鎹鸦时炎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秃噜毛的一天。
从!来!没!有!
他可是鬼杀队这一届鎹鸦里最帅的(自封的)雄鸦!帅鸦是不会秃噜毛的,那是只会在油腻中年鸦身上才会发生的事。
羽毛漆黑的乌鸦蹲在笼子里,第不知道几次抬起翅膀,低头观察自己的腹部。
在黑亮柔顺的绒毛之中,有一块地方十分光滑,一根羽毛都没有,虽然只是小小一块但看上去格外的突兀。这个位置平时不动翅膀的时候看不到,但是想要飞就得扇动翅膀。
想象一下,他飞行只要一抬翅膀就会露出这块斑秃,一放下去就没,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阿花肯定不会喜欢他了。
“嘎——”时炎拉长声音发出一声悲愤的鸣叫,啪叽一声从笼子中间纤细弯曲的木枝上掉到地上。
老旧的木笼被这么一撞悬在空中晃了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衔接处甚至松了不少,像是下一秒就会散架。
“死鸟,他妈的一天到晚在叫个屁!”
伴随着男人粗鲁的骂声一颗石子从不远处飞来砸中了笼子,破旧的木笼又吱吱呀呀的喊了几声,掉落了不少木屑。
时炎躺在晃动的笼子里没有吱声,就连翅膀尖都没有抬,显然是习惯了。
他身上的毛就是男人之前拔秃的!
呸狼心狗肺的东西,如果不是他昨天拦着不让人进屋,那个姓七田的男人早就被鬼抓去吃了。对方不报恩就算了,居然还抓秃了他一撮毛后把他塞进这个破笼子里关着。也是他时炎大人有大量,不和这种小人一般见识,不然早就啄死这个垃圾人了。
“老公……”七田太太裹着厚重的棉袄,脸色惨白面颊凹陷,整个人看上去瘦了很大一圈。
而今天,距离阿药他们从房间消失也只过去了短短的一天而已。
在七田一家的想法里,那三名少年少女是被山神带走了。这一次房间里的‘祭品’虽然消失了,山神却没有给他们留下相应的馈赠。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七田两口子吓坏了,不敢和村里其他人说这件事。但是他们想瞒也瞒不住,全村的人是亲眼看着或者说是引导着炼狱杏寿郎三个大活人走进七田家的,三人就像是一块喷香的肉全村人都在盯着。
入冬了,一村子的人都在等着山神收下新的祭品后给他们的馈赠,而现在祭品没了,馈赠也没有,完全没有储备过冬粮食的村民们急了。
他们都认为是七田家独吞了山神的馈赠,可村民搜了一边就差把七田家的房子拆了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愤怒的村民们固执的认为是七田夫妇把东西藏了起来,不甘心空着手离开,最后带走了七田家所有储备粮。
七田家确实没有私吞馈赠,而是这一次森织完全忘了这事。即使之后想起来了他也没打算把‘馈赠’放回去,七田夫妻的死活和遭遇他一点都不在乎。
“老公,干嘛还留着这只鸟。”七田太太往手心呼着气,一边搓着冻红的手指一边看向笼子里的时炎。
下一秒,比普通乌鸦体型还要大一些的黑色大鸟漫不经心的转动猩红的眼珠和她对上了眼。七田太太身子一抖收回视线不敢再去看。
她总觉得这只鸟很玄乎,有哪只正常的鸟在看着人的时候眼里会带着轻蔑的。
“你懂什么!”男人一抬手,一个酒碗蹭着七田太太的脸飞过去啪一下砸到墙上碎成几瓣。
细小的碎片带着酒气飞溅到了七田太太的脑袋上,女人惊呼一声捂住了耳朵。
“等明天老子就把那只鸟拿去卖了,起码还能换两瓶酒钱。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没看好那三个祭品让他们跑了,我们能变成今天这样子吗?”
“老子的酒都被那些杂种拿走了!”
