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丹阙在识海中欢愉时, 轩憬不禁又一次期盼这一世的自己长得再快些。
等她恢复上辈子的模样,或许就有机会亲身感受了吧?
时光悄然流逝的时候,变化亦是稳步发生的,然而时常相见的人却总是很难觉察到。
两年后的深秋之夜, 当丹阙和往常一样枕在轩憬怀里, 被对方用下巴轻轻蹭着头顶时, 她才猛然意识到, 这人已经不知不觉长开了。
这两年间,她们姑且算是互相监督着,忙碌的同时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加之轩憬的身体底子一直不错, 到了年纪便开始抽条,甚至比上一世更早地摆脱了少女模样。
随之产生变化的, 并不仅限于身高。
丹阙能明显感觉到柔软的区域扩了一大圈, 上个月她还以为是快入冬了, 碧落谷中天冷得早,轩憬来看望自己时便穿得厚了,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师尊在想事?”
温和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相比两年前, 如今的轩憬已经完全掌握了什么样的声音能令她心潮澎湃, 似这样独处之际,便会有意用那种声音和语气说话。
“……我的徒儿竟又长大了。”丹阙轻叹一声,“看着昔日枕边人变回少女,再从少女变为原来的样子, 着实是很奇妙的经历。”
轩憬全心全意与她相处两年, 即便忙起来只能一月一见面,但她从未放过每一次能看到丹阙的机会。
不管是每夜的水镜传影, 还是相见时的身心交融,她都努力去体会、牢记丹阙的每一次感受。
因而听到这番话时,她并未再问丹阙“喜不喜欢长大”,而是直接俯下脸,与微启的薄唇贴了又贴。
——丹阙喜欢,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现下要做的,是让丹阙觉得这份喜欢值得。
觉察到轩憬的意图,丹阙没有阻止,甚至主动吐出蛇信轻勾,将那段近在咫尺、吊她胃口的温软卷进来细品。
丹阙这两年活得相当随心,也正是在这两年里,她才发现原来轩憬未被隔绝感情的时候,能有那么体贴。
这人虽然起步很晚,但胜在愿意学,悟性又高,只要有人及时指点,进步可谓是一跃千里。
上辈子她们互相走进彼此心里,只用了两年时光。
这一世,即便最初她恨不得永远看不到轩憬这个人,竟也只用了两年,就在轩憬的努力下疗愈了大半心灵创伤,并试着重新与对方建立起坚实的信赖关系。
纵然时间过得飞快,然而有些依赖一旦成了习惯,平日里只能和轩憬对镜相见的时候,她竟会觉得寂寞了,且还盼着这人早点把事务处理完过来。
她的衣柜里已经习惯备上轩憬的衣物和被褥,外头罩着只有她能解开的隔绝屏障。
树屋的空房间里,也被她改造出了一个小小的暖池,平日里只是普普通通的浴池,唯独轩憬来时,才能体现其特殊一面。
她并不在乎是否将每一次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有时候轩憬到来的日子,正赶上她在为谷中诸事忙碌,当晚她就不愿动,只把蛇尾懒洋洋挂在轩憬胳膊上,随她自由发挥。
——就像这时。
耳畔黏腻的水响声不绝,室内的暖炉令丹阙浮了一身薄汗,但轩憬要抱她去洗浴时,她又用尾巴摁着不让人走。
轩憬想了想,哄道:“徒儿最近又琢磨出了新花样,只是须得配合大片水源,才能展示给师尊。”
丹阙半眯着眼睛没吭声,尾巴尖却微微晃了两下。
轩憬便知她想试,于是连人带蛇身打横抱起,走向室内暖池。
路上,她只觉颈上环来凉意,不用看也知道,是丹阙的胳膊挂了上来,紧接着耳垂就被湿滑的凉意轻擦,好似在对她进行什么试炼一样。
怀中蛇妖分明在捣乱,轩憬唇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一到地方,便先将丹阙放入池水,再将自己收拾得只剩下里衣,赤足踏入水中,先从轻抚蛇鳞开始。
她既然说了有新花样,自然不会只是想哄丹阙洗浴,凡是她指尖所到之处,周围的水皆化成了柔软而灵活的触须,很快便替她托住了蛇尾,继而往丹阙的上身盘去。
她们泡暖池时,明明已经尽可能减少衣物了,然而此举却将所剩无几的衣物也卸除,直奔着肌肤而去。
若只是一双手,或一条触须也就罢了,一旦数量多起来,便可将原先并不起眼的奇妙体验放大许多。
这令丹阙着实有些猝不及防,她甚至需要强行忍耐,才能堪堪压下被挑起的情绪,否则只怕要当场失态。
看出她的拘谨,轩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进一步。
两年发奋修行下来,她对水灵力的熟悉程度,已经快要赶上从小相伴的剑意了,如今能够十分轻易地凝出最合适的水蛇,不紧不慢地放它去禁园遨游。
丹阙紧绷的神情终究还是被打破了,她握紧了轩憬的手腕,气息不稳地道:“你敢?”
