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 肥头大耳,俞笙快要被恶心吐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端着酒杯, 绷着笑脸, 谄媚地对每一个人说着令人作呕的奉承话。
“我警告你, 今天这场饭局很重要,你要是给我搞砸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经纪人罗伊掐着俞笙的腰,咬牙切齿道, “看见那个穿黑色西装, 戴金戒指的男人了吗,他就是‘崛起之路’的投资人, 你要是能跟他搭上关系,别说女三号,就是女一号都非你莫属。”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俞笙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 虽然能看出已经花了心思在包养,但毕竟被年纪大了, 又常年浸泡在烟酒茶中, 发际线明显后移,露出锃光瓦亮, 比脑袋顶上白炽灯还要闪亮的脑门, 挺起的啤酒肚撑开了衬衫, 让人一眼便聚焦在了那闪着金属光泽的皮带扣上,犹如猪蹄一般肥腻流油的爪子上带了好几只戒指, 全都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重金属制作。
隔着这么远,俞笙甚至都能闻到老男人身上传来的酒臭酸腐味。
刚才喝下去的酒在胃袋里翻江倒海, 俞笙心底充满了烦躁和暴虐,恨不得拎起桌上的酒瓶子砸在经纪人的脑门上,鲜血迸溅开来的场面一定非常壮观。
这一来不仅能缓解心中的苦闷,还能终止这场恶心的饭局。
可是她不能,但凡她流露出半点不悦,她就会被这个圈子彻底封杀,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十八岁出道,出道即巅峰,凭借第一部戏拿下金花奖最佳女主角,迄今为止仍未有人打破她亚洲年纪最小影后的记录。
但这部戏后,她就再没掀起大一点的水花来。
接连又拍了好几部剧,可大多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无法上映。
就算延期播放了,可效果却没想象中的那么喜人。
资本家的最终目的只是逐利,赚不到钱的自然只能被放弃,而俞笙,就是千千万万名再没有利用价值的其中一员。
其实俞笙长得很好,不同于当下流行的那种被被手术刀精雕细琢的过于精致的长相,俞笙生了一张棱角分明的,混血味十足的高级脸,英气又清爽。
五官深邃,眼眸黝黑,就连睫毛都长的可以放两三根火柴,鼻梁高挺,一双迷人的薄唇微抿出一条紧绷的线,说不上美丽漂亮,但搭配在一起却呈现出说不出的风情和韵味,好似大姐大,让见过她的人都心生膜拜和畏惧之意。
这样的长相确实不适合当下最流行的偶像剧,而她的咖位又撑不起大制作,逐渐沉寂在所难免,泯灭于一票流量小花中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有演技,也喜欢演戏,却落得没有通告的下场,俞笙一开始并不接受现实,她也试图抗争过,甚至没皮没脸地去堵导演,求制作人,可结果无一例外——除非□□,否则谁愿意在一个暂且看不到任何价值的人身上花时间呢。
背负着十年合约,十年内除了蹉跎时间,不能赚任何外快,先前赚的钱早就花光了。
十年合约到期,俞笙竟是比刚入圈的时候还要穷,而且现在的她一把年纪,未来好似被切断了似的,完全看不到出路。
因为她的不配合,经纪人跟她的关系十分不好,早就已经放弃她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突然接到电话,说对方导演看过十年前的那部文艺剧,觉得她有潜力,赏识她想要跟她见一面,然后再商量后续合作事宜。
虽然看出蹊跷,但俞笙也不远放弃这最后的一线生机,还是来了。
意料之中,又是一场“那样的”饭局。
她心头不耐,却只能强忍下来。
不来还好,但来了就绝对不能得罪人,否则就不是单单只是娱乐圈雪藏——这里的大人物碾死自己就像是抹杀一只蚂蚁,神不知鬼不觉。
俞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还要忍耐经纪人在耳畔的聒噪,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黄总!”
