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队长齐齐投来的目光，片刻后，林深懂了，目光看向宋凌云。
果不其然，宋凌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淡道：“我转发了。”
林深：“……”
不得不说的是，林深这种换位思考的角度虽然刁钻，但在这次的事件里，却意外的很合理。
在熄屏前，宋凌云又看了一眼刚刚的消息。
——『要是我的话，就不会让自己的本体待在已经暴露过一次的地方了。』
所以下不去的二楼，只是一个误导他们的障眼法。
而关于接下来的对策，宋凌云在手机里拉了个群，几个人在群里用消息沟通。
效率没有语言直接沟通要来得高，但至少安全。
第一条消息来自虞姝，为了起到更好的引导作用，这条消息与其说是解决方法，不如说更像是简洁性的脉络，一目了然。
刚发完虞姝就@林深，问道：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
林深想了想，把身上快滑下去的唐季峰往上背了背，握着手机开始打字。
『我在想这只无常的来历。』
『笔记本里只有三个怪谈能和这次的事件对应起来，除了第二个故事，其它的两个童谣听上去好像都是西方的东西，它是从哪弄来的那么多的童谣？』
虞姝在群里发言了——
『你说的没错，除了第二个是原创，其它两首童谣确实来自西方，都是黑暗童谣的系列作品。』
唐季峰人虽莽，但脑子有时却也意外的好使，抓重点能力时强时弱，看了上面的脉络和发言，自说自话地发了一句看起来纯像骂人的气话，但细细一捋，却似乎也能从中发现一点有用的信息——
『要我说，这次的无常他妈就是个变态！人学生青春正年少一起开个试胆大会也来上赶着凑热闹！但说到底熊还是那群孩子熊，又不是圣诞礼物，旧不拉几一破盒子拆得那么起劲，真以为天降大礼开盲盒儿呢？现在好了，我们一群人也得在这跟着赔家当。』
林深不习惯群聊，退出界面，点开了私聊，发了条消息给宋凌云——
『题外话，有没有可能，那真的是个圣诞礼物？』
宋凌云看着消息，想了想，明白了什么，在群里问虞姝——
『关于圣诞老人或圣诞节，有什么很负面的传说或怪谈吗？』
虞姝握着手机，大脑飞快运转。
不过片刻，回复就来了。
『关于圣诞老人的传说大多都是正面的，怪谈或灵异事件几乎为零，但有正就有反，负面的传说是有那么几个。』
虞姝的打字速度也不慢，很快一条条长消息陆续跳出，只是遗憾的是，几个传说似乎没有一个能和这次的事情对得上号。
『宋队这就是你天马行空了，这回的事情跟童谣有关，你见过哪个圣诞老人唱着童谣来送礼物的？』唐季峰发完消息，挑衅地抬头看了宋凌云一眼，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宋凌云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眼下正事重要，有账回头再慢慢清。
林深看着宋凌云不动声色，忽然就想起楼诚之前和他说过的坐地起价的事情……
因为一队的协助费用比直接委托要来得更贵，且可以根据过程中的难度在事后拿报告跟公司发出收费申请，通称——“坐地起价”。
林深突然就明白唐季峰为什么讨厌宋凌云了。
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得是原因之一。
深思熟虑后，林深去了一条消息给宋凌云。
『二队，是不是很穷。。？』
宋凌云看了一眼消息，嘴角微扬。
『你要扶贫吗？』
林深想了想，发了个『×』过去。
『都是凭本事吃饭，你这么能打，一队好像也不是很富，等我们先富起来了再说吧。』
宋凌云眯了眯眼。
……有意思。
聊天群里面，虞姝很快就发现了安静如鸡的二人。
抬眼一扫，火眼金睛，这条不用消息就能直说，阴阳怪气地挑着柳眉开口：“要说悄悄话，等事儿结束了再回家慢慢说去！关系这么好也不见有什么进展真是急死人……”话到后半句虞姝就压低了声，咬牙切齿的听起来字字粘连，听得唐季峰一脸懵逼。
说什么呢叽叽咕咕的……？？
宋凌云轻叹，收了手机。
虞姝见状，眼睛一亮，火热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在他身上，压低声问：“你有办法了对吗？”
“说不上是办法。”神情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先前的冷淡，宋凌云说，“赌的成分更大一点。”
虞姝皱了皱眉，片刻问：“预计成功率？”
宋凌云：“百分之五十。”
虞姝当场反驳：“那不行！”
