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殿下,人的一生短暂如烟火,有的如那天上明月,生来就高人一等,享尽荣华富贵。”
“可这世间大恶贪,嗔,痴,若不能逃出此等漩涡,真龙亦会蒙尘,流血百里,全无生机,此乃是大凶啊。”
慧心坐到了虞天对面,为人重新倒了杯热茶,推到人面前。
“大皇子殿下生性坚韧,有勇有谋,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再不停手,恐遭老天反噬,再无转变的可能。”
“不知大师说的那些事是什么?”虞天闻言接过了那杯热茶。
“虞天不懂,可否请大师明示。”
“大皇子殿下,您今日所来的目的老衲已经解惑,您也应该知道,老衲已经很久没有为人施展过天衍之术了。”
慧心摇了摇头笑道,委婉的拒绝了虞天请求。
天衍之术顾名思义,就是向上天寻求一件事的因果。
慧心从小就拜入佛门,被灵觉寺上一任的主持亲自带在身边管教,经过了数十载的光阴,数不尽的苛责,终是不懈努力,修成了正果。
可就在慧心正式拜入灵觉寺时,上一任主持却突然圆寂,在弥留之际,用尽了最后一口气才将这主持之位传给了当时才年纪十二的慧心。
后来又经过了数十载的光阴,待当年的小和尚终于成长为了能独当一面的高僧,慧心用天衍之术算了他与师父之间的因果。
最后才发现,原来他竟是师父命中的一道劫。
杀之可保数十载光阴,佑灵光普照,灵觉寺万年生机不断。
可师父却见他佛根绵长,若能悉心教导,前途定是一片光明,因此不可断,亦不能断。
所以师父就违背了上天旨意,把他留在身边亲自教导,传授了佛门的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用自己的命代替他换来了现在受人敬仰的慧心。
天衍之术可探前尘旧梦,亦可观今世因果。
可慧心一般不轻易使用,因为每一次的施展都是以他的寿命为代价。
所以慧心很小心谨慎,一般都是以其它物品为媒介,但这一次,他躲不过。
“大师,你既都已经施展了天衍之术,那为什么就不能再为之解惑呢?”
虞天满脸狐疑,紧皱着眉头询问:“而且大师也说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虞天就是不懂,这些事到底指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屋外的阳光肆意,薄雾消散,幽竹林总算是露出了它的全貌,青翠欲滴。
竹叶声声响,飒飒声不断。
轻风中携带着一缕竹叶的清香,很淡,是自由的味道。
慧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不冷不热,刚好能入口。
虞天看着人浑浊的眼睛,似是无奈,又似叹息。
他早该猜到的,慧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屈服在身份的威逼利诱下呢?
他可是这灵觉寺的主持,拥有一手天衍之术就算是他父皇亲临都得给他留三分薄面。
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介皇子。
“大师,我若执意如此,不知后果我还能不能承受?”
沉默了许久,虞天最后退而求其次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慧心闻言摇头:“大皇子殿下,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
“天命难违,生来就注定的命格任谁也无法改变,就算是我,也恐难以逆天改命,去与天争斗啊。”
虞天皱眉垂首,可就在他低下头的瞬间,那一直闭眼假寐的凌峰却又睁开了眼睛。
慧心的回答已经很浅显易懂了,他若再继续,那最后的下场也就一个字,死。
但是,他就算现在停下,那些人又会放过他,肯放他一条生路?
毫无疑问的,他们不会。
因为萧衍之以前就说过,他一定会为他的父亲报仇......
“大师,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请大师指点指点迷津。”
“衍之,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虞天话音刚落,彼时刚从正殿回来的魏呈延却又满脸兴奋的走到了萧衍之身边。
柳渊见状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魏呈延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攥在怀里。
“你们都猜猜呗,提示一下,柳渊跟那人还挺熟的。”
“......”
柳渊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跟他熟的人好像都不会来这里吧?
鬼医一门心思都在养蛊,而魏公子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在魏府和萧王府之间往返,期间除了出过一次城,就一直在萧王府待着。
所以,难不成是鬼医跟着他们来了?
