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的人无故闯入大皇子寝殿虽然失礼,但他是中了迷药,力不从心。但你的人不问缘由的就伤了他,这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啊?”
月清宫,阿克松上前扶住了受伤的将士。
只见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正捂着流血的胳膊,看起来伤的很深,脸色苍白,眼睛里还有一丝迷茫,要不是被阿克松及时搀扶,可能都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
而他正是刚才跟在萧衍之身后的尾巴。
“没事了,没事了,我就在这里,不要害怕。”皇帝看着还在一边安慰江屿秋的虞天也是头疼,他这儿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
“阿克松,你初到景城可能还不了解。”皇帝没有办法,只能亲自上前解释,“我们景城民风开放,男子与男子也能相爱,实不相瞒,这位江太傅是我儿虞天的心上人,所以当他看到这位,朋友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他寝殿他可能有些误会,一时着急才会动手。”
好好的一场宴会差点变成了血光之灾的质问,皇帝和阿克松都各怀心思。
所以在皇帝解释后,阿克松也摆了摆手,“原来如此,那贵国的民风还真是开放,阿克松实在是敬佩。”
话落,阿克松让人把聂华,也就是那青衣人带下去,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并没有他想看见的那个人时又说道:“不过这迷药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克松走到江屿秋跟前,虞天皱眉,立马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阿克松,人是本皇子伤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吓一位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
江屿秋见状又把头埋进了虞天胸膛,整个人都在颤抖。
天知道他刚被人拉到床上,但又发现不对时心里是有多害怕!
那人的力气很大,声音又粗犷,刚把他按在身下就迫不及待的压了上来,要不是他奋力挣扎,虞天又来的及时,那他可能就......
一想到刚才的场景江屿秋就忍不住抽泣了两声,虞天一听更心疼了,把人又抱紧了些。
那人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大皇子,我只是想看看这位江公子有没有中迷药,你太紧张了。”阿克松被人下了面子也不生气,毕竟这两人的身份不一般,阿克松也能理解。
不过虞天却抬手把江屿秋挡了个彻底,说道:“屿秋他无事,但请放心,本皇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们彼此一个公道。”
阿克松一听点头,挑眉道:“那阿克松就等着大皇子消息了,希望不会让人失望。”
虞天点头回应:“当然不会。”
四目双对,两个人身上的战意都异常明显。
要不是现在时机,场合都不对,虞景瑞想他们一定会动手,不说拼个你死我活,但互相试探总会有的。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快送江太傅下去休息。”最后还是由皇帝出面,又让虞景瑞快去备两座轿子,亲自把阿克松他们送回客栈这才让阿克松的心里平衡了些。
其实这虞国的待客之道好像也就那么回事,说到底,他们压根就没把他们胡人放在眼里,所以才敢对他这么说话。
至于那萧衍之,他一定找个时间去会会他。
第二天一早,萧衍之带着柳渊又去了魏府,不过这一次不是换药。
因为魏尚书有伤,所以昨晚的宴会他并没有参加,至于为什么过来,也是怕魏呈延说话没底,把一些不该说的也说了出来。
魏府后院,萧衍之和柳渊刚进拱门就见魏呈延跪在地上,头上还顶着一个青花瓷瓶,身子也东倒西歪的,似乎是不能让那瓶子掉下来。
而魏尚书就坐在一边,脚边还堆满了五六个酒罐。
柳渊:“......”
