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偏执(gl)>第108章

  周洲发狂时她的力气便出奇的大,邱裕拉不住她,她也不愿意用别的东西禁锢她,于是她只能每时每刻看着她。锁着厕所与厨房的门,细心包裹好每一个尖角。可是周洲依旧还是能找到方法伤害自己,所以每当发狂邱裕只能抱着她。

  “别伤害自己,如果你一定需要发泄些什么就伤害我吧”。

  于是邱裕身上也多了大大小小的疤痕,不知道是不是受爬行的影响,周洲的行为有时像是搜伤又敏感的野兽,于是格外偏爱咬,于是不尝到带着锈味的血不罢休。

  可是毕竟邱裕还是阻止了她伤害自己。或许是幸运的,除了撕咬周洲有了别的兴趣:叠纸。

  周洲叠纸是笑的,所以邱裕也为她高兴起来,为了让她笑得更开心,她尽可能地满足周洲想要的一切。

  “这种?”她买回了各种各样的纸,可是周洲最偏爱的还是白色的餐纸。

  层层叠叠的白色花朵,堆满了卧室,堆满了床。

  “这样怎么睡啊?”

  可是她还是睡了,就连夜晚她也不放心周洲一个人。而周洲就像乖巧的小兽窝在她的胸口。

  周洲叠纸鸢,于是她帮她挂上线,白色的纸鸢挂满整个房间。

  像是哀悼,邱裕看着觉得瘆的慌,可是周洲却很是满意。那就随她去吧。

  “你会好起来的。”邱裕这么告诉周洲,也这么相信,她已经拜托穆欣联系靠得住的病院,等检查完住院,他们会好好照顾她。她也相信等周洲好了就会愿意跟她走。

  那天,邱裕的记忆很清晰,是一个有着明媚天气的日子。用过早饭周洲乖巧地让邱裕抱上卫齐特意送来的轮椅。

  “我们得赶快了啊,都是你赖床,快来不及了。”桌上留着碗筷没收,邱裕急急忙忙地推着周洲要出门去。

  那天是周洲要接受诊断的日子。

  “今天啊,我们要去和一个和善的大姐姐玩。你不要怕哦,大姐姐很温柔的。”邱裕这么说着,一边开开了门。可是门口站着的人让她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也让周洲猝不及防。

  ——命运是强大而狠毒的,阳光明媚的那天,在或许并不存在的曙光门前,我再一次被拖进了黑暗。

  门外的是周伟忠和李子木,她们是来要人的。

  “艹,”邱裕低声骂了句脏。其实她并不意外,柯琪当时也跟她说过对于周洲家人她靠着身上那身虎皮暂时性安抚让他们给周洲口喘气的时间,可能持续多久并不确定,毕竟只是劝说并没有任何强制性,他们能忍到现在才来要人来其实已经够意外了。“请让让,我要带周洲出门。”

  没门,于是只能退回房间五人对峙。

  “把我女儿还来。”在邱裕看来周伟忠简直恬不知耻。可是周伟忠不这么觉得,他自如地坐了下来,掏出烟和打火机放在了桌上,抽起烟来。

  邱裕漫不经心地蹲下给周洲理着毛巾,“回吧,我可不认你们是周洲的父母。把你的烟灭掉,恶心。”

  眼熟的青年男子也是在一旁点头出声附和,此刻邱裕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李子木。

  捂住周洲的耳朵,邱裕嘴角一扯轻蔑地吐出话语:“傻X□□犯给我滚出去,这有你说话的份么。”

  “我可是她老公!你个$^*@#*(!”李子木嚷得大声,一点不落地全进了周洲的耳。“你个婊子跟我回家去,他上前就要带走周洲。

  可能是那字眼太可笑,周洲笑了,又是那令邱裕揪心的癫狂至极地笑,又突然激烈地喘气起来,像是无法呼吸一样,她惊惶到了极点,猿猴缩坐在椅子上几欲逃走却又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倒。她脸色通红,掐着自己脖子憋得脸色通红。喊,喊不出;哭,哭不出。

  邱裕恨极了恼极了眼前的人于是她一脚把李子木踹倒在地进了厨房拿出刀座挑了把称手的。

  “给我滚!全都给我滚!”她拦在周洲面前,将刀向前递去。“是滚出我家还是死在这你自己选?”刀子几乎递上了周伟忠的脖子。她心中有着就此向前的欲望,可是她受的教育与她的理念却限制着她,于是刀停滞不前。尽管如此,她的动作在别人眼中依旧是危险的,任谁看她的刀都有着要取周伟忠性命的意志。她下一刻就为她此刻的行为后悔了。

