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第141章 沈怀珵的沈

  孩子饿哭了是件大事,沈怀珵只好带庄弗槿上了楼。

  摸了摸小孩的手有点凉,他又把暖气调高了几度。

  庄弗槿很快泡好了奶粉,拿着奶瓶站在卧室门口,看沈怀珵用一只猫咪玩偶逗沈雪时玩。

  沈怀珵回头埋怨地看他一眼:“小孩刚出生吧,这么小就敢带出来。冰天雪地的。”

  沈雪时有了奶喝,不哭不闹,又和沈怀珵玩了一会儿,酣然入梦。

  屋内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除夕夜,前夫带着一个陌生小孩来自己家。

  这种情况应该把人赶出去的,可庄弗槿帮他解决了骚扰他的混混……小婴儿又刚睡着……

  沈怀珵在卧室纠结片刻,没琢磨出什么头绪,回到客厅时,看到庄弗槿蹲在地上,检查他中午买来的食材。

  几颗土豆,一筐鸡蛋,半斤打折的猪肉。

  “吃饺子了吗?”庄弗槿抬头问他。

  “没有。”

  “我给你包。”

  沈怀珵以为自己在做梦。

  庄弗槿提起几个塑料袋进了厨房,又问他:“有葱吗?”

  沈怀珵堵到厨房门口说:“雪下得小了。”

  其实雪势没有变化,但他不能再忍受和庄弗槿呆在同一空间了。

  离得这么近,他连呼吸都不顺畅。

  庄弗槿在柜子里找到了一捆葱,放了热水准备清洗。

  沈怀珵:“你带着你孩子走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孩子?”

  “长得有点像。”

  沈怀珵说话时根本没过脑子,但听者有心,庄弗槿追问:“哪里像我?”

  “无不无聊,我不管那孩子是谁,你除夕夜留在我家很不合适。”

  “我知道,但我在追你,可以吗?”

  “……”“不可以。”

  沈怀珵拒绝得干脆利落,生怕给庄弗槿留下丝毫旖旎的幻想空间。

  电压不稳,厨房的顶灯暗了一瞬。

  趁着一丝缝隙,庄弗槿背过脸去,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风吹雪落的除夕夜,老旧民宅内的两人相对无言。

  水龙头还一直往外淌着水,滴滴答答惹人烦心。

  沈怀珵绕过男人,到水池边拧紧水管,背后一沉,庄弗槿从背后拥住了他。

  身体先于神经作出反应,骨头缝里都爬满萦绕不散的痛意。庄弗槿从前也抱过他,只是对他动手的时候更多。

  绝对的力量压制,暴力滋生的温床。

  “放开我。”沈怀珵说。

  男人逐渐收紧手臂,鼻梁埋在他后颈。

  沈怀珵的泪滴落在他手背上。

  沈怀珵也不想哭的,他憎恶自己的软弱,可几百年的尘世轮回都没能让他变成一个会耍手段的成熟人类,面对仇人的强迫,他毫无办法。

  明明是庄弗槿欠他的,换做旁人站在沈怀珵的位置。或许借离婚敲诈去庄家一半财富,或许踩着庄弗槿的名声让自己的事业一步登天。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寓居破屋,被庄弗槿的亲密举动吓得抖如筛糠。

  许多条近水楼台的路,沈怀珵都没走。他学不会汲汲营营,他对世界的态度一如狐狸第一次跑出山林,看到滚滚红尘时的那种生疏、好奇和懵懂。

  庄弗槿用帕子为他擦去眼泪,说:“不要哭。”

  “你走,我就不伤心了。”

  庄弗槿叹了口气,把沈怀珵抱回客厅。

  怀里的人几乎没有重量,被放下后,蜷缩在沙发上,警惕地看着自己。

  庄弗槿展开一个毯子盖在他身上,八方不动地说:“我去做饭。”

  电视机里大多频道都在直播春节联欢晚会,把这个节目当作背景音太嘈杂了,里面传来的大笑和掌声衬托得房间更加安静。

  沈怀珵下巴埋进绒毯里,晚会无聊,厨房偶尔传来厨具的磕碰声,他昏昏欲睡,又在想一会儿要说些什么赶庄弗槿走。

  庄弗槿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颇有些鸠占鹊巢的姿态。

  他快速地炒了两个菜,土豆牛腩,和青椒鸡蛋,带着两盘饺子一齐摆在餐桌上。

  庄弗槿说:“冰箱里还有半截莴笋,快放坏了。”

  沈怀珵慢吞吞移动到桌边,电视里传来小品节目里夸张的笑,男人塞给他一双筷子。

  他怀疑没有逻辑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庄弗槿怎么会为他洗手做菜?比小品还荒诞。

  “我不知道你又在设计什么鬼把戏。”沈怀珵说,“吃晚饭就走,行吗?”

