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发誓,那真的只是个误会。”客厅里,季见明跪在江路心身边,清俊的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江路心坐在沙发上不理他, 长发遮住她低垂的脸, 看不清神情。
季启衡看看亲爹,又看看亲妈, 实在不知道该劝谁, 父母感情一向不错,按理说他是要去劝劝亲妈的, 可这事实在不是小事。
季见明如果真的出轨,他也实在不能开口劝他妈原谅。
江路心一向骄傲肆意,自以为家庭和谐美满, 骤然面对这样的打击,能勉强维持平静已经很不错了。
季启衡忍不住又给程宴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查到什么没有?我妈生气不搭理我爸,救急救急! ”
消息刚发完,门口处就传来动静,季启衡惊喜抬头, 看见是江今越带着宋谈时进来时愣了一下。
他们怎么来了?是来看笑话的吗?
“姑姑。”江今越与季启衡对视一眼, 没搭理他,直接去找江路心,“你现在怎么样?”
江路心直到他才抬起头, 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江今越的手臂, “查的怎么……”
话没说完, 看见江今越身后的宋谈,她脸上浮现一抹难堪, “他来这干什么?”
宋谈没说话,转身去找黑着脸在一边的江靖。
江路心松了口气,连忙继续问他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事到如今,她谁的话都不信了。
自家儿子是个蠢的,又听他爸的话,估计什么也查不出来,只有江今越,为人正直又有手段,估计很快能查出来是误会还是真的。
江今越点了点头,看向一旁跟着起身的季见明,眼中闪过讥讽,“姑父,这么多年,你装的辛苦不辛苦?”
“今越,你在瞎说什么?”季见明面色难看,“我都解释过了,那个女人只是被人撞了一下,我看她要倒了扶了一下而已,谁知道偷拍的人打着什么心思?咱们才是一家人,你们不要相信外人挑拨啊。”
季见明看向江路心,想也不想再次跪下来,“路心,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在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这事终究是我没有分寸,是我做错了,你怪我也好打我也好,别不理我。”
宋谈远远看见,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个季见明,倒真豁得出去,当着亲儿子和外人的面,说跪下就跪下了。
到底多年夫妻,江路心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只是想起刚刚江今越话里话外的意思,又纠结起来。
季见明,到底有没有?
“姑姑,你自己看吧。”江今越将手机拿给江路心看,“这是一份dna检验报告,你看看。”
江路心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看着另一个熟悉的名字,她的手微微颤抖,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会是他?”江路心险些把手机摔了,江今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让人在沙发上坐下。
季见明心中有个不详的预感,他膝行上前,还没碰到江路心,就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给我滚!”
季启衡察觉事情不对,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江今越,你查出什么了?”
江今越看他一眼,有种季启衡看不懂的情绪在其中蔓延,季启衡还没来得及继续问,江今越便缓缓开口,在宽阔的大厅里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程宴和季见明是亲生父子。”
“什么!”江靖气的起身,捂着胸口重重咳嗽起来,宋谈连忙扶住他,手里的药递过去,帮老爷子舒缓着身体。
季启衡遭受的冲击远比江靖更大,他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他最信赖的好兄弟,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江今越一边把手机递给他,一边沉声向大厅中的众人解释:“季见明在跟姑姑结婚前,就跟老家一个女人有牵扯,后来他认识了姑姑,就主动跟对方断了,不过那个女人在他们分手前就怀了个孩子,一个人抚养了几年,在季启衡出生之后,被季见明安排到了姑姑家,做了十几年的保姆阿姨,那个孩子,也就是程宴,成了季启衡最好的朋友。”
季启衡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惊醒了在场众人。
江今越无奈地看他一眼,把自己手机拾起来看,幸而没坏,他把手机收起来继续说:“季见明,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把自己的私生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愚弄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好玩吗?”
江路心听见这话再也忍不住,朝着季见明的脸上连扇了几巴掌,情绪崩溃地对着他拳打脚踢。
“我没有!”季见明踉跄着起身,慌忙辩解:“你今天晚上才调查,不过一晚上怎么能查出这么多消息?这一定是你编造的!江今越,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陷害我?”
他这个话倒让江路心动作迟疑起来,她转头看向江今越:“今越,你是从哪查出……”
“几个小时当然查不出这么多东西,可我从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怀疑你了。”江今越说起程宴给项忠打钱的事,又把调查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江路心情绪愈发崩溃,季见明被她打的受不了,终于没忍住回了一个巴掌,“够了!我忍你很久了!你不是也很喜欢程宴吗?再说他出生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怎么能怪我?”
“你居然还有脸说这话!”江路心心死了大半,冷笑出声:“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没问过你么?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现在冒出一个孩子,你居然说自己不知道?你还要点脸吗季见明,是她逼着你上床的?”