从正经的角度出发，唐季峰也附议：“一半概率？你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别回头真挂了，老子上哪再去找个……咳，反正不兴瞎搞啊！别自己挂了回头连带我们一起送。”
话音刚落虞姝就瞪他一眼，“就你话多！闭嘴！”
唐季峰挨了虞姝的骂，知道自己乱说话不对，也就没敢还嘴，磨着后槽牙闷下这口憋屈气，重哼一声，别过头去。
“你们没发现这东西的力量跟我们进来时相比已经不是一个等级了吗？”宋凌云看着虞姝，淡道，“早上我们听到呼救，在六楼的观影室里，你说你们一直在砸门。”
宋凌云目光看了一眼林深，“但事实是，我们在里面什么也没听到。”
确实如此，但面对无常，这种空间隔离的骚操作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虞姝早已见怪不怪了，不解道：“所以呢？”
宋凌云缓缓地左右顾盼了一圈，问道：“所以现在你们谁有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声音吗？”
虞姝皱眉：“你在说什么啊？这大晚上的哪来什么其它声音，安静才是正常……”说到这，她忽然一顿。
对啊……
安静确实正常，但要是太过安静，那就是反常了。
“你的意思不会是……”这东西的力量，已经强大到可以隔离这整栋科技楼了！？
宋凌云点了点头。
虞姝惊愣，难以置信：“这也太bug了……！这才过了多久？”
见状，宋凌云重新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编辑着内容。
『关于你刚刚提供的那些圣诞老人的负面传说其实不一定无用，至少时间对上了。』大多不好的圣诞老人，出现的时间都是在圣诞节的前一两周出现，和事件发生的时间，一致。
一条消息发出，宋凌云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按动。
『再有，就是笔记本里的怪谈，举头尾两个故事，虽是原创，但除了动机上的区别，大致的套路都一致，所以衍生出来的画作风格和内容都是基于西方的童谣而非笔记本上创作的故事，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第二幅。但如果把盒子本身看做一个装着世界童谣和怪谈的百宝箱，那就能说得通了。』
……就能说得通为什么第二幅画是基于故事而非童谣，且含蓄隐晦的风格与另外两副有着一目了然的不同。
……也正因为第二个故事是原创，让盒子无法找到与之相对应的童谣，这才选择了接纳，将其原封不动收入囊中，绘成了一幅独立的画作。
『至于这东西的能力在短时间飞速提升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在短短一天之内除了原定的“食物”之外，还吃到了不少“好东西”。所以你们觉得，那东西是用什么方法获取力量的？』
看到这，虞姝忍不住朝刘夏绘和唐季峰看去。
……他们两个，一双眼睛，半截身子，全被那东西给吞了。
……而就在唐季峰说他也听到了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或许原本作用在他二人身上的那首《两只老虎》，本来，是用来对付她的。
想到这，她望着刘夏绘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了许多。
……原以为这是个闹腾的叛逆孩子，虽不讨厌但也绝说不上有多喜欢，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偏颇了……
虞姝叹了一口气。
开口直言，对宋凌云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
宋凌云挑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暂时不说这些假说没有任何证据来佐证，经验上来说，我信你。所以，方法是什么？”虞姝简明扼要地问道。
拇指再次回到手机屏幕上，片刻的静默后，几个人的手机同时震了一下。
消息不长，虞姝看完，瞪大了眼睛，直接反对：“绝对不行！！”
“或者你还有其它办法。”宋凌云看着她，表情冷静地道。
“我……”虞姝急得直捏拳头，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抡过去似的，“这么危险你也敢拉着小林去，他才进一队多久？！你……有没有良心啊？！”
宋凌云漫不经心：“没有。”
“虽然是临时工，但在我的队里，就要听我的调配。”这话换了旁人听起来或许会觉得霸道蛮横不讲理，但被宋凌云那种冷淡的口气说出来，别人不知道，但在林深听来，却也并不怎么反感。
