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校庆日,也是马球比赛的决赛日。
冠军即将在泰勒斯商业生和伊西斯政治生之间决出。
奥尔丹格森身穿蓝色球衣坐在马背上,强壮的腿部肌肉被黑色马靴包裹着,他上身前倾,左手拽着缰绳,右手紧握球杆,目光如炬紧盯草坪上快速滚动的木球。
马背上的奔腾让一头浓密的头发像追踪猎物的雄狮鬃毛般富有动感,宣示着年轻狮王的骄傲。
他的竞争对手朱利安杜兰则穿着红色球衣,和奥尔一样英姿飒爽,和奥尔打同一个位置,此刻正在一旁伺机争夺控制权。
奥尔上半身向右倾斜,双腿肌肉绷紧夹着马背,牢牢稳住身形,侧弯腰身大力挥杆,一击将球打进球门。
与此同时,下半场第一节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奥尔来到赛场边换马,余光不经意扫过赛场外的人群,竟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临时搭建的饮料铺里,居伊身穿侍者装,一手端着食物盘,一手端着酒水盘,来到一张桌子前。
围坐桌前的几个女孩对他说了些话,他嘴角噙着亲切的笑点头回应她们,收走空杯离开后不多久,又笑吟吟地端着一瓶酒出现,优雅地为女孩们逐个倒上。
灿烂的笑容,大方的仪态,从没在自己面前展现过。奥尔眉头越拧越紧,可时间不允许他多想,第四节比赛即将开始。
他左脚踩在马镫上,右腿一跨翻身上马,拉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回到赛场,两队人四对四排成两排。
裁判发球,比赛再度开启。
这是最后一节比赛,蓝队略占优势,红队迫切地要在这七分钟里扳回一局。
红队2号位球员拉吉夫负责防守蓝队1号球员奥尔,八匹马激烈地奔跑着,奥尔被拉吉夫堵到赛场边缘。
严防死守之下,奥尔眸光一凝,发现了空档,瞄准木球准备挥杆而起,正在这时余光里有个女孩拉着居伊一起坐下,拿起酒杯要他喝酒。
奥尔手上一顿,被拉吉夫抢走了球,传给朱利安,后者不负众望进球得分,两队分数追平。
奥尔懊丧地甩了甩头,汗水顺着额发淌下,他低头用手腕抹掉脸颊上的汗,抬头时眼底燃起了斗志。
重整旗鼓后,奥尔那队势如破竹。
负责盯奥尔的拉吉夫节节败退,防守不成还掉下马,去了学校医务室接受治疗。
最终奥尔力挽狂澜带领球队赢得胜利。
赛后,奥尔顾不上浑身大汗,下了马径直往居伊所在走去。
“奥尔丹格森,我有事问你。”
莉安娜杜兰挡在他面前,一身飒爽的狩猎装,身后背着一把银弓,手腕上缠着射箭比赛冠军的金牌。
今年的校庆第一次有女生参加,本来校方只安排女生参观,莉安娜说不让她参赛就退学。校方得罪不起杜兰家族,只好允许她参加全是男生的射箭赛,她轻松夺冠。
奥尔睨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每次都喊他全名,年纪比他小一岁,姿态比他爸还高。他不悦道:“说。”
“那篇文章是你写的吧?”
又是这事……奥尔不耐烦地撇清干系,“找错人了。”说着就要离开。
“喂!奥尔!该领奖了,我们是冠军。”洛克也是满头大汗,跑到奥尔身边才看到莉安娜,捋了捋汗湿的头发,扬起微笑又大声说了一遍,“我们可是冠军!”
“洛克伽列里,”莉安娜突然对洛克发话了,“待会儿来找我。”
那次舞会让莉安娜对奥尔和洛克留下了极差的印象,要不是真有事,她是不会主动找这两人说话的。
“是,是!”洛克站得笔直,就差给莉安娜大人敬礼了。他拽着奥尔的胳膊情绪激动地说:“你听到了吗?莉安娜叫我名字了,她记得我的名字诶!”