俞笙不过是举杯喝了口酒压制内心的暴躁,抬眼就看到刚才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冲着自己走来,而身侧的经纪人却丝毫不意外,甚至还像是排练了无数次那般,殷勤地迎上去,哈巴狗似的欢快地使劲摇尾巴。
黄总个子不高,比一米七八的俞笙要矮半个头,但看人却习惯性地俯视别人,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宛若帝王逡巡自己的领土,他扫了罗伊一眼,视线在碰触到俞笙的瞬间闪过一抹贪婪的精光,就好像对着肉块流口水的龇狗。
就像是沾到了毒蛇的粘液,俞笙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的假笑面具差点龟裂。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打招呼!”罗伊戳着俞笙的腰使劲把人往前推,恨不得直接塞进黄总的怀里去,绷着笑脸磨着后槽牙命令道,“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今晚你的表现了。”
表现?床上的表现吗?
嘴角刘露出一抹浅淡的嘲讽,俞笙心想,十年寂寞都这么熬过来了,余生也就这么点了,不至于为了这帮猪猡恶心自己。
她内心极度排斥,但面上还是假意迎合,打算寒暄两句随便找个借口就走。
“黄总,来,我敬您一杯。”看着那满脸横肉,灯光下油光发亮的面皮,俞笙一张嘴就要吐出来,脑子里一片混沌,实在说不出什么话了,索性举杯就喝,一来敬酒,二来缓解胸口的不适。
硬着头皮顶着流连在身上想要将自己扒光的直白□□目光,俞笙强行灌下去三杯红酒,赔了个笑脸说自己不大舒服,要去一趟洗手间,也不等黄总同意,迫不及待转身就要走。
手腕忽然被抓了一下,俞笙心头一跳,低头就看到那只油腻的猪蹄子握着自己的手腕,就像是碰到了病毒,下意识就想要快点甩掉。
“装什么贞洁烈女!”黄总刚才还假惺惺的面具已然摘下,露出真实的流口水的猪猡表情,他肥厚的大手迫不及待地摸上了俞笙的腰臀处,笑容猥琐,油腻的都能拧出一桶来。
他咒骂着,又咧着嘴得意地笑着:“呦,还瞪我,臭婊子,知道你刚才喝的酒里下了什么吗?那可是印度的神药,一粒下去,不管谁都变小母狗!”
“这会这么凶悍,待会可就要求着我上你了!”黄总舔着嘴唇,搂着俞笙的腰就要带她走。
刚才还不觉得,被她这么一说,俞笙也觉得药效好似上来了。
内心就像是燃烧了一团火焰,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烧着融化了,皮肤也炙热无比,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
大脑被烧成了一团岩浆,尚有一丝理智悬浮在上空,红着眼睛看着如此失态的一幕,俞笙气的浑身颤抖,她狠狠咬了咬舌尖,剧烈的疼痛拉回几分神志。
“滚……滚开!”俞笙使劲想要推开黄总,但药物的作用让她的四肢都烧得绵软无力,只能软绵绵地倒在刚才自己还十分恶心的黄总怀里。
随着黄总的手触摸着自己的身体,嘴里不断地溢出一声又一声的羞耻的□□。
她恨不能一头撞死黄总那反光的大脑门上。
就在黄总要把她带离宴会,俞笙恨得生不如死的瞬间,一道熟悉的清亮嗓音自身后响起。
“黄总,时间还早,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就连余笙都感觉到了黄总的战栗,她努力想要抬起头,身子却绵软无力,根本无法支撑沉重的脑袋。
黄总下意识把人往身后藏,企图用肥厚的身板挡住余笙。
“颜总,这么小的聚会您也屈尊降贵来参加了啊,倒是我眼拙,否则第一时间我得去跟您打声招呼啊。”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黄总脸色煞白,磕磕巴巴说道。
毕竟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主动凑上去,颜汐也不会分给他一丝眼神,更不用说主动上来攀谈了。
唯一就是——
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要是地上有个洞,黄总一定第一时间把人扔下去,可现在——晚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听说,黄总已经提前在上面开好了房间,不若上去坐一坐。”
颜汐是个美人,面庞白皙通透,唇红齿白,鸦羽色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灵动潋滟,乌黑垂直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建模美人。
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的嘴角,眼神里流露出些稚嫩和俏皮。
可即便如此,黄总还是被吓得两股战战,看着她眼瞳震荡,仿佛看见一条美人蛇一般。
