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没回应, 脚步没停,每一步都像在给他叫人的机会。

  能堂而皇之从东朝坊正门进来的人不多,敢进他汤池的更是凤毛麟角。

  起身到一半的柴雪尽又回到池子里, 凝视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当对方不紧不慢出现在视野里,柴雪尽收回目光, 意味阑珊地想, 果然如此。

  那所谓的斯山启召他回去就是为了迷惑即将到来的那两位。

  这拙劣的障眼法又能骗到多少人呢。

  当脚步声停在耳畔,捧着水玩的柴雪尽头也没回:“忙完了?”

  “殿下好狠的心, 我不去找你, 你就一点不过问我?”

  语气有几分委屈。

  他在紧要关头添乱才真是应了那句恃宠而骄,再说他一个被强制爱的炮灰就该有哪天失宠的觉悟。

  柴雪尽懒懒的:“我一介阶下囚哪里敢过问三王子的大事?凡事得先问自己配不配再去做。”

  嘲讽的语气像巴掌甩到了斯百沼的脸上, 三王子听不得他妄自菲薄,长腿入水,伸手来掐他的脸蛋。

  “你配, 没人比你更有资格问我的事。”

  “别找打。”

  柴雪尽推开斯百沼的胳膊,偏头看那光着的膀子,线条很漂亮,肌肉薄薄一层覆盖在宽大的骨架上,融合成一具健壮的体魄。

  前几次只见一角, 光知道斯百沼身材好, 没想到每一处都是他梦中最想要的那种。

  多一分太壮实,少一分干巴,就现在刚刚好。

  柴雪尽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喜爱来, 让斯百沼微微挑眉, 似乎重新有了能利用的工具。

  “我让你们历朝狠狠算计了一把。”

  “怎么能这么说呢?”柴雪尽不赞同, “是你和钟离世大意了,戎栋嘴上说着不要, 你们不会背地里派人保护?”

  “是,没想到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戎栋那样身份的人说杀就能杀。”

  “不是吧?”柴雪尽大为惊讶,“别人信戎栋死就算了,你与钟离世也信?”

  话刚出口便见眉眼被雾气凝湿的男人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来。

  柴雪尽顿时懊恼不已,美色误我,让漂亮的肉.体蛊惑到露了底。

  “小公子很担心我呀?”斯百沼靠过来,肌肤覆盖着水珠,盈透着力量,很想上手感受一番,尤其是近距离后这份诱惑被无声放大,“这么担心我怎么做到不管不顾的?”

  柴雪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抬手去挡:“没、没有。”

  声音软软的,连拒绝都没了底气,他的脸红透了,像秋日枝头的红柿子。

  “我不信。”斯百沼微微挺直腰杆,让他的手落在了自己心口。

  泡这么半天,他的掌心还是有些凉凉的,可见身子骨是真的很差。

  斯百沼倒是感谢这份凉意,否则按不住热血,昏头了得在这里和他乱来。

  这会儿也有些难以自控,他红着脸缩肩想躲的姿态看起来太好欺负了,撩得斯百沼情绪上头,想狠狠亲他。

  “喜欢还要躲吗?”

  心思被戳穿,柴雪尽脸颊红晕更盛,语气却是恼羞成怒,瞪着眼底有着得意的男人,嘴硬道:“也没有很喜欢,在我见过的身材里勉强算及格。”

  “你看过很多?”斯百沼语气危险地问。

  不管真相如何,这时候都不能露怯,柴雪尽硬着头皮答:“对啊,我好歹也是男人,有那么三五好友,约着去泡温泉再正常不过。”

  这瞬间斯百沼想了一圈最终想到耿东策,两人自小认识,相伴长大,后来他被困承昌帝的谣言里,耿东策仍不顾流言蜚语与他交好,可谓患难与共。

  那一起泡温泉何止是常有,之前在宁平,耿东策那番话里话外要护着他的言论似言犹在耳,彼时再回想,斯百沼听出了情意来。

  真有那么亲密吗?

  再联想他近来留窗的举动,勾得自己心一颤一颤的,这份殊荣是不是也曾给过耿东策呢?

  斯百沼心里像掐了一百颗柠檬那么酸,连带着语气也酸溜溜:“是吗?那看来我在小公子眼里没特别的。”

  “嗯?”柴雪尽正感受掌心下的肌肤,闻言心不在焉疑惑了声。

  在斯百沼听来这是承认,堂堂受草原少男少女追捧的三王子在京都养成的娇花眼里不过尔尔。

  像京都那样美色迷人眼的地方,身为礼部尚书的柴雪尽的日子自当很快活,总归比自己这个和尚有趣。

  想到柴雪尽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美人相伴,斯百沼酸死了,猛地将走神的柴雪尽搂进怀里:“不让你出门的这些日子是不是闷坏了?”

