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的行驶起来,一开始车厢里还有些喧闹。还没落座的乘客们手里捏着车票寻找自己的位置,在找到之后又会因为放置的动作行李发出不算小的动静
阿药靠在炼狱杏寿郎的肩上,双手紧紧环着对方的手臂。像是飘在冰凉海面上的人紧紧抓住了唯一能拯救她的浮木。
胸前鸟笼的印记处一直传来密密麻麻针戳般的痛,痛到犯恶心,时间一久好像也就麻木了。
出发大概五分钟后车厢里终于安静了些,乘客们坐在座位上或是闭目养神又或是小声的交流。
阿药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改变了下姿势,她睁开一只眼看了下,发现对方在单手解开便当。
确定单手拆开便当并且把饭菜塞到自己嘴里对炼狱杏寿郎并不算困难后阿药又闭上了眼,依旧紧紧的贴着对方的手臂。试图用猎鬼人的体温来缓解自己身上莫名的不适。
“好吃!”几乎是每吃几口金发的青年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声。
阿药知道这是炼狱杏寿郎的习惯,只是对方似乎顾及到她的身体状况,声音不似平时一般响亮。
但有节奏的,一声一声的夸赞还是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他们忍不住向阿药他们的座位这边看过来。
而对于阿药而言炼狱杏寿郎吃东西时的习惯奇妙的似乎成为了她的催眠曲。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
按理来说鬼是不需要睡眠的,但也能睡,只是基本不可能在车厢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睡着。
阿药确实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空白了一段时间,再次醒来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时。
“姐,阿药姐。”
“唔?”阿药眨了眨眼,发现医城淳不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似乎在测量温度。
明明鬼不可能生病。
看到少女终于睁开眼睛的医城淳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刚刚看到阿药脸色苍白的靠在炼狱杏寿郎肩上的模样吓了他一跳。
那个样子和阿姐每次生病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少女还是人类时经常生病,特别是十二岁前,有几次严重的时候医城淳都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姐姐了。直到十二岁之后阿药的身体才被父母调理好了些。
从前的经历让医城淳下意识忽略了鬼不会生病这件事。
内心焦虑的他在炼狱杏寿郎的安抚下才勉强冷静下来,没有直接打扰阿药睡觉。
灶门炭治郎几人在看到阿药的状态后也乖巧的降低了自己的音量,就连嘴平伊之助也难得安静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依旧好奇的东张西望,但也不再咋咋呼呼的大声喊话。
灶门炭治郎有事想要询问炼狱杏寿郎,为了不打扰到阿药她做到了炼狱杏寿郎的另一边,小声的和对方交流。
而医城淳则是做到了三人对面,一直盯着阿药看。直到发现少女的眉头不再紧缩,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后才松了口气。
他本想让对方继续睡的,但过了一会就来了个检票员找他们要车票。
炼狱杏寿郎和阿药的车票是由阿药收着的,没有办法医城淳只能叫醒了阿药向对方问车票的位置,过程中还是忍不住给人测了**温。
大概是把炼狱杏寿郎当做暖炉抱了很久的缘故,阿药的体温不像鬼那样冰凉如死人,反而带上了一点点温热。这点热度让医城淳放心了不少。
“小淳?”阿药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身体的不适让她脑袋反应也慢了半拍。
当医城淳和他要车票时她想了好久才抱起腿上的狐之助。
狐狸式神上车开始就兢兢业业的当起了玩偶,他的脖子上挂了个小包,放的是他的零食和一些零碎的小东西,阿药和炼狱杏寿郎的车票也在里边。
医城淳从狐之助的包里翻出了两张车票,连着自己的一起递给了售票员。
这时阿药突然感觉有哪不对,胸口的纹路一瞬间刺痛起来,似乎是想提醒她什么。
少女下意识的就想把票拿回来,但刚抬手检票员就已经把票捡好了。
“咔嚓。”检票用的工具在车票上轻轻一按,在票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圆孔。
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像是被上司剥削加班了好几天的检票员慢吞吞的把票递给了伸出手的阿药。
“请乘客收好您的票。”
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化不开的困意。阿药总觉得这位检票员先生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在地上睡着。
“……谢谢。”
阿药接过票,拿着票上下检查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不对,以为是自己多疑了。
她重新把票收回狐之助的小兜里。这个过程中她发现胸口让人反胃的疼痛似乎瞬间消失了。
“……”阿药抬手在胸口按了按,确定确实不痛了。
“这个难道真的会故障吗?”她小声的自言自语,没有被别人听到。
温暖的手掌放到了她脑袋上揉了揉,阿药下意识的偏过头就看到了猎鬼人担心的表情。
