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弦顿时感觉身边静悄悄的, 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而去,只剩老总裁的那句话萦绕在她脑海里。
还好接机的人不多,走上前来的只有老总裁一个。
老总裁声音不大, 但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听到了,文思月还算淡定, 夏诗弦直接就绷不住,哪有上来第一句就问这个的?
过于刺激了。
夏诗弦怂了一秒钟, 她就是把文思月这样那样了, 这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 哪怕老总裁是文思月的母亲,对于她和文思月也不应该插手。
她觉得老总裁这么问是想给她们两个人难堪。
“母亲,不要为难诗弦。”文思月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把怔楞的夏诗弦挡在身后。
老总裁哼笑一声, 唇角的弧度与文思月如出一辙, “好, 我不为难, 上车吧。”
钟秘书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老总裁不愧是在时尚圈深耕多年的女人, 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谁跟谁有一腿。
没想到现在都进化成一眼定攻受了。
她有点好奇,老总裁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总裁被夏小姐……了呢?她走在老总裁侧后方, 回头瞅了眼走在文思月身后垂头丧气的夏诗弦, 抿了抿唇。
夏诗弦无精打采的,她本来还想在老总裁面前好好表现表现,结果表现是一点没有, 老总裁语出惊人, 直接打她个措手不及。
“别放在心上。”文思月伸手揪了她袖口一下, 侧头小声跟她说。
夏诗弦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你母亲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种事……该难受的人是你……”
说到后面又变成愤愤不平的样子。
文思月摇头,“小事,只有你我和秘书听到,秘书可以忽略不计,听到的只有你我。”
钟秘书:这合理吗?三个人的故事,只有她是多余的?
夏诗弦放下心来,主动握住文思月的手,声音小小的,“你放心哈,我一定好好表现。”
文思月看她攥着拳头勇往直前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回握住夏诗弦的手。
两人顺着接机人潮走出机场,临出门时夏诗弦回头看了眼,眼里有点怀念的情绪,“没想到我还能回到这里。”
“当初回国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她感叹道。
文思月拉着她坐上车,两人坐在后排,等车门关上车子开始启动后,才问夏诗弦:“怎么这么想?”
夏诗弦靠在椅背上,身体不自觉地往文思月那边倾斜,“嗨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选择回国嘛,而且还是在这边事业稳步发展的情况下。”
她眉间流露出一丝疲惫,不知道是想起往事,还是因为她在飞机上没休息好。
文思月抚上她的眉心,轻轻按压着,“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夏诗弦支吾两句,“没……没什么,别问了,怪丢人的。”
文思月轻柔的帮她按压眉心,缓解她的疲惫,“好,我不问。”
不知不觉间,夏诗弦的头靠在文思月肩膀上,腿也搭在文思月腿边,两人的身体距离相当近,自从下飞机,夏诗弦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文思月彻底打上她的烙印,所以……
她贴的更近了。
文思月注意到她的态度变化,挑了挑眉,小声说:“开心吗?”
“嗯?”夏诗弦没明白,她在老总裁面前表现差劲的自己都嫌弃自己,一点都不开心。
文思月凑过去亲了她耳朵一下,“开心点,我妈还算好说话。”
好说话?夏诗弦一点都没看出来,母女俩的冷脸倒是一脉相承,她猛然想起约见网恋对象那天,她其实远远就看到文思月,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来,并且……
她当时还吐槽,从上到下看不到属于人类的半点□□,比性冷淡还性冷淡。
万万没想到……人不可貌相,疏忽大意了,夏诗弦合上眼睛,表情略有些扭曲。
“既然好说话,为什么还不经你同意,擅自给你找订婚对象?”夏诗弦提起这个就酸的不行。
文思月唉声叹气的,“不知道,南星蘅说认识我,她就同意了。”
夏诗弦把闭着的眼睛睁开,“啥玩意?这都不带问问你的啊,结婚的那个是你诶!”