奥尔瞟了一眼身边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又转头望向居伊那边,见女孩们正准备离开,他这才跟着洛克去领奖。
居伊之前通过莉安娜的介绍,给女生们画人物风景画赚到了学费,也认识了那几个女生。
她们无法在晚上去酒馆找他,今天特地过来点了很贵的酒,说要捧他场。
居伊满怀感激地送走她们,又迎来了新客人。
朱利安迎着阳光,面带微笑走过来,找了一张空桌坐下,仰起脸看着居伊感慨道:“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居伊。这段时间我都忙着训练,接下来就有时间了。”
“比赛辛苦了,朱利安。”居伊微笑着朝朱利安迎面走来,刚站到桌边,又来了一位客人。
奥尔黑着脸坐到朱利安对面。
“你怎么也来了?”居伊脱口而出,说完又觉不妥,收起厌恶的表情询问道:“两位喝点什么?”
那句“比赛辛苦了”,让奥尔无端升起一股怒意。居伊看到比赛了,看到朱利安了,唯独看不到他,不然也不会问出你怎么也来了这种话。
奥尔语气恶劣地反问:“我不能来?”
居伊板起脸,声音干巴巴的,“所以你要喝什么?”
朱利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互动,开口道:“给我一杯夏彤尼吧,居伊。”
“好,”居伊笑着回应,看向奥尔的瞬间已收起笑容,“你呢?”
奥尔没回答他的问题。
马球赛观众大多是朱利安的支持者,他是上届冠军,还是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自然拥趸众多。
奥尔并不稀罕别人的支持,呼声大就能赢,那要实力干什么。
他和朱利安从小就认识,他样样都比朱利安强,但他依然是父亲口中的小混蛋、臭小子,是庄园的小伙伴眼里的小恶棍,而朱利安从来都是长辈眼中的小王子。
不被看好又怎样,从小到大他哪件事不是第一,决斗从没输过,十岁就能赚到别人几辈子赚不到的钱,狩猎也是他打的猎物最多最大。
丹格森是孤狼——幼时奥尔的母亲对他说过很多话,唯独这句他记得最清晰。
根本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就能靠自己获取想要的一切。这就是奥尔敢于无视他人意见的底气,他也从没在意过别人是否期待他。
可居伊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能像针刺般在他心脏上留下痕迹。
昨天傍晚起的烦躁心情又涌了上来,奥尔拧起眉问他:“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激烈的马球比赛刚结束,双方队长就坐到一起,这种画面过于罕见,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要是只有朱利安在,大家就会过来和他搭话,可惜奥尔也在。烈日当空下,这一片的空气格外冷。
居伊注意到周围的视线,叹息道:“点饮料吗?不点就走吧。”
见居伊不想多搭理,朱利安代为解释:“我介绍居伊在酒馆打工,这个铺子是酒馆开的,正好今天校庆,老板就让居伊来当服务生了。”
“是吗?”奥尔抿起嘴角。难怪说什么都要去打工,还要跳艳舞,原来都是为了杜兰。奥尔心中冷笑,眼里充满恶意,站起身来到居伊身边,勾着他的脖子低下头耳语:“他是你的下一个目标?还是说……你们已经睡过了?”
“你、你这人,太下流了!”居伊声音都颤抖了。
“我下流?对对对,”奥尔意有所指地说,“你最圣洁,最擅长勾引人。”
朱利安没听清奥尔对居伊说的话,但看居伊的反应,他觉得奥尔又在欺负人,就替居伊打不平道:“你别发疯,这份工作是得到校方同意和支持的。”
朱利安告诉奥尔,他已向校方提议,设置一些岗位给经济上有困难的同学,就能让更多人接受教育了。
奥尔可不是来听他侃侃而谈远大理想的。光靠打零工根本上不了这种学校,杜兰家在元老院有很大的话语权,真有心让更多人受教育,何不提议让元老院拨款。
他说:“少拿你那套伪善的说辞忽悠人。”
朱利安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只要能帮助到别人,我不介意被抨击成伪善。”
“真的很感谢你,朱利安。”居伊满脸真诚地对朱利安说,又有些不耐烦地问奥尔,“你到底喝什么?”
“走了。”奥尔没了兴致,起身离席。
身后传来朱利安和居伊的对话:“居伊……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居伊也说了些什么,奥尔没听清,也不想听了。
居伊?朱利安?叫得真亲昵。
他和居伊同吃同睡一个月,居伊从没喊过他奥尔,连丹格森都没喊过。
陡然间,奥尔心生疑惑,居伊知道他的全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