……就好像这个人不这样反而不正常。
大致的计划他看了，也知道这是孤注一掷、搏命之举，一个弄不好，在前面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团灭！
虞姝虽然气，但说到底人是一队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深呼吸一下，定了定神，看向了林深。
“小林，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来我这吧！”虞姝白了一眼宋凌云，冷哼一声，“一队了不起？”
唐季峰伏在林深背上，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他认识的虞姝，好像不是会在这种关头说这种话的人啊……？
林深看了一眼宋凌云，片刻，朝虞姝微微颔首，婉拒了。
虞姝扬高了眉毛，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林深看向宋凌云，说：“我跟你去。”
宋凌云点点头：“详细的计划我待会发给你。”
“好。”
……
唐季峰躺在刘夏绘边上，望着走道里的天花板，默默地发着呆。
片刻，他摆过头，看向跪坐在边上抱着阮怜婴的头颅的虞姝。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唐季峰没说话，又把头摆回去了。
宋凌云和林深已经行动了，出发前，宋凌云拉出封印无常的黑绳，让他们挪了地方，换到了另一个楼层的走廊，避开墙壁，在过道正中绕出一个圈，最后头尾相接，打上死结。
……毕竟绳子只能贴地绕一圈，至于墙壁里会不会出来什么东西，宋凌云并不想冒这个险。
因为没了左手，绳结就由林深来打，虞姝坐在圈里，哭笑不得，望向一旁的宋凌云，调侃他：“你是猴子吗？”
宋凌云冷凉一笑：“我叫你声师父你敢应吗？”
虞姝表情嫌弃，连连摆手：“去去去，收你这号徒弟我非得折那什么不可！赶紧的，爱哪哪去……”
“走了。”宋凌云说，“我们回来会自己进圈，除此之外，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别出去，否则玩完。”
“哎知道了，赶紧去！再不走，等天亮了又要多耗一天，速战速决吧。”虞姝开始赶人，眼睛却不太敢往他们的身上看。
直到人走没影了，虞姝才抬起头，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唐季峰躺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拖着话音懒懒开口：“女人就是口是心非，刚干嘛去了？”
“你懂个屁。”虞姝兴致不高，连骂人都没了气势，垂下眼帘抚摸着在自己腿上放着的安静的头颅，说道，“刚刚他要是有半点犹豫，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人的。”生死关头，举棋不定的心态会误大事，弄不好，真的会害死人。
唐季峰两只手掌交叠，垫在脑后给自己当枕头，“行吧，姑奶奶，要是骂我能让您乐呵起来的话，我倒也不介意再让你多骂两句。”
虞姝低着头，白了他一眼，片刻后，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骂什么骂，回去就请你吃饭，到时候上了酒桌，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啊。”唐季峰随口应着，偏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刘夏绘。
要是他们还能活着出去的话……
……
把虞姝他们安置在二楼，按照计划，宋凌云和林深走在上行的阶梯上。
目标是五楼的美术室。
外套给宋凌云做了左手截断面的临时处置，天冷，林深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握着手电筒照路，不时抬起眼帘，看向前面人上行的脚步。
“手还疼吗？”
宋凌云缓下步子，半侧过头。
“还行吧。”
林深点点头，没再说话。
“老宋。”过了半晌，阶梯的半道上，林深脚步不停，开口说道，“帮我转正吧。”
宋凌云刚好走到转角的位置，站在楼梯的上层，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转？”
“现在。”