文思月垂下眼帘,“所以我知道的时候,很生气很生气,气到住院。”
她知道自己被订婚后,怒不可遏的去找母亲,母亲单方面认为南星蘅是个可靠的对象,考虑到她的信息素紊乱症,所以当南星蘅送上门后,立刻为女儿订婚。
夏诗弦听完不是个滋味,她怎么觉得南星蘅这么像个送上门的冤大头炮灰呢?
但南星蘅只分走了她不到一秒钟的注意力,她的重点更多在文思月身上,比如:
“气到住院?你不会情绪激动信息素失调住的院吧?”
这几天她偷偷摸摸看了很多关于信息素的专业知识,在网上搜了很多资料,一开始她根据文思月的症状对号入座,结果得出文思月第二天就要一命呜呼的结论。
从此她再也不相信网上的任何诊断。
不过她还是隐约知道一些关于信息素紊乱症的相关知识的,此前她一直觉得跟信息素有关的东西离她很遥远,她此前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自然不会去过多关注跟她本身无关的问题。
信息素紊乱症在AO里面算是个高位疾病,且目前的医疗手段无法彻底治愈,只能延缓病程,得了信息素紊乱症的人,除了分化失败的,就是错误使用抑制剂的,夏诗弦觉得,文思月应该属于后者。
上高中刚分化,为了还能跟她在一块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不得不每天大量注射抑制剂,以至于后来产生抗药性,抑制剂对文思月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夏诗弦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个关节还是她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
在她自哀自怨埋怨自己没有分化成Omega的时候,文思月正拼命掩盖自己分化的事实,就为了能多跟她在一起一段时间。
文思月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搞得她差点忘了她们现在还在车上,真人文思月正坐在她旁边。
“差不多,情绪对信息素的影响很大,诗弦你没发现么,每次你快到的时候,信息素味道特别浓。”文思月解释,顺便不动声色的让两个人贴得更近。
夏诗弦拍她,“你最好是在说正经的东西。”
什么叫快到了,到哪了?她怎么不知道?
“我一直都在说正经事,是你自己想到别的地方,我说的到,是指你情绪高涨的时候,情绪的阈值通常都有临界线,过了临界线,信息素就会受到情绪的影响。”文思月一本正经地解释,夏诗弦眼神带着狐疑,半信半疑。
“换言之,当情绪影响到信息素分泌的时候,这就证明当时的情绪是出于非常激动的状态。”
夏诗弦又被科普了没用的知识,她捏着下巴思索,完全忘了前排坐着的人。
“思月和夏小姐蛮合得来的。”老总裁侧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夏诗弦惊得差点蹦起来,她和文思月是最后两个出来的,出来时老总裁已经不见了,她还以为人已经走了,没想到人竟然跟她们坐一辆车。
文思月敷衍的掀了下眼皮,“当然,我们哪里都合得来,所有部位都严丝合缝。”
夏诗弦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老总裁好歹是个长辈,当着长辈的面说下流话,太社死了。
老总裁哼了声,转过头把前排的小窗拉上,拒绝跟她们再聊。
“你是不是把阿姨惹生气了?”夏诗弦傻眼,使劲扯文思月的袖子。
文思月安抚她,“没事,我最了解我妈,她只是……有点伤感。”
夏诗弦看看前排,她看老总裁不像伤感,倒像是被伤害,被文思月秀到了。
车里气氛十分尴尬,至少夏诗弦觉得空气里写满了尴尬两个字,她想了想,主动敲前排车窗,“阿姨,我是诗弦。”
小窗被拉开条缝,“夏小姐有事?”