“唔姆!还不舒服吗?要不要继续睡?”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胸口处的疼痛确实消失了,为了不让炼狱杏寿郎担心阿药笑着摇了摇头。
她握住青年的手腕,将对方打手冲脑袋上拉了下来贴在脸颊侧蹭了蹭,轻声说道:“已经没事了。”
炼狱杏寿郎保持着把手放在阿药脸上打动作,仔细的观察了半响确认对方脸色确实变好了许多之后才放心的笑了起来。
“是吗,太好了。”
医城淳不满于被忽视也挤了过来,在阿药苦笑不得的准备安慰对方两句时车厢内的灯泡突然发出接触不良的滋滋声,随后忽明忽暗的闪烁。
这是什么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阿药有些紧张的握住了狐之助点肉垫,而她身边的炼狱杏寿郎也突然站起身,进入了备战转态。
灯泡再次亮起点同时车厢内出现了一只长相丑陋身材巨大的恶鬼。
炎之呼吸带出的火焰在瞬间斩下了恶鬼点头颅,同时也击破了车厢之间间隔的门。几人正好遇上了潜伏在另一个车厢里点恶鬼。
等阿药背上装着祢豆子的箱子跟过去时战斗已经结束了。除了医城淳以外的三名少年都傻乎乎的笑着,绕着炼狱杏寿郎大声喊着:“炼狱大哥——”
“真是的……”阿药看着一片狼藉的车厢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握紧肩带,向前一步跨入车厢中。
“动静那么大会给隐们添麻烦呀。”
“……”
“阿姐你在说什么呀?”医城淳疑惑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什么隐?”
雪花晃晃悠悠的落到了阿药鼻尖,不过一会就被体温融化变成一颗小小的水滴,冰冰凉凉的。
阿药忍不住抬手擦掉水珠,拉高了脖子上的围巾。
“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再说什么,可能是做梦了吧。”阿药笑着颠了颠背后装药的竹篮。
奇怪……篮子原本就是这么轻吗?
“哈?”走在阿药前面的医城淳扒开树脚的积雪,摘下生长在那的药草丢进自己的篮子里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阿药面前。
他稍稍垫起脚将手心放到阿药的额头摸了摸。
“很好,没有发热。”
随后医城淳像个小老头一样深深叹了口气,有些不满的说道:“看来是冻糊涂了,都让阿姐你在家待着不要跟来了,真是的!”
“太不听话了!”
最后这句医城淳故意放大了音量,在冬日安静的树林里传出来回音。
阿药被逗笑了,配合的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装出讨饶的动作,说道:“我知道错了小淳大人,这一次就放过我吧。”
半大的男孩插着腰哼哼了半天,最后还是主动把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给阿药绕上,然后牵起对方的手往家走。
阿药基本是被医城淳拉着走的,她将手放在两条围巾上愣愣的出神。
橘色和蓝色的围巾已经用了很久开始起毛球了。阿药记的很清楚这两天围巾是妈妈三年前织给她们的。
可是……
可是她记得自己应该有一条红色的才对,像火焰一样温暖漂亮的红色,是很重要的人送她的。
但是……那个很重要的人又是谁?为什么明明很重要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阿姐你又在发呆了。”
医城淳的声音将阿药从思考中唤醒,阿药这才发现在她发呆的时间了她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回到了家门前。
“快进去吧!我已经闻到香味了,妈妈今天煮的肯定是鸡肉炖汤!”医城淳开心的拉着阿药的手完全走,但刚跨出一步就因为身后的人没有动而被拽回了原地。
阿药低着头站在原地,脑子里她自己的声音这么对她说道——「不可以进去。」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进去。
脑袋里突然嗡嗡的响起了不间断的耳鸣声,阿药痛苦的松开了医城淳的手,双手抱住脑袋蹲下了身。
“阿药?发生什么了吗!?”
熟悉却似乎许久没听到过的声音响起,阿药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是听到动静的母亲出来查看,现在对方正担心的像她张开双手焦急的说道:“到妈妈这里来,是头疼吗?会进屋吧。”
“……”阿药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而她一动耳鸣就跟严重了,似乎在阻止她向前。
「不要过去,离开这里。」
脑袋里的声音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阿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她听从脑袋里声音所说的话转身想要离开这里。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的一瞬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阿药!”少年清亮的嗓音在一瞬间盖过了脑袋里的声音。
阿药回头便看到金发的少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不舒服的话就快回房间里吧,我们一起回去。”
说完少年松开了阿药的手腕,掌心向上伸到了少女面前。
脑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阿药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手放到了对方的掌心里。
炼狱杏寿郎脸上的担忧淡了不少,牵着阿药跨入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