揽入怀中,同时挡下溅洒而来的脓血。

  青衣染血,愈显骇人。

  只是他就好似根本未察觉一般,揽着君和便准备退离。

  宴痕看着到自己跟前的人诧异不已,尤其是他的右臂被斩断,太过突然甚至让他有些回不过神。

  但也只片刻他便已清醒,见岁云暮要走,眼底涌现滔天怒火。

  左手出现一把黑木古刀,直接朝着岁云暮的脖颈砍去。

  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岁云暮持剑快速挡下,下一刻便见一道剑波在瞬间朝着四周散去。

  早已沦为人间地狱的行宫外,堪堪躲过金丝苟延残喘的鬼兵,在这一阵剑气下无一幸免,化为血骨。

  看着岁云暮的目光皆是震惊,可却是再也出不了声。

  岁云暮在剑气中退至中庭,此时那儿已开满金莲,地上的血骨碎肉仿佛成了金莲的养料,甚至莲瓣上还沾染了些许血迹。

  落地时,脚踩血泊染红青衣,只是被他护在怀中的人却是半分未沾染,白衣皓雪,洁白无瑕。

  他看着安静倚在怀中的人,青丝此时已全数散落,些许就落在他的面庞上。

  凤眸微闭,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确定没什么事,他才看向身侧的莲花,将人放置其中。

  金莲也在同时缓缓闭合,最后将人完全藏了起来。

  宴痕右臂被废,在剑气下被震慑的往后退了两步,左手攥着巨大刀刃下意识微颤了颤。

  但也只片刻他便又猛地攥紧,然后怒眼看向行宫外的人。

  见整个中庭开满金莲,所有鬼兵已被全数杀尽,满地鲜血,骨肉尸骸堆积成山。

  不仅仅如此,就连他方才所站着的位置也开出了一朵莲花,虽是只细小一朵,可却是将他的手给废了。

  此时他哪里还不知怎么了,一切都是岁云暮的作为。

  现在他也没了羞辱岁云暮的心思,他只想杀了他!