那些罐子很眼熟,似乎是装桃花酿的。
“魏尚书,那个,”柳渊本来想解释,因为那些酒都是他拿给王爷的,但魏尚书却突然抬手制止,一脚就踹到了魏呈延身上。
魏呈延忍痛闷哼,但还是把那瓶子护好了,还不忘跟萧衍之,柳渊使眼色,让他们都不要说话。
这酒没了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昨晚干的那档子事有点严重。
魏呈延从昨晚回来就一直跪到现在,魏尚书倒是想守着他,但最后还是被修兰关到了屋子,还保证她一定会看好公子,不让他乱跑。
一晚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昨晚下了一场雨,魏呈延的衣服也还是昨天那套。
“把他扶进去休息吧,再帮我煮一碗姜汤。”沉默了良久,萧衍之最后揉了揉柳渊的脑袋说道。
柳渊一听立马说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他就跑到了魏呈延面前,可魏呈延却躲过了柳渊的手,不动,还冲人笑了笑:“我没事的,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不用管我。”
“但你发热了。”柳渊蹲在他面前,“昨晚下了场雨,早上又冷,你现在需要休息,不然以后一定会落下病根。”
柳渊很担心,因为他们之间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都能明显感受到他火热的呼吸。
而且他看起来很憔悴,脸色苍白,刚站的远还没有发现,可等一走近他才看到魏呈延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真没事,不过小柳渊能这么担心我,我还是很高兴。”柳渊没理魏呈延的调侃,抬头看向了魏尚书。
而魏尚书也看着柳渊,眉眼带笑,似乎是在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这小子我是管不了了。
下一秒,柳渊趁魏呈延头脑昏沉,手脚也不听使唤的一把拿下了他头上的瓷瓶,魏呈延眼睛顿时睁大,想要阻止,可柳渊却突然打断了他,“我先把魏大哥扶下去休息。”
“......”
柳渊说完就把魏呈延的手架在了他肩膀,然后让人慢慢的站起来,不要急。
魏呈延本来想说不用,可一边的萧衍之也让他“听话”。
跪了一晚上的身子有些僵硬,膝盖也发麻。
等两个人一撅一拐的好不容易走进房间,萧衍之这才坐到了魏尚书对面。
他扫了眼地上的空酒罐,然后为人到了杯茶后说道:“我就算不动手阿克曼也不会与我们交好。”
魏尚书端起杯子浅抿了一口,安静的听着。
“边境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百万里黄沙就只有那一片绿洲。土地,粮食,水源都有限,但维持他们的生活总不是问题。”萧衍之继续道:“但这都是在他们希望和平的基础下,毕竟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前的蛮族就是最好例子,而这群胡人比他们都还要骁勇善战,所以这次的两国交好就是个幌子。”
“阿克曼是想探我们的底,也想打探我和皇帝的关系,想从中作梗,让我们内讧好坐收渔翁之利。”
魏尚书看着萧衍之,思索了片刻后道:“即便如此,那你也不应该让他和虞天对上。”
萧衍之说道:“皇帝心重,除了自己谁都不信,阿克松在打探的同时皇帝也在打量他,我要是让他们对上,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至于虞景瑞他向来小心谨慎,而且身边的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也不合适。”
“但虞天对江屿秋的感情却是众所周知,所以只要让江屿秋落到阿克松手上,虞天肯定不会放过他。”
“一个是敌国的皇子,来意不明,一个则是自己最疼爱的皇子,是心头肉。”
“皇帝不傻,再加上我还在,孰轻孰重他自有分辨。”
胡人能派自己的皇子,还不带一兵一卒的横跨百里前来问候就已经是放下了身段。
或许有人会被他们的诚心打动,以为是真想交好,但萧衍之不会。
因为他收到消息,就在这位皇子刚踏进景城,边境的一些村落就接二连三的离奇消失。
王虎的副将有派人查看,但最终都一无所获,还说是遭了自然灾害,被黄沙掩埋了也说不定。
“你也去过边境,所以应该知道王虎说的那些都是屁话。”萧衍之突然起身,语气冷漠,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胡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黄沙作战,王虎手里的废物非但没有攻破,竟还敢隐瞒边境的真实情况。”
“试问,要是阿克松与阿克曼里应外合,趁我们不备突然攻打北方,那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
“所以你觉得这到底是王虎贪生怕死呢?还是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魏尚书一听也是站了起来:“你是在怀疑皇帝?”
萧衍之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在分析。”
“......”魏尚书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到了萧衍之身边。
秋天了,天也变了。
自从上次秋猎结束皇帝对萧王府的打压也渐渐松了,在朝堂上也开始为萧衍之说话,把那些一直参萧衍之的大臣们也提出来全惩治了一遍。
虽然没大伤元气,但所有人都看得出,皇帝又开始把重心放在了萧衍之身上。
至于虞天和虞景瑞也只能收起爪牙,开始了兄友弟恭的戏码。
魏尚书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心想皇帝又要做什么,但被萧衍之这一提醒,他突然又想通了。
“皇帝这一手算盘打的我也是心服口服,但是你甘心吗?”魏尚书与萧衍之并肩而立,突然问道。
萧衍之声音淡淡的:“两国交战,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语气说不上是不甘,还是不愿。
他只是抬头望天,然后轻叹了一声:“我虽然不想再为此浪费时间,但这里毕竟是我父亲守护了大半辈子的都城。”
“他的血就流在这里,他的根也扎在这里,所以我怎么可能真的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百姓流血牺牲呢?”