  “还好吧。”柴雪尽心跳全乱了,单隔着层里衣那温度快要灼伤他,“你松开。”

  他适应不了这样的热度,唯恐再晚些又要出事。

  “我自己能泡。”

  “你不想摸吗?”斯百沼问,将他抬起的双手抓着按回自己身上,带着他从肩头开始往下,“干过眼瘾有什么劲的?”

  “那也不能……”

  这么冒昧上手,虽然不是他自愿的,但手感真的太好了。

  之前睡在一起多是斯百沼动手动脚,以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男菩萨,如今来看倒是误会很深。

  斯百沼努力压住嘴角,低声哄他:“是我主动凑过来的,你是迫于无奈才动手,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问题。”

  有这么懂事的背锅人在,柴雪尽没了顾忌,手还是轻轻的:“我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这样也不耽误的。”斯百沼哑声说,只是牵着的手越来越不像话了。

  柴雪尽耳朵脖颈也烧红成片,触到熟悉的老朋友,猛地抽手:“打住。”

  等斯百沼还要再说,便得了他沾着娇嗔的一眼刀,微挑眼尾带着羞涩,太美。

  他太白了,粉色从浑身肌肤透出来,增添了抹不掉肉.欲。

  斯百沼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你说。”

  视线还牢牢锁在他交叠的衣襟领口处,那儿半敞开,却刚好遮住了风景,半遮半掩着更让人冲动。

  斯百沼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眉眼一旦沾上欲就有着脱控的野,让柴雪尽无端害怕,想往后退。

  “明晚酉时南街庆丰楼天字一号。”

  “来的是谁?”

  “有没有可能他们联名给我下的请柬?”

  那晚他没说破,原以为斯百沼知道,瞧对方眉头紧锁的凝重神情,不会是不知道他们联手的事吧?

  斯以谨也好斯千顽也罢,都按耐不住在斯山启生死不明的时候做小动作。

  两人龙争虎斗之余更忌惮备受大祭司重视的斯百沼,做出先合作除掉这强势小弟的决定并不稀奇。

  “我跟你一起。”

  “他们太熟悉你了,我还没说话,你先暴露,到时候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让你单独见他们。”

  这跟把小绵羊送进狼嘴里有什么区别?

  柴雪尽成功从那令他智昏的怀里逃脱,逻辑清晰起来:“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你想错了。”斯百沼希望他能再多了解些东夷文化,“王室推崇狼性传承,不问正道,只认强弱。”

  他真在永春郡被绑走,钟离世只能承认技不如人,反过来礼貌要人会被嘲笑,如果钟离世真的够厉害,就该凭真本事再把他抢回来。

  “嗯,我知道他们有这个打算。”柴雪尽笑起来,“你就认定我一定会输吗?”

  “他俩下流惯了,也许两句话不到,你就想甩他们耳刮子。”斯百沼道。

  对于那两位的骄奢淫逸,柴雪尽略有耳闻:“哪怕我是历朝和亲皇子也不能幸免?”

  斯百沼抿紧唇,低声道:“有时候打破底线只需须臾。”

  本来做好心理准备的柴雪尽少见有了犹豫,这次赴约存了打探的想法,万一失策被抓走,那就得不偿失。

  哪里都没在斯百沼这安全,他不想给对方添麻烦,想帮忙是一回事,再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斯百沼看出他的踌躇,道:“别怕,你也可以去。”

  柴雪尽一听就懂:“你在暗处,让钟离世出面?”

  “嗯,在他们得到的消息里我该在回海雅的路上,来不及杀回马枪。”

  “你老实回答我,你父王的身体到底好不好?”

  “……最多三日,就会有消息。”

  明明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柴雪尽心头一紧,这基本给了他答案。

  如果斯山启还活着,斯百沼用不着唱这出空城计来骗他那两哥哥入局。

  柴雪尽沉默片刻,又道:“就算是来见我,他们也不会毫无防备。”

  “我知道,你只管做你的,剩下我来管。”

  正事话题接近尾声,斯百沼的手又不老实了,盯住他里衣的系带。

  “喂!”柴雪尽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已经想制止了,然而没能快过武艺高强的斯百沼,温水入怀,他尚未感受出个一二,衣衫先顺着胳膊被剥离,周身陷入温软里,惊得他下意识往水里藏。

  “藏了秘密不让我看吗?”斯百沼施施然将湿透的里衣放到池边的石头上,指尖弥漫开一阵清甜的淡香,喉间微微滚动,“你好香。”

  柴雪尽脸颊爆红:“你闭嘴。”

  “我没穿你穿着,这多少有些不公平。”斯百沼强词夺理。

  “又不是我让你没穿的!”柴雪尽骂骂咧咧,“你泡吧,我先走了。”

  傻子都知道再继续下去会出事,他才不要被这样那样。

  “你在怕什么?”斯百沼人高马大,三两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不会害你。”

  确实,只会把他弄得手酸腿软,差点下不了床。

  “精力那么好不如去帮我挖几味药材。”

  “好啊。”斯百沼一口应下,也没放过他,“不过在这前,小公子是不是要付定金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