宋凌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单手握着，拇指解锁屏幕，动作并没有因为没了一只手而慢下半分。
公司内部有一个独立的系统来储备资料，其中也包括人事档案。但事实上，公司的规定林深不是没有在手册上看到过，临时工申请转正，须提前一周，一周后结果通过，身份才算正式生效。
片刻，宋凌云停手，淡淡地掀起眼帘，看向站在楼梯上的林深。
“为什么这么突然？”
“嗯。”林深低了低眸，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冷漠，说道，“不然觉得亏。”
宋凌云眯了眯眼：“怎么亏？”
林深：“拿临时工的钱和补贴，做正式工的事，你觉得不亏？”
“嗯，确实亏……”目光回到手机上，拇指又开始在屏幕上划动起来，片刻，熄屏把手机收进口袋，宋凌云看向林深，“行了。”
林深默默眨了眨眼。
……本来是想赌一把的，却没想到队长真的可以直接操作，而且立即生效。
宋凌云简单说了句欢迎，就草草带过，继续上行。
……他知道林深不是自愿转的，而是被眼下的情势逼的。
……因为一旦出了意外，正式工拿到的死亡补贴比临时工要高出几倍不止。
……这分明是看过了手册，在试探队长的权限。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这是做好了死的准备来跟自己闯这一趟鬼门关。
“会用槍吗？”刚跨上通往四楼的台阶，宋凌云忽然道。
林深摇头坦然：“不会。”
宋凌云上到四楼走廊，停下转身。
“过来，我教你。”
……
四楼，一处阴暗的角落，林深一手持槍，一手托稳，在宋凌云的指导下，眉心微皱着，连上了最基本的三点一线。
手电筒放在边上，冷白的灯光将二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墙上，仿佛两只不动声色的巨兽。
林深抿了抿唇，集中着注意力，环境使然，他还是没忍住，问道：“学槍为什么要在厕所？”
宋凌云没答，泛凉的手在他手腕上捏了捏，调整了不够到位的姿势。
“差不多了。”宋凌云说，“来实践吧。”
林深：“？”
只见边上的人走上前，推开了隔间的一扇门。
林深目光微顿。
……里面，有东西。
科技楼的厕所是普通的蹲厕，用隔间分开，而就在这个隔间的蹲坑里，一团黝黑的半透明的东西正在坑里蠕动着，慢慢浮涌出来，越涌越多。
这种东西林深不是没见过，但在他一贯的认知当中，这东西连灵的脚指头都及不上。
就跟角落里不起眼的霉菌一样，顶多只能算残渣。
林深毫不犹豫开槍了。
手槍装了消音，闷地一声，黝黑的一团当即迸散，消失无踪。
厕所又回到了原本的洁净。
林深放下槍，莫名有种自己在打扫厕所的错觉。
“要放下还太早，继续。”话音未落，下一扇门就开了。
仍然是蹲厕，但这回里面的东西跟上一间却截然不同。
——是灵。
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是个女孩子，就缩在隔间的角落，低着头，抱膝而坐。
林深皱了皱眉，没动。
宋凌云：“开槍。”
林深拿着墙，打开了保险，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迟迟不扣。
“开槍。”宋凌云重复道。
林深眉头紧锁，刚要开口，隔间角落里的女孩脑袋猛地一抬，咧嘴一笑，露出森白带血的牙齿，猛地一瞬，朝林深扑了过去！
厕所过道不宽，后退的距离有限，就在那双森白的手骨快要碰到肩膀的前一刻，林深侧身一闪，抓准机会，扣下了扳机！
一声闷响，灵体化作零星，悄然散去。
后背撞在门上，撞得生疼，林深皱着眉，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向宋凌云，直言：“还有吗？”
搭在第三扇门上的手漫不经意地离开，宋凌云走到洗手台边，拿上手电筒，走上前，背过身，“没了，放回来吧。”
林深走近，掀开宋凌云的外套，把槍放了回去。
宋凌云穿得不多，林深动作间，连带着里衣也一起往上收了一截，露出了后腰。
察觉到身后的动作微顿，宋凌云直起身，转手把手电筒递给林深，淡淡地带出一句：“很好看？”
林深：“……”
“……怎么弄的？”
就在宋凌云的后腰上，有一道长疤，非常骇人。
原以为问话不会得到回答，所以林深也没抱多大希望，就只是问了而已。
“以前跟人打架，让人砍了。”拉好外套，宋凌云风轻云淡地说完，朝林深看去，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早已习惯了林深一脸淡漠惯了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弄得宋凌云反倒不适了。
