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逾深越发逼近林岁安,想要去安抚他的情绪。

  “岁岁,算我求你了....我错了.....”

  “你的道歉,有什么用。”

  林岁安抓紧手中的水果刀,往时逾深那挥了去,他竭尽全力的嘶吼着,崩溃到了极致,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时逾深,你有家破人亡过吗?你有过病危的妈妈去世了,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过吗?”

  “你有为了钱,去卖身,去卖肾过,连命都差点没了吗?”

  林岁安喉腔漫了股浓重的血锈味,他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继续声嘶力竭道:“你说你喜欢我,你说我爱我,怎么可能....”

  “时逾深,你根本就不懂得爱,你也根本不配去爱人!”

  林岁安痛不欲生的说着,连攥着刀子的手,都抖成了筛子。

  时逾深盯着他痛苦的样子,忽的笑了,比哭的还难看,叹了口很深的气,“岁岁,别说了,行不行,我心里真的有点难受....”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有些哀怨的说着,伸手想要触碰林岁安的身体,将对方拥入怀中。

  林岁安却将刀尖对准了时逾深,逼仄道:“别再过来了,小心我真的杀了你。”

  他早已被深浓的仇恨蒙蔽了双眼。

  看对方还是不肯服软,退让,时逾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复杂的情绪,一把握紧他手中锋利的水果刀,往自己这个方向送了去。正好是心脏那块的位置。

  时逾深瞳孔骤缩,如住了只猩红的困兽,他放声低吼着,“岁岁,你扎啊,我不信,你真的想把我杀了!”

  就在时逾深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林岁安将刀子用力地捅进了他的胸口处,具体是什么位置,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再次缓过神来,整张脸除了恐惧,就只剩下麻木,眼眶里沾满了血。

  刀子几乎都插进了内脏里面,从外面只能看到个刀柄。

  林岁安很少能从时逾深的脸上,看到过这么痛苦,茫然的神情,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他轰然倒了地,摸了满手的血。

  时逾深痛的半阖上了眼,死死地捂着胸口,他不可置信的呢喃着,“岁岁.....你真的对我如此狠心。”

  他差一点就懂得爱人了,可惜那个人没有给过他机会。

  窗外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雨,林岁安忽而一下子耳鸣了,听不见一点声响。

  他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睨着时逾深狼狈倒地的模样,眼泪“唰”的下淌了下来。

  “时逾深,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甚至连道别也没有,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头也不回地扶着墙根离开了医院。

  “岁岁,回来。”

  “别走....”

  “我要你...”

  在彻底失血过多昏厥之前,时逾深不停地在哆嗦着嘴唇,说着这些挽留的话。

  可惜,林岁安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二十一岁,他自以为是的初恋,就此结束了,并且还划上了一个残忍而又破碎的句号。

  护士来查了房,这才及时发现了受伤的时逾深,将他送到了icu。

  时江接到电话后,连忙赶到了医院。

  他面上没什么神情,眼中却有了些懊悔的神色,像是在后悔告诉林岁安他母亲去世的事情。

  他唯一的儿子,差点要死了。

  时江在走廊边坐立难安,抽着烟盒里的烟,往嘴里叼了一根又一根,直到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时江问走出来的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安危。”

  医生说,“需要留在重症病房观察一阵子,如果病人这段时间自主意识太过于薄弱的话,可能会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

  听到这话,时江的心,都凉了半截,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因果报应。

  他不过是毁了林岁安的一只手。

  可对方,却想要了他儿子的命。

  就这样,时逾深在重症病房里,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有了苏醒的征兆。

  他脑子模糊,零零碎碎闪过了些凌乱的画面,可话一出口,又喊了那两个字。

  “岁岁。”

  时江本来看到他醒了,还挺高兴的。

  可一见到他这没出息的样,不由得担忧转为愠怒。

  “时逾深,你能不能给我清醒点!”

  时江忍不住扯着嗓子,吼了出来,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恨恨模样。

  时逾深恍惚间,眼眶湿润了,他流了泪,驱动着手指往时江那个方向,挪了过去,有些恳求的说着,“爸,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把他找回来,让我再见见他。”

  “就这一次,以后我肯定会听你的话的,再也不顶撞你了。”

  “我会去联姻,我会去继承家业,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声音哑的不成样子,难以启齿地说着求情的话,没了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时逾深的低声下气,让时江更为愤怒。

  他脾气一下就爆发了,指着时逾深的鼻子毫不留情地吼道:“你想都别想,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离开这里半步!”

  “至于那个叫林岁安的人,我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并且把他给亲手解决了,你这辈子,也都别想再见到他!”

  时逾深心如刀绞,也不知道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哭过了。

  他泣不成声,哽咽着,“爸,你别这么对他,留他一条生路吧。

  “你做梦!时逾深!”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外边看你的笑话不,你不嫌丢脸,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时江气的甩手而出,没再听他讲一句话,反手将门给锁了。

  ....

  半个月后,林岁安来到了一个小村庄,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在离开前,穆晓阳见了林岁安一面,对方见他要走,便把兜里的钱,都给了自己。

  林岁安这才坐了一路的长途,开启了漫长难熬的“逃亡生活”。

  他在这租了个土房子,认识了个老乞丐。

  老乞丐每天都要来他家收废品,林岁安有时候没有留东西,就会让他来屋子里坐一会儿,喝口茶再走。

  这天,门像往常一样,被叩了几下。

  林岁安放下手头的活,去开门,他抬头一望,却见了张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