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折腾下来，布鲁斯回到韦恩庄园时，已经是凌晨之后，接近破晓时分。
好在今晚有从布鲁克海文返回哥谭的迪克代替他进行夜巡，哥谭的蝙蝠侠先生才不至于因为一场追逐战而缺席今晚的夜巡。
不一会儿白色的天光将从东边的天际线开始一点点蚕食掉黑蓝色的夜空。
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补充睡眠的时候。
布鲁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行色匆匆的从密道里下到地下的蝙蝠洞中，从沾血的药棉中提取出DNA，进行比对。
比对DNA最快需要六个小时间，如果用蝙蝠洞的超级计算机进行运算，也需要两到三个小时……
“老爷，或许您也需要休息一下。”方才刚刚劝说脸色不好提姆少爷离开回屋的阿尔弗雷德接过蝙蝠洞中红罗宾的位置，对一进蝙蝠洞就开始忙忙碌碌的布鲁斯建议道。
离开媒体和警员视线，回到自己家里放下戒备后的布鲁斯，脸色难看的可怕。
“阿福，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布鲁斯把快速换掉沾满灰尘的衣服，坐到计算机前开始将远山七和远山冬枳的个人资料进行整合。
阿尔弗雷德读懂了布鲁斯表情下的凝重和谨慎，没有在就“布鲁斯是否需要休息一事”上进一步劝说，而是现在自家老爷旁边，默默陪伴。
布鲁斯做的事情与提姆之前做的相同：
试着将远山冬枳同远山七的生活轨迹拼合起来。
他得到了一个结果，虽然DNA的比对结果并没有出来。
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布鲁斯直直盯着半晌，他点开放大远山冬枳的照片，扭头向迄今为止陪伴他大半生的阿尔弗雷德开口问到：
“阿福，你觉得他像我吗？”
男人嗓子干涩，也说不清自己是希望得到肯定答复还是否定。
“老爷心里已经有结果了。”
管家先生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他将自己的大半生送给了韦恩庄园，见证了韦恩家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如何一步步成为哥谭泥潭中恐惧的象征。
实话实说，照片上二十出头的远山冬枳和现在的布鲁斯·韦恩并无太多相似之处，但有时候和身边白发女人交谈时，不自觉流露出来孩子气的表情，却意外的很像小时候还处在无忧无虑童年时的布鲁斯老爷。
恍惚间，他以为是因为年老而对于过去的追忆。
布鲁斯还在沉默，明亮的蓝眼睛被阴影遮盖。蝙蝠侠的理智和作为布鲁斯的情感展开拉锯战，一分一秒的煎熬着他。
宽敞的蝙蝠洞中只有机器运行时产生的嗡嗡声。
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阿尔弗雷德没有再说话。
直至结束夜巡的迪克返回蝙蝠洞。
在夜巡进行到一半时，达米安就被迪克唠唠叨叨的烦到回屋睡觉了。
“怎么这么安静？”摘下头盔后，迪克擦干净额头上的汗珠，摸摸鼻尖，有点不习惯，“布鲁斯不去休息吗？”
难不成是自己在夜巡中有没做好的事情，迪克忐忑的低下头开始回想一晚上夜巡自己的所作所为。
虽然迪克之前也有过装扮蝙蝠侠去夜巡的经验，但哪个罗宾能对这种事情不动心呢，他可要做到最好。
因此他格外重视布鲁斯对他的评价。
慈祥的老人为他倒了杯热茶，阿尔弗雷德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与他无关。
如释重负，迪克松了一口气，又恢复成那个布鲁克海文夜里开朗乐观的大蓝鸟。
布鲁斯怎么了？迪克无声的张嘴问阿福。
管家只是摇头。
打断他们无声交流的是计算机冰冷的机械女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迪克。
“布鲁斯，你又有新孩子啦？”
换成常服的迪克·格雷森惊讶的看向屏幕中远山冬枳的资料，吃惊的发现对方竟然是个武器商人。他想起成年离家时布鲁斯一本正经的就“成人问题”和自己谈话，调侃道：
“作为成年人，安全措施还是很有必要的。”
嘶……等等，极力压抑自己兴奋却还是暴露的迪克·格雷森发现了盲点。
数据上的人年龄二十，可现在布鲁斯年龄不过是四十不到……这样算的话……
未成年……那个……算不算违法。作为一名合格的布鲁克海文警官先生，迪克捏着下巴表情高深莫测。
不过对于多一个弟弟这种事，自认为是韦恩家可靠贴心的第一人，迪克可是相当欢迎的。
不愧是布鲁斯啊……不对，照片上人的母亲才是真正的王者……
怎么感觉照片上的人有点眼熟？
“收回你天马行空的想法，迪克。”布鲁斯捏捏僵硬的肩膀，眉心紧蹙。
“咳咳，”阿尔弗雷德清清嗓子，开腔说：“事实上，老爷和他母亲交往，是十二三年前的事情。”