林深嗯了一声，抬眸：“我在想，你的槍对灵起效……要是对人呢？”
“……”
“走了，计划刚刚已经发给你了，抓紧看一下。”拉开门，抽出挂在门上的黑绳，宋凌云说完就出去了。
林深：“……”
看宋凌云的反应，这槍究竟能不能对着人使，林深也说不好……
在从四楼到五楼的途中，林深把宋凌云发给他的计划看完了。
在五楼的楼梯口，宋凌云问他：“有问题吗？”
林深：“我不知道。”
宋凌云皱眉。
“你所有计划的依据不过都是猜测，这么问，我答不出来。”林深漠着脸，冷淡道。
宋凌云单手搭着楼梯扶手，挑眉：“你觉得我的结论没有依据？”
林深：“嗯。”
“那你又如何？”
“我也没有，但至少我不会凭着依据就这么莽撞，带着队友跳坑。”
宋凌云眯眼：“你觉得我在带你跳坑？”
林深：“是。”
宋凌云抬步靠近，气息危险：“再说一遍？”
林深半分不怵，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在带着我跳坑。”
一只手猛地攥上了衣领，呼吸顿时一塞，林深皱眉，宋凌云动作极快，抓着人就向后压去，抵在了楼梯口的墙上。
往左是走廊，往右两步，就是下行的楼梯。
凛冽的杀气在宋凌云出手的那一刻不由分说地扑面而来，犀利而刺痛，纵然林深知道这是为了让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松开防备而演的一场假戏，也没来由地想要退开一些。
但他不能。
——做戏就要做全套，做不到，不如不做。
“宋队。”林深表情冷淡，“你要去送，我不阻止，但我刚刚看了你的计划，我觉得尚有商榷的余地，这次，你可能过于自大了。”
宋凌云加重了手劲，冷笑：“你才刚来多久，你以为你是谁？”
林深面不改色：“至少不是像你这样的自大狂。”
“很好。”宋凌云把人从墙上一把拉起来，连拖带拽拉到了走廊边，往过腰高的护栏上一抵，一张脸冷得可怕，“你说我在带你跳坑，既然如此，就别光说不练，你这么笃定，辜负了你也不好。”说完，一个翻身跨上护栏，手心一绞，神鬼不知地把位置从喉咙往下挪了一截，扯着衣料在手里攥紧。
林深“拼命挣扎”，“反抗无果”后，被纵身跃下的宋凌云一起带了下去！
冷风在耳旁呼啸，刺得人脸颊生疼，自由落体的失重感并不好受，但就在这短暂的过程中，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了——
“嘻嘻嘻……坏孩子坏孩子，说了故事，不给名字；乖孩子乖孩子，故事精彩，画上重来。”
“把你们的名字，给我。”
宋凌云毫不犹豫，在下落的呼啸风声中接声作答：“宋忘归。”
那大概是宋凌云的假名之一，林深知道计划，虽然没有提前想好，但反应却快，当即紧跟其后，答道：“林不回。”
话音方落，二人下方倏然扩出了一圆黑洞，就在离地面只有三米不到的地方，活像一张黑色的大口迫不及待地在等待着食物的到来。
在一阵嘻嘻的笑声中，二人齐齐坠下，洞口随即消失。
短暂的晕眩过后，林深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环望一圈，四面亦然。
黑得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到底是睁还是闭。
下坠时，宋凌云的手还紧紧攥在领口上，林深抬了抬手，却只碰到领口处的线衣松垮的褶皱，连一丝多余的温度都没留。
这里安静得出奇，林深不急着出声，也不急着照明，而是优先摸索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
毕竟恐怖片里着急打手电筒的人通常都死得快……
地板是硬的，摸不出什么材质，只觉得冰凉，慢慢抬手朝四处探去，片刻后，确认了以自己为中心的两臂范围内的安全。
林深坐在地上，换坐为蹲，膝弯慢慢直起，到一半时，就直不起来了。
不知道头上的是板子还是什么，总之，是硬的，于是抱着赌博的心态，膝弯稍稍用力……
最后头顶得生疼，林深索性放弃，又慢慢坐了回去。
轻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落地成盒吗……？
好在手机还在。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亮屏幕，照向四周——得到的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
手电筒早就不知掉在哪个角落了，就在林深准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时，留了心，特意用手挡去了大半强光，一点一点地把光从指缝里漏出来。