  “岁云暮今日你别想离开鬼道!”他看着中庭的人,手中黑木巨刀攥紧,下一刻黑木巨刀消失出现一条条巨大的藤蔓快速朝着岁云暮袭去。

  岁云暮见此飞身退离,又见藤蔓挥来回身之间再次躲开,目光则看向藤蔓之后的宴痕,眸色冰冷暗沉。

  如今没了君和的挟持,他自然是不会再留手。

  飞身躲开袭来藤蔓后就见他的身后出现一朵巨大金莲,金色光辉笼罩整个行宫,下一刻自金莲中出现数把金色莲花剑。

  剑指苍穹,莲开三千,一瞬间直接朝着宴痕袭去。

  与此同时,他也在莲花剑下快速迎了上去。

  宴痕一见单手放置胸前,便见藤蔓全数收拢,在莲花剑靠近时化为一道‘藤木盾’。

  莲花剑在触及‘藤木盾’时,细小藤蔓猛然爬上剑刃,不过片刻,剑刃便被全数缠断。

  而岁云暮已到了他的身后,手持两仪剑猛然朝着他袭去。

  宴痕自然有所察觉,快速侧身躲开,同时收起周身藤蔓化为柳叶双环,环口有锋利刀刃,朝着岁云暮飞去。

  速度极快,卷起阵阵劲风。

  “本尊看你如何躲!”他冷笑出声,下一刻周身出现数不清的双环,全数涌现岁云暮。

  岁云暮见此自是没有停留,快速躲开,连连退至数步之外。

  只是那些双环却是步步紧逼,迫使他只得快速躲闪,这才没有被那双环给伤着。

  但因为身上的伤,仍是有未躲开的,但也都被莲瓣所挡下。

  与此同时开在中庭的金莲也有了动作,蜂拥着全数朝着宴痕袭去,使得他无心再看岁云暮而是快速推离。

  岁云暮见此抬剑将到了面前的双环全数毁去,这才倾身迎向被金莲包围的宴痕,眼中厉色极深。

  剑刃直指,直取宴痕首级。

  只是剑刃未触碰到便已被袭来的藤蔓甩开,下一刻宴痕也从其中冲出来,他的手中是开天重锏,仍然是黑木,上头是缠绕的藤蔓。

  剑刃相触时,又见剑气退散,便闻一声巨响,方才还完好的行宫在顷刻间化为废墟。

  可两人就好似根本未发现一般,剑影不断。

  一直站在暗处的右护法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黑一青,在刀光剑影下不断涌现。

  岁云暮的右手已废,现在只用左手持剑。

  明明该是会生硬才是,毕竟之前他与岁云暮对上时他用的是右手,并未有任何表示会用左手剑。

  可现在他却是半分生硬都未有,甚至于比右手时更为厉害。

  突然间,他忆起幻境中的一幕。

  岁云暮那把剑已被他们锁入暗池中,要不了多久那把剑就会成为废铁。

  没了命剑,岁云暮的威胁就少了许多。

  可现在岁云暮手上又出现两仪剑,虽生的一模一样,但他知道并不是之前处理掉的那把两仪剑。

  岁云暮也说他的剑分阴阳,现在岁云暮左手剑使的炉火纯青,可见他本就是用双剑,只不过在寻常时候只用一剑罢了。

  而他仅仅只用一剑时就已经如此厉害,若当真用双剑还不知道会如何。

  同样是没了右手只用左手的宴痕,现在已有些吃力,怕是也会败下阵来。

  岁云暮,绝不能留。

  他手中出现几枚银针,冰冷的针尖泛着寒光,上头还淬了毒。

  岁云暮之前便中了毒,现在虽仍压宴痕一筹,但不免也能看出来他身上的伤加上那些、毒、正在开始腐蚀他,动作并没有之前那么的迅猛。

  他手上的、毒、虽不能伤他,可却能加速他体内离魂香的毒,要不了片刻便能要他性命。

  目光再次落在岁云暮的身上,见他在一个侧身间退至莲花丛中,同时宴痕已紧跟其后。

  正是如此,莲花丛齐聚涌上他的身前,快速挡下宴痕的攻势。

  这也使得他的后背没了防御,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看着这,右护法不再迟疑,攥着手中银针便直接朝着岁云暮的后背掷去。

  银针所过寒意极重,可在即将触碰到岁云暮的刹那却见半缕莲瓣出现,挡下银针。

  落地时,掉入血泊中,没了踪迹。

  岁云暮也在此时回过头来,眼底布满寒意。

  右护法又哪里瞧不见,同样也是大惊,没想到岁云暮受了这么重的伤且又被宴痕牵制竟是还能顾周身,甚至还能寻到他的所在。

  知道已经被发现,他自然不会多留,快速侧身准备离开。

  只是步子才出便见金丝已经袭来,速度极快,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闪躲。

  “啊!”一声惨叫之下,他快速捂住自己的右眼,那儿有脓血涌出来,不过片刻他的手上便已被鲜血染红。

  又见金丝再次缠来,知道若是再没有作为,定是会死在这儿。

  不再去理会自己右眼的痛,手中化形千尺兵刃直接将金丝齐齐斩断。

  许是因为岁云暮被牵制,金丝被砍断后没有再出现,他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只是他的右眼已经被废,掉在地上的金丝还缠着一颗眼珠子,正是他的,就在方才被金丝深深扯出。

  这也使得他第一次对岁云暮升起了恨意,这个人!这个人!

  他看向不远处的人但终究是没有作为,转身准备离开。

  至于那宴痕早已是鬼母的弃子,从他擅作主张闯入南城招惹岁云暮开始便已被弃。

  若不是他执意羞辱岁云暮而迟迟不杀他,也不至于让岁云暮有机会反击,而他的右眼也不会瞎。

  不再停留,化为清风消失。

  岁云暮也在此时收回神识看向宴痕,见他赤红着眼袭来,刀锋凌厉,周身藤木拔地而起环绕他的四周。

  看着这,他未做闪躲,手中剑微抬留下一道剑影,挡下凌厉刀锋。

  两人相对,剑气化为劲风四散而去,周遭全数夷为平地。

  许是因为身上重伤,对峙片刻后他持着剑的动作有了些许僵硬,好似随时都会被破。

  正是如此,宴痕疯癫般笑了起来。

  可这笑还未落,他便被腹部涌来的剧痛给拉回思绪,低眸时就见不知何时岁云暮的右手已经打穿他的腹部,鲜红的血水就染在他的手上。

  不可能,他的手......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明岁云暮的右手已经被废了,怎么可能还能动,怎么可能!

  也是在这时,他看到岁云暮手腕皮肉下爬动的金线,明明被血水染红可却仍然是能够清晰地看到。

  猛然他知道为何被废的手能动,不是手能动而是这些金线驱使了他的手。

  下意识他就要退离,可岁云暮就好似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先他一步动作抽出右手一拳击在他的胸腔处。

  右手直接将他的肋骨打穿,在他错愕的目光下手中剑一抬顺着他的刀刃快速斩过,银剑染血,寒光肆意。

  一瞬间,四周陷入了寂静,许久未传来声响。

  待到片刻后才有了动静,宴痕攥在手中的命刀断裂掉落在地,而他的脖颈处也出现了一条血线,鲜血随即溢了出来。

  下一刻,脖颈断裂,整颗头颅掉了下去滚到一侧,脓血澎涌而出,最后身躯也倒了下去,就倒在头颅边上。

  他眼中的错愕未散,就如同白淳眼中的惊恐一般,如何都不敢相信一个已经受了重伤的人还能够杀他,并且断了他的命刀。

  岁云暮站在原地许久未有动作,身上已经遍布鲜血就连他的面上也都如此,青丝黏在他的面庞,微沉的双眸衬得他格外骇人。

  但也是在这时,他终于是撑不住地跪坐在地,手中剑也不由得掉下落在血泊中。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撑不住,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又中了毒,不过就是撑着一口气罢了。

  现在这口气散了他也就支撑不住,低眸时喉间涌上来一阵腥甜,猛地吐在地面,同那满地血泊融为一体。

  思绪也开始涣散,他终于可以去见君和了。

  当初若不是他时常去南城寻他,鬼道不会注意到他也就不会去寻他,更不会让他连缕魂魄都未留下。

  那时他若是能早些发现,也许君和就不会死,只可惜没有若是。

  君和.....

  他微微抬起头,便见天际被破了口晨光宣泄落下,数不清的剑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