“那他怎么……”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迪克指着照片上完全不是孩子模样的远山冬枳，磕磕巴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恐怕具体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接过迪克的话茬，“现在您应该去休息了。”
“好吧，阿福。”迪克顺从应道，走到出口处，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布鲁斯，努力稳住自己发颤的声线：
“布鲁斯，你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如果布鲁斯都够对成为武器商人的远山冬枳尽到一份作为父亲的责任，那是不是也能消除小翅膀蒂芥，把小翅膀接回家……
迪克躲在明亮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不敢看布鲁斯的眼神，又忍不住谴责拿远山冬枳做跳板的自己的私心。
自己第一个孩子说出的提问，无时无刻炙烤着脱下蝙蝠侠盔甲后的布鲁斯·韦恩。
“我会的。”步入中年，布鲁斯·韦恩眼角渐渐浮现出微弱的细纹，他已经不再是二十岁是年轻的父亲：
“我向你保证，迪克。”
布鲁斯目送迪克离开后，收回视线。
“我建议您邀请海克梅地亚小姐坐下来谈谈，鉴于冬枳少爷对于她的信任亲近，至于谜团，解开总是需要时间的。”
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这位老人用他的经验给出自己的建议。
“少年兵……看来，冬枳少爷有一段很残酷的童年。”
韦恩家的孩子为什么都不能安稳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喃喃道，早些年军情五处的工作让他偶尔会从同僚的口中听到这个名词。
战场上的正常人对孩子总会心存怜悯，只有老兵才知道少年兵有多可怕。
少年兵通常不会形成完整的伦理道德观，也不能像正规军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起伏。
情绪大做事鲁莽不计后果，于军人而言在战场上致命的问题点，在不怕死的少年兵身上不加教导的放大数百倍，像是一个随时爆炸的地雷。
喂养一个会扣扳机、雷区趟雷的孩子根本用不了多少粮食，完全可以当做一次性消耗品。
“这对您也会是一场艰苦的考验。”
选择无条件支持布鲁斯，老管家收好迪克刚才用过的茶具，放在托盘里。
屏幕的亮光反射的光点亮了布鲁斯深邃的瞳孔，“我明白，阿福。”
房间里的床还是熟悉的柔软，心里有事的迪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新的弟弟……
迪克翻身抱住软乎乎的枕头，越想越兴奋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忧愁。
亮起来的天光从拉紧的窗帘中淡淡的渗出白光。毫无睡意的迪克决定从床上蹦起来，匆匆忙忙的套上鞋敲提姆的门。
即便现在是凌晨天刚亮的时候，迪克敲门的手流畅的没有一丝停顿……
一下……两……
第二下手还没敲下去，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提姆盯着一双睡眠不足黯淡无光的眼神，疲惫的盯着打扰自己睡眠的迪克。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哄睡着。
“提米，你绝对想不到。”迪克对于打扰提姆睡眠的心虚只存在一瞬间，转头就被丢出脑后。他声音黏黏糊糊的叫出提姆的昵称，压低嗓音：
“你绝对想不到，布鲁斯他还有……”
“一个儿子。”打断迪克后面的话，自诩未来第一侦探的提姆表情中带着看透一切淡然与超脱。
绝对不是因为他睡眠不足。
“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迪克瞪大眼睛。
“漫不经心”的靠在门坎上，提姆承认迪克那种猫猫的表情确实愉悦了他。
“还有更想不到的……”提姆故弄玄虚的压低声音，勾勾手指示意迪克蹭过来，“天还没亮时，你和B的那个孩子刚打了一架。”
说完话的提姆，贴心抬手帮自家大哥合拢吃惊到能塞进鸭蛋的嘴巴。
“你说……我他……不是……打一架……”
极度震惊的情况下，迪克语言功能紊乱，七手八脚的比划着表达自己的震惊。
“你们在干什么。”
准备晨练的达米安一出门便注意到了走廊边上神神秘秘的两个人。
“没事，只是在说大学的社团。”迪克一个激灵恢复正常，挑个达米安绝对不会感兴趣的借口搪塞后，拉着提姆往屋里钻。
提姆极为配合的笑笑关上门。
确定达米安真的离开后，他们才松下一口气。
“也许我们要说的内容相同。”提姆挑挑眉看向迪克，“暂时瞒住达米安。”否则难保不会打起来。
虽然瞒不了多久……
没有更好办法的迪克认同似的点点头，“等布鲁斯的意思。”
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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