  “我听说你最近在忙向学校申诉的事情。”

  “和你无关。”

  “我也帮你提交了一部分材料。希望对你有用。”

  昏黄的灯泡下,庄弗槿的瞳仁极黑,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

  可沈怀珵没有抬头,他用左手不熟练地夹菜吃饭。

  一个饺子在筷子尖上不断打滑,沈怀珵今晚格外没有耐心,深吸一口气,把竹筷往碟子上一放。

  垂着眼睛说:“庄弗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精疲力尽,不想再满足你的表演欲了。”

  庄弗槿的手抖了一下,很快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我没骗你。”

  庄弗槿皮相极佳,扮起深情来能让铁石心肠的人都落泪。

  临近零点,偶尔一颗烟花升上半空,炸出五彩斑斓的光。

  散开的光团映在庄弗槿瞳孔里,像一湾动荡又破碎的湖。

  沈怀珵参不破他的痛苦神色是真是假,距离新年还剩五分钟,主持人开始说起辞旧迎新的吉祥话,沈怀珵站起来,指着门:“你走。”

  庄弗槿去卧室抱孩子,沈雪时早醒了,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沈怀珵背对着他们站着,庄弗槿临走,忽然咬了咬牙,说:“这小孩姓沈。”

  对方身体绷得更紧了。

  庄弗槿又说:“沈怀珵的沈。”

  “你别因为我们的恩怨去祸害一个刚出生的小生命。”

  “他是我们的孩子。”

  沈怀珵猛地回头走过去,一掌扇在庄弗槿脸上:“我们的孩子死了。”

  庄弗槿微微偏过头。顺势抓过沈怀珵的手腕。

  “好,你打我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

  沈怀珵觉得对方吃错了药。

  他打开门,把庄弗槿推了出去。

  庄弗槿没用力气,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赶走。

  一扇门,像把刀一样把庄弗槿的心剖碎了。外面忽地响起鞭炮声,一户接着一户,总也绵延不尽似的。

  时间走过零点,新的春天诞生。

  曾经他也无限接近于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会在除夕夜有家人相陪,珍贵的人都在身边。

  而今一堵薄薄的铁门,就把他和朝思暮念的人阻隔了。

  庄弗槿感到些许无力,在外能呼风唤雨的男人也不过是感情上的失意者。

  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不多时就能把人从头到脚冻透,庄弗槿能忍耐,怀里的孩子却不行,他转身下了几级台阶,蓦然间,房门打开一道缝隙。

  庄弗槿抱着些期待回过头。

  “垃圾扔一下。”

  沈怀珵递给他一个绿色袋子。

  很明显,里面是庄弗槿做的、没被动过几筷子的年夜饭。

  灯光打在沈怀珵的背后,在他周身晕染出一层朦胧轮廓,他往下伸出手,而庄弗槿抬头望他。

  一俯一仰,仿佛代表了两人间地位的调转。

  庄弗槿失魂落魄地下了楼,雪地里的孤影像打了败仗的残兵游勇。

  第二天,“影帝求复合被拒,除夕夜落魄流浪街头”的新闻传遍街头巷尾。

  正月初一,庄家老宅里摆了次大宴,今年又恰逢老爷子在国内过年,操办地无比繁复,鲜花着锦,流水一样的富贵迷人眼球。

  庄景棠刚从非洲被释放回来,皲裂干燥的皮肤还没养好,穿着西装时仿佛沐猴而冠。

  他被庄弗槿搞得妻离子散,孤身一人来赴宴,略微凸起的眼睛里燃着怒火。庄亦樨在旁边劝他:“算了吧哥,庄弗槿真得老爷子宠爱,闹出了这么多丑闻也还被眼珠子似得捧着。如果我们被拍到对前任舔狗一样死缠烂打,早被上家法了。”

  庄亦樨瞥了一眼宴会中央,气定神闲的庄弗槿,又说,“他还能代替爷爷会客,唉,反正爷爷偏心也不是一两天了。”

  他的激将法用得明目张胆,可偏偏庄景棠受不得激,登时“腾”的一声站起来,喃喃自语:“明明我才是长孙。”

  庄弗槿和一些半生不熟的,自称远房亲戚的人寒暄半晌,脸都要笑僵了,抽空到休息室拿出手机,换了一张电话卡,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

  “你好。”沈怀珵的声音。

  庄弗槿闭上眼睛,所有身体上的疲惫清扫一空。

  窗外的白梅开得异常好,气味幽幽淡淡。

  对方大约在逛街,促销声,过时歌曲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和大厅中正演奏的小提琴音仿若两个世界。

  在沈怀珵挂断之前,庄弗槿说:“新年快乐。”

  另一边沉默片刻,道:“你别这么幼稚了。”

  很快手机被另一个人夺过去,江彦大大咧咧地说:“你不忙着应付张影萝吗?她登报说她是你孩子的母亲。”

  “什么?”

  电话被掐断的同时,客厅里传来一阵喧闹声,庄景棠带头推开休息室的门,说:“你怎么在这躲着?弟妹来认回孩子,你不欢迎吗?”

  张影萝鸢尾花一样艳丽但危险的脸从人群中探出,露出一点笑意:“弗槿,剧组匆匆一夜,难道你翻脸不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