啧啧,同样的语调,同样的说话风格,夏诗弦迷蒙了下,甩了甩头,“没事没事,阿姨不跟文总聊天吗?家常什么的。”
这对母女关系已经超出了夏诗弦的认知,在她的观念里,她认为所有的母女就像她和夏母一样,很久不见,至少先来个嘘寒问暖,虽然这个嘘寒问暖有可能是物理意义上的。
“家常?”老总裁似乎对这两个字特别陌生。
“一般母女都说些什么,聊家常?”老总裁把小窗拉开,露出满是困惑的一张脸,夏诗弦看到老总裁近在咫尺的脸,心漏跳一拍。
太像了,跟文思月,不对,文思月的五官跟老总裁有七八分像,剩下不像的部分,大约是像老总裁的另一半。
她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差不多吧……您不跟文总聊天吗?”
老总裁摇头,“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自己猜。”
好家伙,夏诗弦突然明白,文思月的家庭关系可能比较淡漠,母女间陌生成这样,也是不多见。
不知老总裁哪句话刺激到了文思月,从来都沉稳的人阴阳怪气的说:“你这辈子都猜不透,别猜了。”
夏诗弦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最后只好扯了下文思月,让她不要阴阳怪气。
这对母女果然奇怪,她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见机行事吧。
接下来恶毒路程,直到下车,老总裁都没跟她们有任何交流,车停下后,老总裁自顾自下了车,管家撑着伞恭敬地在车外等候,当夏诗弦下车的时候,管家无声地把另一把伞递给她,夏诗弦接过,管家颔首,跟着老总裁走入雨帘中。
“好大的雨啊……”夏诗弦嘟囔一句,管家给她的是一并长柄伞,她撑开伞,拦住想要下车的文思月,“你从我这边下车啊,笨死了。”
文思月收回按住扶手要开门的手,挪到夏诗弦那边,从车里钻出来。
她摸了下鼻子,有点不太自在。
文思月下了车,夏诗弦悄悄把伞柄举高,“这就是你家?”
她抬眼望向眼前的巨大城堡,不可置信,连雨伞都惊得歪歪斜斜,拿不住。
文思月接过她手里的雨伞,顺着夏诗弦的目光望去,点点头,“这就是我家,这段时间你跟我一块住。”
夏诗弦咽口唾沫,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她们正顺着一条小路往城堡走,小路两边各有一大片草坪,雨打在草坪上,泥土的腥味时不时传到她的鼻尖。
她感觉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坪都可以用来踢足球了,这就是有钱人吗?夏诗弦在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要不是文思月,她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踏入城堡。
城堡近在眼前,夏诗弦越走,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她在飞机上豪言壮语想要文思月,可这样一看,文思月真的同意跟她,那估计也受不了消费断崖式下跌。
“快进来,外面雨大,难不成你想淋雨?”文思月突然出声。
夏诗弦回过神来,发现她们已经走到城堡门口,管家正在门口迎接她们,她三步两步加大步伐立马过去,直到蹭的一下窜进门,她才松了口气。
结果等她进来,看到一身白衣的老总裁和钟秘书也在门口等她。
看到总裁和夏诗弦进来,钟秘书最先迎上来,帮文思月提包,“总裁,这几天我也住这里,有什么您及时告诉我。”
老总裁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一张脸冷冰冰的,钟秘书说的话唤回她的情绪,她瞥了眼进门的两人,“夏小姐,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勾引了我女儿,让我女儿心甘情愿为你献身,但我不会承认。”
夏诗弦安静的听着。
老总裁顿了顿,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支票,金额你随便写,只要你离开我女儿。”
夏诗弦听完跟着皱起眉头,她咋就觉得这个剧情好像在哪见过呢?
这不是古早偶像剧里面的典中典剧情吗,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体会一把,然而还没等她回话,文思月径直走到老总裁面前,伸手,“拿来。”
“拿什么?”
文思月红唇轻启,“你的空头支票。”
没想到一进城堡,几个人就开始针锋相对,夏诗弦乐够了,把本来站在她身边的文思月拨拉开,准备亲自上阵。
“老总裁,我是不会离开文总的,文总一直悉心培养我,我终于可以崭露头角,以报答文总的培养,您肯定是不会懂的。”夏诗弦态度坚定,不卑不亢。
老总裁哦了一声,自顾自上楼,留下一片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