  大开的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我们接到报案,这里有人涉嫌绑架和非法拘禁。”那两人的眼睛往‘正在行凶’的邱裕与‘几乎断气’的周洲身上一瞟立刻紧绷了起来,邱裕的动作毫无疑问坐实了指控说不定还添了些别的什么。

  “什么?”邱裕挑起眉眼,“非法拘禁的是他们好不好!”她愤怒又懊恼地一耸眉摔下手里的刀。说不清了,真是。

  没有更好的时机了,警察同志一袭而上邱裕就此被反扣在墙上。“跟我们走一趟吧。”

  邱裕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被手铐铐住的一天。

  “你们……”

  “小赵吧。真是谢谢了啊,”周伟忠与其中一人显是相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邱裕轻蔑地笑:你认识警察,难道我就不认识么。

  邱裕无话可说,认识不认识,都差不多会是这个场景。

  “警车坐不下,你们自己过来派出所。”警察同志如是说拷走了嫌犯邱裕,带不走‘被害人’周洲。

  “小女有点受到惊吓,我们一会带她过去。”

  只剩下三个人的家,周洲坐在轮椅上,脸上的惊惶神色竟然逐渐褪去,眼神变得阴冷。

  ——强大而狠毒的命运带走了最后一个能也愿意保护我的人。接下来,我就只能,靠自己。

  她上扬的嘴角不带温度,她癫狂得近乎狂躁。

  她的动作是敏捷地,野兽般敏捷,蹲回地上从刀座里拔起捡起剪刀她就扑向了李子木。

  “你!你!你要干什么?!”习惯了对她任意妄为的男人竟然避不开她。他抓住了剪刀,却因全身过于紧绷,在周洲忽然撤去手后脑袋重重地撞上了背后的墙。脑袋吃痛,紧绷身体奇怪地动作,或许是撞傻了,他居然在头离开墙壁的同时手也往下挥去。

  “啊!”

  阳光还是照进了房间,光影晃动,邱裕特地为了周洲换的暖色调窗帘随着风微风微微颤动。

  春天来了。

  李子木或许再也进不了大草原上动物们要进的季节。他惨叫一声捂着被自己刺中的裆部滚去了一旁,周洲转过她近乎扭曲地脸面对着剩下的二老。

  “你!你!”周伟忠想要横起来就像往常那样,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向周洲砸去,仿佛要表明:老子不怕你。只可惜他的没劲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恐惧,杯子不过轻轻碰到周洲的头就坠落在地,碎裂成花。

  周洲癫狂神色不在了。她仿佛懵懂孩童一样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块,又,笑了。踩上玻璃,尖扎透过鞋底,她却没有痛觉一样。

  ——真是有趣呢。

  手脚并用她来到桌前。

  啪!啪!啪!碎裂之声组成乐曲,她手舞足蹈地在尖锐上行乐,血液滴染蜿蜒成蛇。

  周洲是不会跳舞的,可她此刻的确是在‘跳舞’。

  原始的舞蹈。

  据说原始舞蹈是不是有意识的娱乐或艺术创作,往往是对某种过程的模拟,又或者重复生活或鸟兽的动作表达情绪。

  她的动作里没有情绪。更像是对地狱众生像的模仿。

  在铁锋利如刀的冻固之寒冰,僵直如尸无法屈伸。又在这寒冰中后因寒冷而全身痉挛蜷缩,嘶嘶,牙齿紧紧陷合,又陷入毫不自主地凄惨哭嚎,直至无力继续,只剩窒闷的呼声。

  已是妄想。

  门外又进来一人,被邱裕紧急呼叫的一人。邱裕刚被带走就给卫齐打了电话,话不多就六个字:“周洲有事,速去。”对于她来说,卫齐是她足够信任的哥哥。

  卫齐一进门就看见周洲往房间移动着,眼尖的他迅速就发现了周洲手里拿着的东西:周伟忠遗留在桌上的火机。“还愣着干什么?打119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却不敢轻易上去夺打火机。

  双方对峙,在灵堂一样的房内。那些宛如清明吊一样的纸鸢是再易燃不过的了,而周洲点火,或许一秒都要不到。

  周洲隐于纸鸢后的脸是木然的,而纸鸢轻微地转动着像是迷失了方向,软塌塌的翅膀垂向地面毫无生气。

  时间仿佛静止了。

  直到……周洲开始闭上眼无声地流泪,卫齐终于扑了上去,可是点火真的只要一秒。

  红色的火苗燃得妖艳,火舌舔舐,那曾经一咬下周洲认真写就的信的血盆大口将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