“别想了,在娜刹迦赶来之前鬼医是不会出府的。”
萧衍之说完就摸了摸柳渊的脑袋,语气淡漠。
而柳渊一听立马就看向了萧衍之:“那魏公子说的会是谁呢?”一双眼睛里更是装满了好奇。
与他相熟的人不过就三个人,一个鬼医,一个魏公子,还有一个就是正朝这里赶来的娜刹迦。
至于李伯,那可是他的再生父母,是亲人。
而且李伯作为萧王府的管家,若没有王爷的命令,他是不可以随意出府的。
“你真想知道?”
萧衍之抬手捏了捏柳渊的小脸,经过了这几个月的调养,小花奴的身上总算是长了些肉,看着也不那么磕碜了。
“唔......窝可以姿到吗?”
萧衍之故意捏着柳渊左脸上的肉不放,软乎乎的,很滑,手感还不错。
“王耶,似不似那个大幌子又来了?”柳渊吐字不清晰的问道,也没有喊疼,只是看向萧衍之的眼睛里更像是有星辰闪动。
“他也似来找慧心大师的吗?那江太傅似不似也来了?”
“......”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可看向彼此的视线却在空气里交割,暧昧丛生,叫魏呈延都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该死的萧衍之,真是见色忘友!
“虞天是只身前来的,没有带江屿秋。”
萧衍之说完总算是放过了柳渊,轻轻的帮人揉了揉脸上的红肿,目光温柔。
“至于那太师府我已经很久没管了,所有的消息都在呈延手里,你要实在好奇,那不如就趁现在好好问问,看看是不是真如我所说的一样。”
“不用问的,我相信你。”
“呵,你真的相信我?”
“嗯,对。因为衍之你说过,你不会在骗我了。”
魏呈延:“......”
两个人一言我一句的,彼此互诉着心意,似乎都忘了他们身边可还有一个可怜孤寡的魏呈延。
柳渊说完最后一句突然低下了头。
小脸通红,看起来十分害羞,心想他怎么能当着魏公子的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唔......好烦呀......他明明想说只要是王爷他都相信的,可谁知道,他,他竟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
怀里的人突然自暴自弃的闷哼了一声,萧衍之闻言轻笑,知道他脸皮薄,是害羞了,遂抬头瞪了眼魏呈延,让他有屁快放,别在这里卖关子。
“呵......我他妈是真服了!”
“你他妈到底还说不说了?”
魏呈延被萧衍之的话一堵,刚想脱口而出的调侃立马又被人咽回了肚子里,笑着道:“哎呀,你这么急干什么?我这不是刚想说又被你给打断了吗?”
魏呈延谄媚的撞了撞萧衍之的肩膀,在人嫌弃的目光中,魏呈延总算是摊开了那一直紧攥着的左手。
“正殿,就在那求姻缘的树底下,我居然看到了江屿秋和他身边的那个书童。”
魏呈延手里的赫然是一块拴着红绳的姻缘牌。
“我看着稀奇,就趁着那小和尚不备把这牌子给弄了下来,你们猜猜,那江屿秋在这上面写了写什么啊?”
柳渊:“......”
萧衍之:“......”
听到猜这个字柳渊和萧衍之都莫名默契的白了魏呈延一眼。
不过这牌子是能被随便取的吗?好像是不能的吧?
“唔,月老啊月老,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们真不是有意要破坏人姻缘,对不起,真的是很对不起啊!我一会儿,一会儿一定亲自去跟人系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
柳渊在心里嘀咕着,觉得魏公子这样做实在是不道德。
不管那江太傅到底是许了什么愿,又想和谁在一起,我们好奇是好奇,但怎么可以去取人家的姻缘牌呢?
毕竟那老天有眼,而且这世间要真有月老的话,我们这么做就算是断了江太傅的红线,也是故意破坏了一桩姻缘,是要遭天谴的!
柳渊一边在心里诽谤着,可一边还算有自知之明,都低下了头,所以魏呈延就只瞧见了萧衍之一个人的白眼。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啊?”魏呈延没好气的把牌子扔到了桌上。
“我刚好不容易才瞒过了那小和尚,你是不知道,我刚走到哪里那小和尚就跟到哪里,活像我是个小偷似的。”
“要不是看我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我敢保证,我刚一定会被前来的香客们追着跑,提着香喊着,小偷来了,小偷来了!”
“而且你就,不是,你们就不好奇那江屿秋爱慕的到底是谁吗?”
激动的说顺嘴了,魏呈延直接赏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然后双眼放光的看向了柳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