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淡星疏的泸州是个繁华富饶的地界, 街边小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一袭青衫双手揣袖的竹筠从成衣店走了出来,身着大红喜袍实在太显眼了些, 所以竹筠换了身打扮踩着月光往一条名为秀才巷的地方走去。
这秀才巷在百年前不叫这个名字,后来住在此处的书生多数成为了秀才, 随着人言的传递, 这条巷子不知不觉变改成了秀才巷。
“是这条路嘛?你可别给我指错了地方。”竹筠仰头看着门口挂着灯笼的人家,有点担心等会误伤了无辜的人, 所以竹筠再三追问着857号。
【啊呀呀, 你都不信任我了, 你还能信谁去?就算别的功能拉胯, 但导航是永远不会出问题的!】
857号用力晃着脑袋上的天线, 如果竹筠在系统空间的话,那它绝对会冲过去用天线抽打竹筠的,谁让竹筠瞧不起它呢。
竹筠挠挠下巴,笑容甜甜,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857号的雷点,她说道:“我这是在考察你的能力呢,当初我稀里糊涂的就跟你签订了合同契约, 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你是个什么系统,你对我隐瞒了不少事情, 还不准我考量一下你呀。”
竹筠说起来也是有点小愤怒的,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梳理好全部剧情的时候,竹筠点开了资料面板, 上面写明了竹筠的各项信息, 本来她没有起疑心就是随便点开看看而已,然而竹筠却看见了自己名字后面的称号。
面板资料上的称号具体是什么, 竹筠是看不见的,因为遭到了系统的屏蔽,所以有了这个问题的出现,竹筠愈发好奇857号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竹筠还记得857号说过她的记忆被屏蔽了,现在又是称号被屏蔽,她有一种直觉,或许当她掀开了蒙住称号的面纱后,便能更近一步地去了解857号的秘密。
【人家..人家是个好统子,不是坏蛋。小竹不能怀疑我的!】
“哦哦。”
【你在敷衍我!】
857号的抱怨已经被竹筠当成了耳旁风,她此刻正摊开手掌打量那几张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的符箓,竹筠勾唇一笑,不用857号的教导她就心领神会地明白了符箓的使用方法。
【咦?!】
竹筠感觉自己像鸟儿一般轻盈,她看四下无人,一个轻跳就上了房顶,这次的体验让竹筠在心里直呼刺激。
【你..你小心点啊,我给你盯着呢,只要你别露出马脚,这院子里的人是不会察觉到你的。】
857号的确是位合格的伙伴,加强警惕保护着竹筠,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857也能在第一时间告知竹筠。
竹筠的双眸里有着兴奋,有了符箓的帮助后,竹筠甚至都有了连夜去炸掉长宁侯府的冲动,但想想还是算了,冤有头债有主,害了她的人一个也跑不掉,没害过她的人自然不会有危险。
“夫人,外边天冷,不如还是让奴婢一人去等世子爷吧。”
突然间竹筠听到了一个活泼的声音,她朝着院子里的人影望了过去,看样子这两个女子刚从屋子里出来,走在前面的女子手提着灯笼步步生莲地往门口走去,一袭月白衣裳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质,乌压压的秀发梳着妇人发髻,从她的发上珠翠来看,这定是个受宠的,要知道这一件首饰可得千两呢。
竹筠眨眨眸,面上满是暧昧的表情。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竹筠花了大价钱让身边的人去买通了一些别的府上的小厮丫鬟,又从城南跟前的那群乞丐达成了合作,所以想要得知一个风流世子爷的行踪不算太难。因此竹筠趁着夜跪祠堂的机会偷溜出来惹事了,任谁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要知道她可是个要在祠堂里受罚的罪人,怎么可能会去炸了长宁侯嫡子的外宿院落呢。
竹筠知道这男子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种,没想到长宁侯的儿子胆量如此大,连成了亲的妇人也敢去招惹。
她探了探头,想要看清楚那妇人的正脸,可惜一路背对着竹筠,只能看见个身影。不过那跟在妇人身边的小丫鬟倒是让竹筠看了个仔细,是个模样俏丽的丫鬟呢,嘴角的一颗痣极有特点,竹筠想忘记也难。
“857号,你说我要是在夜里给秦叙禹来道雷劈,他会不会...”