萧衍之也是人,又不是真的冷血无情。
他之所以还在这里其一是报仇,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是命运使然。
他的家就在这里,好友亲朋也在这里。
所以他怎么可能离开?怎么可能真的袖手旁观呢?
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阵风。
地上的空酒罐被风吹的左右摇晃,‘铛铛铛’的撞个不停。
魏尚书突然重重的拍了拍萧衍之的肩膀,说道:“对不起,但也辛苦了。”就像是安慰,也像是劝解。
诚然,他也清楚萧衍之背负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替人承担。
要知道以前的萧王府可是很热闹的,但现在的却仿佛是一座空府,冷清得很。
几百人的忠心被时间长河磨炼的消失殆尽,最后只剩下了寥寥几十位故人。
死的死,伤的伤,他们又何其不无辜?又何其不是这里面的陪葬品呢?
一阵穿堂风掠然飘过后颈,萧衍之转头看向魏尚书,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绝不会让他们白白送命。”
魏尚书皱眉紧皱,似乎是很不悦:“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衍之闻言大笑:“隔墙有耳,小心为上,魏尚书,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小心了。”
话音刚落,萧衍之伸手拽了拽人的胡子,示意府里有小人就率先进了房间。
而徒留在身后的魏尚书则揉了揉下颚,然后让修兰守在外面,只要看到人就给他就地正法,千万不要留情。
屋里,魏呈延已经昏睡了过去。
柳渊正在给他灌药,不过魏呈延很难伺候,向来不吃苦,一碗药连三分之一都没喝到就全浪费了。
柳渊有些泄气,不得不先喂他一口糖水,再喂一口汤药这样一来二去的重复着。
不过这办法刚开始还行,后来上了几回当魏呈延也学聪明了,打死不张口,好不容易喂进去的汤药也全吐了出来。
......
萧衍之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
柳渊坐在床边,袖子往上挽了一截,露出他白皙瘦弱的手臂。
褐色的药汁因为魏呈延的极度不配合荡的满地都是,被褥,衣裳,袖口都无一避免。
柳渊的手臂也遭了罪,滑过的汁水印下了一条条浅黑色的划痕。
“给我吧。”萧衍之上前接过柳渊手里的药碗。
柳渊也顺势退到一边,“好啊。”然后又点了一根安神香。
他一边擦着手臂上的汤药,又时不时的望向萧衍之。
魏大哥会不会被衍之给呛死啊?
“那臭小子还好吗?”
就在萧衍之强迫着魏呈延喝药时,魏尚书终于来了。
柳渊仿佛是又看到了希望,连忙拽住魏尚书,语气焦急:“魏大哥发热了但就是不喝药,魏尚书还是快去看看吧。”不然魏大哥可能就真被呛死了!
柳渊边说还边拉着魏尚书上前,可魏尚书却突然反握住了柳渊,还让他不急,再看看。
可柳渊怎么可能不急?
“衍之他耐心不好,我怕他会......”柳渊还想让魏尚书过去帮忙,救魏大哥于危难之间,可谁知道下一秒魏呈延就突然咳嗽起来。
柳渊见状立马跑了过去,只见那药碗已经空了,而衍之却还一身干爽......
这,这是怎么回事?
“唉,你是不知道这臭小子有多娇贵。”魏尚书上前解释:“长这么大了从来不吃苦,尤其是这些药,除了衍之能给他灌下去,就连我都毫无办法。”
“这不,非要让衍之拿着往下灌他才肯吃,你说说,他是不是贱的慌?”
柳渊:“......”
要不是看到衍之用力的双手他可能就真信了。
不过,魏大哥的性子和他印象里的还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