很快，他就知道这大概是什么地方了。
不用难道了，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个盒。
盒子的内里是灰色的，上面印着一点一点雪白的心形，间隔均匀——不难看出是个礼盒。
这是要把他“送走”的节奏吗？
林深揉了揉头发，叹气。
……
四楼洗手间。
林深把槍还回去后，拿出了手机草草扫了一眼。
宋凌云的计划很长，但林深很快就刷完了。
出去时，宋凌云已经在楼梯口等了，问：“看完了？”
林深：“嗯。”
宋凌云：“什么感觉？”
林深想了想，问：“这是你写的吗？”
宋凌云嘴角微抿，淡道：“当然。”
林深皱眉。
“老宋，你是不是中招了……”
“不是。”
回答几乎在下一刻就脱口而出，但这种条件反射一般的反应却让林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于是又问了一遍。
得到的还是差不多的回答，几乎在问完的下一刻就给出了答案。
所以，那条长消息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详细的计划。
林深看到的，全是符号数字中文一锅乱炖拼凑出来的乱码，唯一看得懂的，就是开头的那几个字。
“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深上前，皱眉问道。
宋凌云望着上行的楼道，一只手倚搭着扶手，像是在斟酌着词句，片刻后，道：“美术室吧。”
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修长，食指漫不经心地轻点着光滑的扶手面。
林深看着扶手，陷入了深思。
所以他们被关在美术室时，当林深提出要用槍破门，宋凌云的那句“后果不敢保证”是这个意思……
也亏得刚刚打字没有露馅。
“老宋，你能看得到我吗……？”
指尖的动作微顿，宋凌云答：“能。”
“我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宋凌云摆过头来，楼道漆黑，只有林深手上的手电筒光打在地上，反射出的光衬得那双冷静的黑眸更加深沉。
片晌，宋凌云笑了一笑。
“你看起来，很奇怪。”
“……”
半低了低眼帘，林深走上前，伸手探进宋凌云的外套口袋，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给他解了锁，点开记事本，把消息复制粘贴，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把手机还了回去。
这是在刚刚那堆乱码里写在开头唯一能连成句子的几个字——手机，记事本。
还完手机，沉吟了片刻，林深侧过身，把手伸到了宋凌云另一侧的口袋里。
拿到东西，抬步往上跨了两阶，林深半倚在扶手上，垂着眸，撕开了糖纸。
开盲盒的感觉并不差，未知，而且有趣。
但当他发现开进嘴里的糖又是香橙味时，林深的眼帘默默拉低了。
……下次还是不开了。
且他发现，自从跨进这个学校后，自己的运气似乎就不怎么好……
把空糖纸装进口袋，换出手心里的另一颗，撕开，侧过身，手肘搭着扶手，向前探去。
扭曲的视野里，像是咖啡面上的拉花一般，身前人凑近的动作就这么在宋凌云的眼中带出了一弯细碎的波浪。
一颗糖抵上了唇边。
宋凌云眯了眯眼，片晌，微微张嘴，把递来的糖含进了嘴里。
味道在嘴里化开的同时，嘴角也缓缓带出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
“什么味道？”林深问。
宋凌云翘起了嘴角。
“咖啡。”
林深：“……”
“说起来，你好像还欠我一杯卡布奇诺。”宋凌云忽然说。
“……”林深转手把糖纸塞进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消息，把刚刚拿宋凌云手机发过来的东西细看了一遍，然后熄屏，放了回去。
宋凌云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引出那个躲在暗处，伺机捕食的“老鼠洞”。
而记事本里的内容，就是引出“老鼠洞”的几个可能有效的办法，并且在末尾处，连可能出现的状况和概率都估好了。
“……等出去了我就去买。”
宋凌云抬眼微眯：“几人份？”
“一人。”看向台阶下的宋凌云，林深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淡漠。
“喝完了，我再帮你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