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玄幻奇幻>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第91章 每年的春分是他的生日

  入围全国绘画大赛决赛的十位选手共要提交两幅作品。

  一幅在决赛日之前的半个月完成,决赛日当天交给评委组,另一幅则需要选手们统一在封闭考场中创作。

  创作时间两小时,由评委当场打分。

  两幅画综合评分最高者为冠军。

  很巧的是,决赛那天也会是春分。

  婚房的庭院里玉兰发出了无数白嫩的花苞,迎春开得灿烂。

  沈怀珵最近每天都在小湖旁支起画架,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等到太阳燃尽最后一抹余晖,金鱼围在岸边乞食的时候。

  庄弗槿就会推门回来。

  男人随手抓了把鱼饵撒在湖里,鱼儿翻滚,闹出一点水声。

  沈怀珵的注意力全在画上,罩衣上染了乱七八糟的颜色,甚至脸颊边也沾着油彩。

  庄弗槿走到他的身后。

  “吴妈跟我说你没吃午饭。”

  沈怀珵的笔尖挑起一抹鹅黄色,放入调色盘:“吃了块三明治。”

  “什么时候?”

  沈怀珵拧起眉毛,想了片刻:“三点。”

  男人深吸一口气,正想发作,沈怀珵转过头,清浅的眼瞳直直对上了庄弗槿的视线。

  昏暗的日暮之后,庭院里自动地打开了灯光系统。

  偏黄的光线照在人身上,很柔和。

  灯下看美人,如月下看花。

  庄弗槿发不出火了,只冷冷淡淡地说:“还没画好?”

  “最后一点点。”

  沈怀珵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下,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今晚天空中最亮的长庚星。

  只剩下三天就到春分了。

  《旧塔》上映,同时绘画大赛决赛举行。

  草虫鸣叫,杨柳抽丝。

  庄弗槿看着沈怀珵低下的,光洁的后颈,那里突起几块嶙峋的骨头。

  庄弗槿突然想抱抱对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沈怀珵的后脑枕上男人的胸膛,肩膀也被男人的胳膊紧紧拥住。

  他讶异地抬起眼睛,男人也在低头看他,穿着深色的风衣,背对夜间的月亮和春天的树。

  庄弗槿的神情温柔到让他心醉。

  “不画了。”庄弗槿握住他正调色的手,“我们吃完饭。”

  沈怀珵无法拒绝。

  他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庄弗槿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里面的珍视和惴惴不安都要溢出来。

  今晚厨师做的主菜是鱼汤,庄弗槿吩咐人从城外的山庄送来的最新鲜的鲈鱼。

  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这对两个人来说已然足够多了。

  庄弗槿从来没有问过沈怀珵吃饭有什么忌口。

  家里请的京派大厨,一直都是按照庄弗槿的口味做本地菜。

  沈怀珵并不挑食,可他拿起筷子,稍微看了一圈后,发现这次厨师改了菜系。

  鱼汤偏酸偏辣,几道蔬菜里也多加了辣椒。

  似乎是西南常吃的口味。

  沈怀珵的心里下起了一场雨。

  西南山城,沈眠长大的地方。

  但他安静地低头吃饭,什么也没说。

  他和庄弗槿一起用餐的时候彼此话都很少,庄弗槿习惯于家中人从小教到大的“食不言”。

  沈怀珵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醇厚的酸浸满了他的舌根。

  他皱着鼻子咽了下去。

  庄弗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筷子,直起身子,眯起眼睛看他。

  沈怀珵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他埋头扒饭,头都要低进碗里。

  “吃相。”

  庄弗槿在提醒一只野狐狸注意吃相。

  太酸了。

  沈怀珵吃不惯红酸汤发酵的味道。

  但他的手还是给自己又添了一碗鱼汤。

  “你不爱吃。”庄弗槿淡淡地说,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

  “我会吃习惯的,”沈怀珵的眼里带着决绝的倔强,“你放在我面前的,我都会喜欢吃。”

  春天是比冬天要柔软的。

  冰冻涣开,枯枝发嫩芽。

  庄弗槿深深吸了口气,手上的烟顿时短了半截。

  沈怀珵的温顺像和春天一起到来了。

  提起沈眠时,他们之间没有再爆发争吵。

  白色的雾气里,庄弗槿觑着沈怀珵的面孔。

  那上面流露着沈眠永远不会有的隐忍的表情。

  沈眠是天生地长的大山里的孩子,世俗里没有能束缚他的东西。

  他爱的恣肆,死的也恣肆。

  一根烟很快吸完,剩下最后一点火星的时间,沈怀珵从口袋里掏出烟。

  手指夹着凑近他。

  庄弗槿挪开了,不给对方借火。

  “都说过了,你不要抽烟。”

  沈怀珵的烟是和庄弗槿一样的牌子,从第一次抽了男人的烟后,他的口味已经不会改变。

  听了庄弗槿的话,沈怀珵笑了笑,把烟又收了起来。

  他整理了两个人的碗碟,抱去厨房刷碗。

  家务不是他该做的,庄弗槿在吃穿用度上不会委屈他。

  可沈怀珵在家里总是要找活干,庄弗槿觉得,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像这间房子的主人。

  沈怀珵围着围裙站在水槽边,刷碗。

  侧腰窄窄的,身量纤纤。

  庄弗槿又点了一根烟,在呛鼻的味道里回忆从前的沈怀珵。

  如果说沈眠有未经雕琢的野性,沈怀珵初见时也如不谙世事的璞玉。

  只不过被困苦的生活反复磋磨,训导。

  庄弗槿教他要乖,沈怀珵真的越来越乖了。

  几点烟灰掉落在桌子上,庄弗槿抖了抖手指。

  他想,现在的沈怀珵还会负气离家出走吗?还会闯进他的车赖在他的身上吗?

  不会了。

  就像冬天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沈怀珵的自由和随性,雪一样地飘走在了昨天的风里。

  此刻陪在他身边的伴侣,乖觉,驯顺,漂亮,知情识趣。

  庄弗槿曾在聚会里听年长的人侃侃而谈。

  说情人不一定要有多美,但要听话贴心。

  这样的省心,坐到这个位置的人,不肯再去低头哄人了。

  嫌麻烦。

  庄弗槿不知不觉间也把沈怀珵塑造成了类似那种快餐一样的东西。

  后悔吗?

  也不。

  没那么深的感情。

  第二根烟抽完,男人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沈怀珵穿着拖鞋从厨房走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

  庄弗槿起身,从柜子上找了一管护手霜给他。

  沈怀珵有些受宠若惊,挤出来在手背上,闻到了一股栀子花的香气。

  “画画的手,仔细保养。”庄弗槿叮嘱着。

  沈怀珵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他预感到男人还有话说。

  “决赛好好准备。”

  “请再说得明白些。”

  沈怀珵垂着头。

  “离决赛越近,你看着我的眼神越复杂。”

  “你一定要问吗?我以为你学乖了。”

  “最后一次。”沈怀珵说,“你告诉我真相,我从此就认命了。”

  “沈眠的愿望,就是得到全国绘画大赛的第一名。但他被困在小山城里,从没有过你这么好的机会。”

  “还有吗?”

  “嗯,每年的春分是他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