轩憬早已习惯用行动而不是言语进行回应,她凝视着丹阙微微泛红的眼尾,手中快速掐诀,紧接着便张开五指,覆盖在丹阙微鼓的小腹上轻揉。
“徒儿将这唤作‘里应外合’。”她悠悠道。
中了她精心策划的战术,丹阙一时间没能应声,良久才缓过劲来,怨恼道:“这是我今日才汲的暖水!”
天然暖泉涌出的水,远比烧热的溪水养分更足,故而她会时不时去距离树屋不远的暖泉打来水,倒入池中独自享用,不管皮肤还是鳞片,泡完都会很舒服。
她已经不敢去想象轩憬收手后的景象。
“师尊莫生气,徒儿定会及时更换。”轩憬笑着安抚,“今晚师尊睡熟之后,徒儿就去换掉,谁也不会知道。”
听了这话,丹阙便知自己的目的达成,又让轩憬检查了一番隔绝屏障,这才彻底放松身心,直到嗓子微哑。
用不着她提醒,轩憬已经体贴地撤去法术,唯剩下手中的水蛇还在流连,依依不舍。
“照家的飞舟明早也该到了,梵幽姐姐和了沉若回来,徒儿就未必有机会再好好‘照顾’师尊。”她厚着脸皮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
休息之前,丹阙已经听说过这事了,如今再听轩憬提起,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与门主诃黎约定的日子也即将来临。
——她们要前往近天崖,开封印,清毒障。
照家的人力财力并非浪得虚名,去年就找到了够资格锻造魔气容器的工匠,只不过近天崖毒障未消,无疾门相赠的斥魔石量又少得可怜,至今只造出了一个茶盏大小的容器,谁也不知道能收纳多少魔气。
故而,这回极有可能还是要轩憬的身体做容器。
风险自是一目了然,不过她们都清楚,忧虑过重是无法前进的。
如果害怕未知的将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那就过好当下每一天。
及时行乐,不留遗憾。
已经睡过一觉、起夜喝水的猫路过浴室时,往里瞥了眼。
见隔绝屏障正维持着,它边在心中感慨年轻人就是热情洋溢,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算明日若有独处机会,就再教笨女儿一点东西。
哪怕她们是要做不成婚的终生道侣,路也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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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树屋的卧房依然亮着微弱的灯光。
丹阙已经换上了干爽的新衣物,十分随意地把脸埋进轩憬怀里,听她的心跳声。
“师尊还是睡不着吗?”轩憬梳着她散开的柔发,轻声问,“可否让徒儿听听您的烦恼?”
“也没什么烦恼,总共不过那么点事。”丹阙的声音闷闷传出,“你梵幽姐姐要回来,我高兴,自然就会睡不着。问荆封印维持的时间所剩无几,哪怕相信你,可它终究是件大事。”
“就像尚未降临的灾年,你也知道那是我两辈子的心结,但我们都清楚急不来,只能一步步慢慢往前走,把每样事情尽可能做到最好。”她继续道,“这两年来,你的努力我有所耳闻,是梵幽亲口告诉我的,我也确实通过水镜亲眼见过不少改变。”
“即便还有很多人厌妖,也有不少妖族无法与人族和解,但最起码现在妖族去人族的城池,已经不再需要藏匿妖态了。等微兰前辈能够修炼出人形,或许我们还能一起去灵鸢城逛个街,跟人族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什么节。”
轩憬静静地听她说着,注意到她的声音含笑,一颗悬着的心才安然放了回去。
“那师尊就更应该休息了。”她吻了吻丹阙的发丝,“我记得梵幽姐姐好像得了什么奇遇,急着与我们分享,却又不肯在水镜里详说,故而归心似箭,了沉也把飞舟开得很快。依照我的估计,恐怕她们辰时之前就能入谷,师尊想不想去迎接?”
“不想,让那狐狸回这儿再发疯比较好。”丹阙嘴上这么说,却已经调整出了要睡觉的姿势。
她感觉轩憬的胳膊将自己轻轻揽住,这人比她高了之后,就连这种程度的拥抱都为她添了数分心安,无声告诉她,始终有人会站在她身后。
只要她想,就能轻易得到一个拥抱、一个吻、一场美梦。
不再冰冷又遥远,而是触手可及。
于是她合上眼,主动往轩憬怀中又凑了凑,呢喃了声“阿景”。
轩憬搭在她肩上的手颤了一下,一瞬间,她只觉自己仿佛从未重生过——
她与心爱的师尊感情一直都这么好,且会一直持续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