颜汐面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轻飘飘的视线看过来,就像是一只冰冷的爬虫,紧贴着皮肤肆意游走。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暗沉阴郁的气息就像是雾气一般,淹没了他的口鼻,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深深刺入进去,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黄总下意识后退,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怀里的余笙就像是烫手山芋,他偷瞄着颜汐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这个小演员的酒量可真差,两杯就倒了,或许颜总认识?也省的我找人安顿她了。”
“不是我认识的人。”颜汐面无表情。
“!”就像是干瘪了好几年的气球突然充上了气,灰败的脸刹那间有了气色,黄总内心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地说道,“不、不认识啊,看我误会了……”
“不是我认识的人。”颜汐语气很淡,“但确实是我的呢,每天吵闹着要出来见见世面,结果今天迷路了,黄总帮我找到,可是帮了大忙呢,要是不给点酬劳,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那股气瞬间又被抽离,甚至连皮囊都被剪碎,黄总双膝一软,自己都站不住了,更不用说还支撑着一个人。
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走过来,与其说一边一个搀扶着他,倒不如说直接架着他。
视线并不在垃圾上多做停留,最终落在烧的已经近乎没有神志的余笙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嫌恶,兀自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
昏黄的灯光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暧昧的光晕,颜汐整个人陷在客厅的真皮沙发里,看着面前跪着的毫无形象痛哭流涕的黄总,犹如看着恶心的正在分泌黏液的虫子。
“啊——”又是一阵惨叫,原来是黑衣人脚踩着黄总平铺在地上的五指狠狠碾压,咯嘣脆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力道,手骨大概已经碎裂成粉末了吧。
颜汐摸了摸下巴,挑眉示意放开。
黄总犹如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一双手彻底变成了鸡爪子,无力地耷拉着,面色煞白,一头冷汗,眼神迷离,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
他甚至连丁点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涕流满面,一身狼狈地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
“黄总可真是客气,大礼都还没送呢,怎么就承受不了了呢。”颜汐绕着地上的这坨蜷缩在一起的生物转了一圈,蹲下身,轻快地说道,“我听说黄总喜欢美人呢,不知道黄总心中的评判标准是怎样的,我这样的算不算美呢?”她指尖撩过自己的面颊,挑起一根发丝在鼻尖嗅了嗅,“不知道入不入得了黄总的眼睛呢?”
恶魔,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黄总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惊惧地瞪着颜汐,身子狠狠抽搐,一股浓郁的腥臊味扑鼻而来。
“?”
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涌出来,黄总眼白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草,真他么晦气!
颜汐一脸日了整个动物园的表情,赶忙站起身来后退好几步远,满脸嫌恶地吩咐道:“拍几张高清照放出去,让那几个经理人打起精神来……收购的时候,注意留点肉汤给黄夫人,我记得她之前就想离婚,只是财产被这个老狐狸先一步转移了……如果有她帮忙,事半功倍。”
“是。”
颜汐挑了挑眉。
虽然她没问,但助理还是意会到了,立刻说道:“俞小姐在隔壁房,药效大概已经完全上来了,所以只安排了人在外面守着。”
颜汐翻了个白眼,随手扔掉刚才一直在擦手的消毒湿巾,大跨步走了出去,将助理未说完的话远远抛在了身后。
虽然是个套间,但总共也就一个房间,一个卧室,空间不是很大。
一进门,一股热浪大喇喇拍在脸上,海风的咸润和海鲜的腥膻味席卷而来,颜汐顿了顿脚步,转身啪的一声拍上了门,像是要将这气味全都堵在屋里似的。
但也正如此,自己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面了。
俞笙大约是第一次吃药,反应特别大。
她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着,衣衫被磨蹭地耷拉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渗透着几欲滴血的不正常的红。
颜汐脚尖踩着她的肩膀,给她翻了个面,让虫子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最柔软也最脆弱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