显然比起米和别的物品,七田川更在意酒。
可那天晚上守着祭品的明明是你,是你喝醉了才让人跑掉的。
七田太太低着头,拳头紧紧的握着。她看着手背上突然落了一颗鲜红的血点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脸被刚刚飞溅的碎片划破了。
女人低着头沉默不语,安静的听着男人的谩骂,原本就瘦弱的身体一点点的蜷缩起来,浑浊的眼球里残余的光点也慢慢的被其他东西吞噬。
到了半夜,七田夫妻都睡着后原本躺在笼子底装死的时炎爬了起来,他扭头看向窗子,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混着呼啸的风声并不是那么明显。
窗子被什么东西推开了一条缝,一颗黑漆漆的脑袋挤了进来,随后是一只翅膀。
比时炎还要大上半圈的鎹鸦把窗子挤开了一跳缝,扑腾着翅膀落到了关着时炎的鸟笼上。
那是不死川实弥的鎹鸦,时炎被抓住后他就躲了起来,悄悄的藏在屋外等待时机。
不死川实弥的鎹鸦名为风岚,他的爪子捞捞的抓着笼子,喙咬住了并不结实的门。
他和时炎一个往上拉一个往下推,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笼子的门拉开了。
时炎蹦到了窗沿上,翅膀紧紧的贴着身体扭头示意风岚先飞。
体型较大的鎹鸦抬了下翅膀,轻轻的放下笼子门扑腾着翅膀飞出了窗。他在窗外徘徊了一会,听见时炎跟上来之后才往前飞。
期间他往后看了一眼,翅膀拍打的速度突然降低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见时炎翅膀底下秃了一块。
没有多想风岚更用力扇动翅膀往鬼杀队的方向飞。
阿药他们三人是在鎹鸦们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的。当时房间的窗子大开着,七田川的视线被鎹鸦的身子挡住,但时炎和风岚却看的真切。
他们的搭档,那么大的两个少年,和另一个漂亮的少女一起啪一下消失了。
没有一点征兆,就那么突兀的消失在房间里。
这怎么看都很诡异,要不是灵异事件要不就是鬼搞得花招。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得把猎鬼人们凭空消失的消息传回鬼杀队。
柱的身边基本上是不会跟着隐的成员的,所以时炎他们只能靠自己飞回鬼杀队去传递消息。
鎹鸦是鬼杀队繁育出来的品种,他们比乌鸦更聪明,身体也比其他鸟类更加健壮。
他们的羽毛看起来十分柔顺但实际上要比大部分鸟类的羽毛更加坚韧,骨骼也更加结实,即使这样他们也不能长期在这种风雪天气里飞行。
鎹鸦们不得不再飞一段距离后停下来挤在一起取暖休息。时炎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和另一只雄性贴贴!但比起秃噜一块毛,和雄性贴贴显然更容易接受一些。
就这样,他们边飞边休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一名鬼杀队的剑士或是隐,最后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回到鬼杀队。
扑进产屋敷耀哉怀里的时候时炎累的翅膀都抬不起来了。风岚也没比他好多少,瘫在地上完全没法维持鸦群中高冷男神的形象。
炼狱杏寿郎和不死川实弥失踪的消息像一颗硕大的石头,啪一下砸进了水中,激起了水花和层层的涟漪。
蝴蝶香奈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天天喝下不少药也不见好转。与此同时产屋敷耀哉的身体也被诅咒一点点吞噬,最近几天他的右眼开始渐渐无法视物了,甚至发了高烧睡了整整两天才缓过来。在听到时炎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后鬼杀队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
如果失踪的只是普通队员气氛或许不会这么凝重,并不是普通的队友不重要,而是普通的队员失重和实力出众的柱失踪完全是两种概念。
炼狱杏寿郎不久前刚刚成为柱,而不死川实弥的实力也到达了柱的标准,这两人一起失踪怎么想都很不寻常。
经过一番考虑,产屋敷耀哉把调查的事情交给了如今的水柱——富冈义勇。
“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黑发的年轻主公将手放在了身前少年的肩上,他缓缓的收紧了手掌,过了半响才松开。
他没有对他的水柱说太多。没有叫对方一定要找到炼狱杏寿郎和不死川实弥,也没有让对方一定要查出事情真相。
产屋敷耀哉只是重复了几次,让富冈义勇注意安全,难得的有些絮絮叨叨,像是嘱咐孩子的母亲。
富冈义勇带着三只鎹鸦出发的,时炎和风岚执意要跟着他也没有阻止。
而蝴蝶忍会半路跑出来要和他一起去是富冈义勇没猜到的。
与姐姐蝴蝶香奈惠相比,还没有当上柱的蝴蝶忍要少了一丝沉稳。她留下一封信后就悄悄跟在了富冈义勇身后,利用自己身形小巧轻便的优势一路上都没让对方发现,直到快到时炎所说的村子才从树上落到了富冈义勇旁边。
富冈义勇把眉头皱出了个川字,用【水柱及其不赞同的眼神】盯着蝴蝶忍,即使想让少女回去现在也来不及了。
蝴蝶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选择悄悄跟了他一路的。
这次为了方便接应产屋敷耀哉特地派了隐的队员过去。富冈义勇把自己的鎹鸦留在了村外和之后赶来的隐一起,自己则是带着时炎和风岚进了村子。
他和蝴蝶忍一起跟着时炎的指引来到了七田家,住进‘祭品’所的房间。
到了晚上,时炎没想到富冈义勇和蝴蝶忍一起,也像之前的炼狱杏寿郎他们一样啪一下从他眼前消失。
“……”
鎹鸦倒吸了一口,觉得自己的羽毛在不停的掉,这次就算没人揪也会掉秃一大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