“我、我那是……”季见明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吼打断。
“够了。”江靖使劲敲了下拐杖,站起身疲惫道:“江路心,怎么处理,要不要离婚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今晚,季见明,给我滚出去。”
“宋谈,扶我回去。”他看了眼自家儿子,眼中有莫名的深意,“江今越,你留下处理。”
江今越莫名有些头皮发麻,仔细一想也不知是哪里得罪自家老爹了,手机在这时传来一声震动,他没敢看,收起手机,打算跟姑姑商量一下后续的处理。
结果没想到江靖一走,夫妻俩闹得愈发难堪,季启衡卷进去劝架,一个也没劝住,季见明见根本没法跟江路心沟通,拿着手机满脸阴霾地出门了,江路心一个人坐在那,气了半晌,又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江今越叹了口气:“姑姑,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如果你不想面对他们,那后续的所有事都由我找人处理。”
“家人,你真的把我妈,把我们当家人吗?”季启衡气愤道:“你既然早就怀疑,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看我们像个傻子一样你很开心吧?还有,为什么非要在今晚让我妈知道一切,大年初一……”
话没说完,江路心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季启衡捂着脸,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妈。
“你给我闭嘴!”江路心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儿子,就这个智商,不被那个私生子玩的团团转才怪。
“今越,你别听他瞎说,姑姑知道你是好心。”江路心收拾了一下心情,勉强挤出一个惨白的笑,“我会跟季见明离婚,不过后续的财产分割还得拜托你找人来处理。今晚先这样吧,我累了,你赶了大半夜的路辛苦了,回去睡吧。”
江今越安慰了她两句,终于还是离开了,今晚发生太多事,江路心估计要花很久才能消化了。
路灯昏暗,江靖的别墅离这里不算远,江今越快步走回去,快到家门口才想起手机之前响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亲妈发来的——“对了,老头子不知道你们俩的事,在家收敛点。”
江今越愣了一下。
这事,她没跟江靖说吗?自己也没说吗?
江今越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没说……
江今越揉揉眉心,推开了家门。
——
一刻钟钱,江宅。
宋谈把江靖送回了家,又看着人吃了降压药才松了口气。
“江董,时间不早了,不如我扶你去楼上休息吧。”宋谈放下水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不急。”江靖摆了摆手,欣赏的目光看向宋谈,“小宋,你不用总是叫我江董,叫叔叔也行,这又不是在公司。”
听见宋谈叫了声江叔,他严肃的脸上带了点笑,又开口:“江叔想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跟你谈谈心,你愿意吗?”
宋谈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您说。”
“你和我家臭小子,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话音刚落,江今越悚然一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董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他该坦白吗?
江靖觑着他的神色,脸色不由沉了下来,“难道是他逼你的?”
“不不不!”宋谈愣了一下,连忙摆手,红着脸澄清,“您误会了。我们、我们没有谁逼迫谁,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那你们谁追的谁?怎么开始的?”
宋谈一时哑然,他对江靖一向敬重,甚至有些犯怵,可能是之前曾在他手下工作过的缘故。
他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更不知道江靖知道了多少。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江靖浓眉紧皱,“你不用怕他,江氏到底还是我做主的!”
宋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好累,算了,还是等江今越回来解释吧。
两人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宋谈正要出去迎,就被江靖拦住。
江今越推开门的一刹那,江靖就把手里的茶杯掷了过去。
宋谈吓了一跳,眼看着那杯子砸到江今越肩膀上,然后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爸!你干什么打我!”江今越捂着肩膀,绕过瓷器碎片朝这边走来。
“你给我跪下!”江靖厉声怒斥。
江今越收敛神色,心中有所猜测,眼神示意宋谈不要上前,然后老实跪了下去。
“我平常怎么教导你的?”江靖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人家小宋多好一个孩子,你居然用这种手段胁迫人家?”
“等等。”江今越叫停了他的训话,有些茫然道:“不是,爸,我什么时候胁迫宋谈了?”
他以为江靖是不允许他和宋谈在一起,现在听着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
“你敢说你没有拿升职来胁迫宋谈跟你在一起?”江靖瞪着他。
“不是,我什么时候这么做了?”江今越看向宋谈。
宋谈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连忙解释:“江叔,你误会了。我没有被威胁,我自愿跟江今越在一起的。”
“宋谈,你不用替他遮掩,我还能不知道他?”江靖起身,像是想找东西继续揍人。
宋谈急了,哪有这么对亲儿子的?
眼看着江靖找了个鸡毛掸子过来,他连忙上前一起跪着,拿身体挡在江今越身前,“江叔,你真的误会了,我喜欢江今越,是真心喜欢的,我们是自由平等的恋爱。”
江靖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板着脸问:“真的?”
宋谈急着护人,使劲点了点头:“真的!”
江靖勉强收了手,瞪了江今越一眼,道:“滚回去睡觉。”
宋谈松了口气。
带着江今越上楼回了房间。
楼上就有医疗箱,宋谈让江今越把上衣脱掉,凑过去在他肩膀乌青处上药。
“你爹也太狠心了。”宋谈上完药,小心地吹了吹,还是没忍住心疼地抱怨了一句。
江今越心情却好像并不糟糕,他握着宋谈的手,没忍住还笑了一声。
宋谈不解:“你笑什么?”
“你今天在我爸那承认了我们的关系,算是彻底见过家长了,可不能耍赖了。”
“不耍赖不耍赖。”宋谈无奈点点头,正要起身收拾医药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今晚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江今越:“怎么了?”
宋谈微微眯起了眸子看着他,“你老实说,你爹是不是早就知道咱们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