竹筠说着说着就捂起嘴巴强忍笑意,她眉眼狡黠灵气逼人,像是一只正在尝试着做坏事的野猫,浑身乖戾满是桀骜。
【我的老天鹅啊,我是不是应该给秦叙禹烧柱香啊?】
“烧呗,提前烧香,祝他早日去死。”
竹筠紧盯着门口的动静,直到马车的辘辘声传来,那边便有了女子娇媚的笑声,还有那男子爽朗的声音,好似在哄着身边的女子,总之他们刚进门儿就搂在了一起。
“啧啧啧。”
她看得认认真真,有什么能比八卦更有意思呢?
只见秦叙禹一个搂抱那女子就被他半空中抱起,她柔弱地靠在秦叙禹的胸口,那白嫩嫩的指尖正揪着秦叙禹的领口,只是竹筠仍然感觉到可惜,因为她还是没看见女子的正脸是个什么模样。
“我的娇娇儿,怎么又轻了些许?都快变成羽毛了,莫非是对我日思夜想让人都变得消瘦了。”
“秦郎这张嘴巴,只把奴家哄得心花怒放,你出了趟远门儿,可不就是让奴家好生惦念着你么?”
秦叙禹喜欢听女子唤他“秦郎”,在这一刻,没有什么长宁侯的嫡子,也没有清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只有放荡随心的秦叙禹。
竹筠嫌弃地搓搓手臂,活该这俩人能勾搭在一块儿啊,画风都如此的般配。
“那我这次是该好好奖赏奖赏我的娇娇儿了。”
女子用指尖点点他硬挺的鼻尖,嗔怪道:“泸州城内不知有多少女子被你这般喊过,只是苦了我一颗芳心全都扑在你的身上。”
“怎的?你莫非是醋了?娇娇儿,这可使不得,我们当初说过了,只行鱼水之欢,享受其中的乐趣。旁的东西,我们一概不沾。”
女子落寞地叹了叹气,垂下来的手臂都是那么的无力,“果然啊,秦叙禹最是薄情郎呢。”
“好了好了,我都还没吃味你日日都和你的夫君寻欢作乐呢,又何必来找我的麻烦呢?”
“我是他八抬大轿抬进门儿的正妻,我陪他,那是天经地义。”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可这场拌嘴却没有再持续下去,其中的原由他们心知肚明,本身就是一场放肆,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当他们抛弃世俗吻在一起的时候,一边的丫鬟早已羞红了双颊躲进了耳房里,房顶上的竹筠正默默地抬头望月亮,她虽然爱看热闹,但这种画面她是一点也不喜欢啊。
【进屋了进屋了!】
竹筠继续揣手手,约摸好他们的时间后,竹筠指尖夹着天雷符缓缓闭上了双眸,正欲使用天雷符。可一阵疾风环绕在她身体的四周,在全神贯注引动着手中天雷符的时候,竹筠很快便感觉到了指尖凝结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卧槽!】
【这..这什么情况!】
这种力量给竹筠带来了熟悉,仿佛终于见到了阔别许久的老友,而她也等来了与老友再次重逢的机会。
竹筠额前发丝随风飘动,而她眉心处的点点红光正在若隐若现,最后又消失。而竹筠被力量驱使,双手快速掐诀,那张天雷符从她的手中挣脱飞疾冲向夜空,只听“轰隆隆”的巨响,几道电闪雷鸣从符箓中强势地飞了出去,它们气势汹汹地劈向院中树木,当迸发出电光火花后,一场大火便随之而来。
“不好了!走水了!失火了!”
竹筠听着耳边响起的声音,她恢复了清醒同时也皱了皱眉心。
刚才的她好似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里,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也没有了理智可言,仿佛一切都要听从那股莫名的力量。
竹筠怎能甘心?
她是想要那股力量,但这不代表她要成为力量的奴隶。
所以她奋起反抗,既然身边都是雾,那便吹散吧。
竹筠下定了决心,打算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也许那股力量本就没有伤她的念头,在察觉到竹筠的情绪后它收敛了张扬变得乖顺,不但散去了全部的白雾,还给了竹筠身体的使用权力。
她猛地睁开双眸,好似从天上摔回了人间,让竹筠眼前晕眩头疼欲裂。
竹筠怔怔地看着那张悬在空中的符箓,她抬起了手便看见天雷符听话地落在了掌心里。
竹筠翻看着符箓,在背面的一处地方看见了两个字,她无声地念了念:云瑶。
天雷符对竹筠而言并不陌生,但在之前她根本不懂符文上的含义究竟代表了什么,可是现在的竹筠竟然看懂了符文,甚至她的脑海里还快速的出现了天雷符的画符步骤。
竹筠吐了吐气息,“完了,大事不妙了。看来不仅仅是857号有秘密,就连我也有着秘密啊。”
“夫人!世子爷?!你们快点灭火啊,还愣着干什么!”
