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年轻警察的后背,何以攸被眼前所看到的场景惊呆。
房间很乱,不是孩子玩过玩具后的凌乱,而是疏于打扫的脏乱。
小朋友正被绑在床头,能够活动的距离不过半米。
她并不是不想发出声音,而是嘴巴被医用胶带紧紧粘住。
不过,即使这样,孩子也并没有闹,看起来像是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这样的情况平常也少见,两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帮小孩解绑。
何以攸跟在两个警察身后,步子很慢,带着几分犹豫。
她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此时鼻子却忍不住得泛酸。
胸口燃起一团火,有些发烫。
何以攸知道,那是她在愤怒。
少有的,为一个陌生孩子而愤怒。
面前,女孩已经被松开,乖巧地靠在年轻警察的怀里。
“何女士,我们需要你去派出所配合一下我们调查。”
中年警察沉声道。
本就满是沟壑的脸更甚,眉头紧锁,一个川字仿佛化解不开的结。
何以攸自然没有异议,她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将心中猜想和盘托出。
“是这样的,我不认识这孩子和她妈妈,但是结合我今天见她的情况,我怀疑她吸毒。”
中年警察闻言一愣,没想到何以攸的直截了当,他深深看了何以攸一眼,只觉得额角的神经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先跟我们回去吧,这个孩子……”
他叹了口气,心头无比沉重。
以他的经验,以他的经验……
唉,真是可怜!如此,他看向女孩的眼神柔软中多了几分沉痛。
一行人很快回到派出所。
何以攸这才明白为什么警察要带自己过来。
他们竟是怀疑她也吸毒。
身正不怕影子斜,何以攸非常配合地做了尿检。
自然是没有问题,两位警察的表情这才柔和了几分。
“何女士,我姓陈,叫我陈警官就好。”
中年警察向何以攸自我介绍。
小朋友早在进入派出所时就交给了值班的女警照顾,两人这才能没有顾及地沟通。
“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是怎么猜出刚刚那位女士吸毒的吗?”
陈警官问。
“其实只是个猜想,下午我遇到了她,一开始很和善,没过多久再遇见时又很冷漠,像是换了一个人。
现在想想,或许不是冷漠,而是反应迟缓。”
何以攸也忍不住叹息,担忧地眼神看向门外,还能听见女警正哄孩子的声音。
“不瞒您说,其实我和孩子父亲是有些矛盾在的,但这和那个女人无关。
她见我找上门,既不自我介绍,也并不想知道我过来的目的,只是一个劲的想赶我走。”
“这种抵触显得有些异常,我就多耗了些时间。
结果……”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何以攸不想多费口舌。
“那你能联系上孩子的父亲吗?”
陈警官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孩子。
稚子何其无辜,要被那样对待。
像牲口,像玩物,唯独不像人。
何以攸摇摇头,孩子的父亲?她在心中冷笑。
若是那个女人都吸毒,那何如镝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陈警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胸口越发沉闷,两个毒虫的孩子,小小年纪,她该怎么办呢?那边,医院也传来消息,确定女人是吸毒,刚刚的异常是因为毒瘾发作。
女人叫夏弥,才22岁,吸毒时间不详,但还没有发展到注射吸毒这一步。
也算不上不幸中的万幸,现在的新型毒品不比注射类毒品危害小。
最可怕的是,女人患有艾滋病。
陈警官立刻慌了神,他连忙冲出调解室,找到小女孩。
“小刘,注意这孩子身上有没有伤口,算了,你去忙吧!这孩子就放我这。”
陈警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安全。
小朋友会遗传,长得很好看,这一会儿已经和值班女警小刘混熟,小刘也很喜欢这个笑容甜甜的小姑娘。
她不解陈警官的安排,刚要拒绝,还是决定服从命令。
“你……
算了,我们一起带孩子也去趟医院。”
陈警官牵着小女孩的手,对何以攸说。
何以攸点头,表情严肃,黑得仿佛能拧出墨水。
作孽为什么要带上孩子?她的手不自觉地握拳,紧咬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
到了医院,说明情况后,医生立刻安排了检查。
还是害怕打针的年纪,抽过血之后,小女孩哭的震耳欲聋。
何以攸哪里会哄孩子。
手足无措地看着仿佛过年待宰肥猪一样的小孩,尴尬地冲陈警官求助。
陈警官也犯难。
他虽然有孩子,但因为工作繁忙,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好一个哭的乱七八糟的小孩。
好在小女孩乖,疼痛过去后,她渐渐停止了哭泣。
“小朋友,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吗?”
还要和这个小孩待挺久,为了方便,何以攸问。
没有同小孩相处的经验,何以攸的问话居高临下,小女孩怯怯地看了眼她,把头埋进陈警官的怀里。
这个阿姨比警察伯伯更可怕。
见状,陈警官又问了一遍,刻意夹着嗓子。
“我叫囡囡,妈妈就叫我囡囡。”
囡囡?何以攸刚按下去的火腾一下又涌上心头。
这对男女也太不负责了,连个名字都没给孩子起!陈警官倒是不生气,只是无奈。
从警多年,这样不负责任的家长他见过不少。
年轻的时候也会一腔热血,现在却唯有叹息。
老天也很有意思,往往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家长反而会拥有懂事的孩子。
“警官,刚刚那个病人醒了,现在也冷静下来,能够正常沟通了。”
正在这时,医生走了过来。
无论是多么糟心的母亲,在孩子心里也是神一样的存在,囡囡听到医生的话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笑着,不停地在陈警官怀里扑腾。
“伯伯,我想要妈妈,我想要妈妈!”
原本就要去看看女人,见状,陈警官和何以攸加快了脚步。
病房里,女人正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
听到动静,她只是转了转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