那嘴角长痣的俏丽丫鬟哭天喊地地催着秦叙禹带来的人手灭火,她急得两眼泪汪汪,好端端地怎么就起火了呢?难道是有人洞察了夫人的事情,得知了夫人红杏出墙了?所以这场大火就是一个教训?
喜鹊擦着眼泪,她之前就躲在耳房里偷懒,一般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主子身边是不用她伺候的,如果近了秦叙禹的身反而会受到主子的责骂,因此喜鹊学聪明了,一旦看见他们两个人黏在了一起,那她就一个人待在耳房里便可,吃吃果脯嗑嗑瓜子,美得很呐。
可是今日的喜鹊很后悔,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屋子里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干脆也别活了。
竹筠看院子里那般热闹,她找了个地方掩藏起身形以免被人发现。她勾了勾唇角,很是满意眼前的画面,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
这时大门被人撞开,原来是好心肠的街坊邻里来帮忙了。他们纷纷端着水盆进来灭火,丫鬟喜鹊更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拦下了他们,那这火又该怎么灭掉啊!
喜鹊真是恨不得死在这场大火里,也省得饱受煎熬。
众人轮番上阵一盆水接着一盆水的浇,总算是看到有人出来了,向来俊美贵气的秦叙禹此时光着上半身,就连脚上的靴子也少了一只。而他的怀里抱着已经晕过去的美妇人,那女子只穿着件桃红色的肚兜儿,长发飘飘,身段曼妙,这一幕吓得喜鹊赶紧扑到她的面前给女子挡着外露的肌肤,秦叙禹也用自己的身体阻拦着外人看热闹的眼神。
“愣着作甚?还不快点带主子离开?”
一个面容老成的男子踹了下身边的护卫,他带着秦叙禹等人坐上了马车,随后他放下车帘对秦叙禹说道:“主子,这边的事情属下会处理好,请主子放心。”
秦叙禹抹了把脸,能从大火里逃出来是他命大,如果这火再晚一点浇灭,他们怕是撑不到那时候了。
喜鹊抽噎不止,哭肿的双眸望向秦叙禹,说道:“主子,求您给夫人找个大夫吧!”
秦叙禹嗓音暗哑,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查个水落石出?哪怕是难咯,因为做了这件事情的竹筠已经从房顶上离开混入人群里了,她这一身男子打扮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个女儿家,竹筠忍着笑意偷听着邻里的议论。
“这家什么时候住了个男子?我记得不是个寡妇独居么?”
“什么寡妇,我早就说过那女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次我看她眉眼含情面色滋润,一看就不是个良家妇女,指不定就是个独自干着那活计的窑姐儿呢。”
“什么?她跟你说自己是个寡妇?不对啊,我以前跟她搭过话,说是夫君身子骨弱需要静养,所以咱们很少见到她的夫君。”
“我说婶子啊,你瞅瞅刚才那男子的身板儿,你觉得他像是个病秧子?”
“我猜啊,不是外室,就是出来偷吃的。”
竹筠忍不住给这位大娘竖起了大拇指,笑眯眯地问道:“大娘,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大娘一看是个面生的少年郎,笑得还挺讨喜,最重要的是说话声音甜丝丝的,有点雌雄难辨的秀美,所以大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说道:“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老娘我这些年看得多了。依我看啊,他俩都不是什么好货。”
“嘿嘿,我看大娘您面善,我就告诉您一个人。那男子好像是个当官的呢,他怀里抱着的夫人还是个成了亲的呢!”
“嚯,真的?”
竹筠猛点头,拍着胸脯道:“比真金还真呢。”
大娘转了转眼珠子,想到是当官的就没敢嘴上再多说,可这心里头痒得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件事儿告诉别人。
竹筠见大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她当即选择脚底抹油开溜。
“嘻嘻嘻嘻,干了坏事,感觉自己棒棒哒。”
【我说宝啊,你这也不是回去的路啊,你要去干嘛?】
竹筠随便找了一个卖馄饨的摊儿填了填肚子,解释道:“好歹我和乞丐们已经创建了默契的合作关系,现在不好好利用利用这个消息网,那我岂不是太浪费人脉了?”
她咬着馄饨,笑弯了双眸,“从明天起,秦叙禹的八卦新闻将会传遍整个泸州!”
这一夜的竹筠忙碌到很晚才回到了竹家,她一个助跑就攀上了院墙,高耸的墙壁根本不是竹筠的对手,她一个跳跃便站稳在地面上。
在昏暗的夜色里,竹筠压抑着眼底那翻涌的情绪,她一路跑着回了家,脸不红气不喘,变得一点也不像她。
之前她能偷溜出家门多亏了那个狗洞,可是现在她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武林高手,这其中的变化一定和那股力量有关系。
所以自己是个怪物?
竹筠使了个鬼脸,怪物就怪物吧,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怎么办呢?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比死亡更可怕了,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不过走着走着,竹筠回祠堂的路就拐了另外的道,因为她又饿了。
很快竹筠便提着食盒离开了后厨,她一边走着一边气恼地鼓鼓脸颊。
难道自己是个饿死鬼?那碗馄饨量也不小啊,怎么自己能饿得这么快呀!
“哎,你们应该不介意我待在这里吃点夜宵吧?”
“不吃我会饿死的,你们总不能盼着孙女我变成个饿死鬼吧?”
竹筠自言自语,坐在菖蒲垫上盘腿吃起了美味的夜宵,顺便还美滋滋地给自己倒了杯小酒。
“吃饱喝足,明天继续战斗!”
她伸了伸懒腰,又找来几个菖蒲垫子拼凑在一起,今晚竹筠便将就着睡在了这里。
秋日微寒,落下一地银霜。
待鸟儿停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唤时,竹筠就知天亮了。
而棠果也在方奶娘的陪伴下去见了竹丰昌与方氏等人,时隔一日,棠果终于见到了自己名义上的那位夫婿竹天赐。连他都来了,却不见那竹筠,棠果捏了捏手帕,她垂眸浅浅笑着。
“爹、娘,请喝茶。”
棠果端着茶盏正要跪下,可方氏一声冷哼让棠果停下了动作。
方氏拧着眉头,常年愁眉苦脸的她面带刻薄,看着温婉端庄的棠果颇为不善,她是婆母,自然要给新进门的媳妇树立起威严,省得日后会骑到了她的头上。
“棠氏,你为我儿冲喜嫁了进来,这份情我都记着。但我们竹家可不欠你什么恩,日后不要恃宠而骄,败坏了我们竹家的好名声。”
棠果唇角紧抿,浓密的眼睫柔顺的垂下,那白净秀雅的容颜就像是默默盛开的朝颜花,日头盛放,日落而败,且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长发芽,虽不争不抢,但仍有傲骨在心。
她含笑道:“谨遵您的教诲。”
“好,果然如亲家所言,是个乖巧的。”
棠果用力捏紧了茶盏,乖巧?嘁。
二人谈话间,竹天赐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棠果的容貌,眼中流露出欣赏,这让方氏极为满意,看待棠果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不少。
“天赐,从今日起便让棠氏近身伺候你吧。”
竹天赐心里有点慌乱,他一方面对棠果甚有好感,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副残破身体会遭到棠果的嫌弃,可转念想到她已经嫁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就是她的天,棠果又是个贤惠体贴的性格应当不会抗拒自己的吧?
竹天赐不管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脸上表现出了对方氏的孺慕,感激着爹娘对他多年的爱护,这让方氏忍不住就红了眼眶,觉得这么孝顺的儿子能当他的娘真是自己的福气。
竹丰昌一向对儿子宠溺,笑说道:“没有人能比咱们家的天赐更孝顺了。”
“是啊老爷。”
棠果听言渐渐抬起了头,目睹了他们的自吹自擂,忽然就冒起了一股火气。
她在为竹筠感到委屈,也似乎通过竹筠看到了她在棠家的处境。
窒息、恶心,想让人毁掉这份虚情假意的温馨。
“哟,这里好生热闹呀。我的爹娘还有哥哥,你们该不会已经忘了我这个跪了一整晚的小可怜吧?”
竹筠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她已经换回了女儿装,眉眼精致,容颜娇俏纯美,盈盈一笑间,尽是灵动。
她看了看棠果手里的茶盏,甜甜道:“嫂嫂,我口渴了,谢谢你的茶水哦。”
竹筠一口喝完了棠果的敬茶,然后还体贴地扶着棠果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口吻饱含歉意,说道:“家里就我一个规矩人,没了我,他们都不懂规矩的,竟然让嫂嫂单独站着。爹娘,不是我说你们啊,你们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啊。你们好不容易娶进来个儿媳妇,不捧在手心里,你们还想干嘛?真以为还会有别的傻姑娘嫁给我哥啊?”
竹筠深深叹了口气,责备道:“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怎么还不懂知足呢?”
傻姑娘少有,就该当祖宗一样伺候着,这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