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别再惹竹姑娘了,她今日咳嗽又加重了, 都..都咳血了!”
丫鬟玉璇急匆匆地掀开了珠帘去内室见了竹筠,她的这句话让竹筠委屈得只想跺脚。
她是真的怨啊, 她没招惹棠意欢啊, 这咳血更和自己没关系呀,就自己那个身体什么时候不咳血, 那才是奇迹再现呢。
竹筠扶额, 没有去和玉璇解释, 木着脸就往外面走。
玉璇鼓足勇气跟上了竹筠, 轻声道:“姑娘, 竹姑娘说不见您呐。”
“啊?”竹筠觉得脑袋开始痛了,自己就是出府买了些东西,连一个时辰都没有,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怎么棠意欢的气性变这么大了?
竹筠哼了声,道:“不想见我?那我偏偏不如她的意!”
玉璇眼皮子跳了跳,连忙劝说道:“姑娘,她柔弱不堪是个病美人, 奴婢整日伺候着她每次看她咳嗽都忍不住这心里头的惋惜,好好一个姑娘家却倒霉的得了病, 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怎么说也比姑娘小两岁,是得宠着点啊。”
竹筠红唇勾起, 带笑的眼神让她愈发娇艳欲滴, 竹筠戏谑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玉璇赔笑道:“还不是因为姑娘惯着她啊,当奴婢的当然要听主子的话呀。”
她可没有忘记以前棠意欢发火时的暴脾气,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但玉璇觉得二人平日里交情那么好,如今吵个架拌个嘴是会伤感情的,万一棠意欢那脾气爆发出来吓到了竹筠,岂不是会让病美人竹筠给气晕过去?所以玉璇觉得自己可以当一个和事佬,先给自家姑娘顺顺毛,其余的就简单多了。
她以为棠意欢还是棠意欢,殊不知这两个人早已更换了灵魂。
竹筠觉得玉璇操心的有点过了头,横了她一眼,撩开珠帘往另一间房走去。
“把你的心装回肚子里吧,我不会跟她吵的。”
这话刚说完竹筠就踏进了棠意欢的内室里,她迎面就被一个手帕砸到了脸上,那活灵活现的双面绣凤蝶让竹筠一眼就认出这是棠意欢的手帕。
她抓着手帕笑意浅浅地坐在了棠意欢的身边,对着伺候的丫鬟挥挥手,玉璇和长扇等人便有眼力见儿地退了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吃爆竹了?一点就炸。”
棠意欢从她手里夺回来手帕,压压唇角让咳嗽的声音减弱了几分,她侧着脸,紧抿樱唇,倔强中透着淡淡的可怜意味。
竹筠眸光温和,揪揪她的小辫儿,轻声细语道:“就算让我死,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吧?我现在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就在那生着闷气,也不嫌累的慌呀?你跟我说说,生气不发泄出来是会气坏身体的。”
她对待棠意欢总是比旁人多了点耐心,竹筠她很双标,被她看的上的人无论怎么胡闹,她都觉得挺乐呵挺有趣儿,而那些让竹筠讨厌的人别管他们是不是在做好事儿,竹筠都觉得那些人心怀不轨。
棠意欢冷冷淡淡道:“昨夜我们从李府回来以后就说好了要在家里等我爹的,你一大早就没了人影,问了玉璇才知道你出府了,我左等右等总算把你给等回来了,可你又不肯来见我,该不会是赵青舒的那只西施犬把你给迷住了吧,连我这个大活人都抛到了脑后。”
她心里存着气,昨夜被竹筠那句“一同沐浴过”的话给惹了个脸红。棠意欢何曾与人同待一处水池沐浴过啊,还不是竹筠说她害羞不好意思看着棠意欢的身子,那么她就想了个馊主意,干脆二人一块洗,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竹筠这个小机灵鬼是第一个下了水池的,乌发被水雾沾湿缠绕在身上,如同一朵墨莲包裹着她,美艳又不失清纯,为何会有这种矛盾的美丽出现呢?是因为竹筠那双过于纯净的眼眸,她看着棠意欢的目光没有沾染杂念,只是在单纯的欣赏着。
有时深邃的目光会显得人心浮躁,就像是有所企图。
所以竹筠的澄澈是恰到好处的,不会让棠意欢感到满怀恶意。
可是当竹筠变得如雪般皎洁的时候,棠意欢却不满于此刻竹筠的模样。
当时棠意欢心里就在想着:如果竹筠的眼眸里产生了对自己的占有欲,那该多好啊。
灵魂都换了,身子都看了,二人的关系难道还不够亲密么?
为何,她没有一丝欲/望呢?
棠意欢忧愁不断,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哪知竹筠又提起,要不是窗子太低,昨晚她真想干脆摔死得了,也好过被竹筠的揶揄给气死。
这是旧恨,今日竹筠出门又碰上了赵青舒,她和赵青舒不太熟络,但赵青舒怀里的那只西施犬夺走了竹筠的全部视线,以至于长扇都被派了活儿,竹筠打算送给那只西施犬一件小衣裳,这件事儿长扇说给玉璇听,之后便被棠意欢知道了,这是新仇。
新仇旧恨全都有了,棠意欢看竹筠是哪哪都不顺眼啊。
棠意欢一通埋怨,话语怨怼,引起了喉中的痒意,她紧锁眉心咳嗽了起来,当她感觉到口中的异样时便看到了压唇的手帕上绽开了一朵血花。
她抓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指,眼泪在眨眼间就落了下来。
又咳血了..竹筠她到底还能撑多久?
“你骂归骂,怎么又哭了呀,来,张嘴,快把这颗药吃了。”
竹筠再次找来回春丹,无奈地望着棠意欢哄她吃药。
生病的人都是脆弱的,有人温柔的陪伴在身边,就难免让人变得矫情起来,大概是知道她不会离开吧,所以棠意欢也难逃性格上的转变。
棠意欢冷硬地说道:“不吃。”
“为何不吃?非要咳得你上气不接下气你才吃!?”竹筠瞪着眼睛,都准备上手去捏棠意欢的脸颊了。
棠意欢抢过那瓶回春丹,平静的眼眸里压制着倔意,“这是你都舍不得吃的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吃?你都苦了十几年,我才多久啊?这药说不吃就是不吃,我现在吃了根本没有意义,无非就是个浪费。”
竹筠眼底的温柔融化成动人的温情,她亮晶晶的双眸比棠意欢见过的所有宝石还要美丽耀眼,这让棠意欢把头扭了过去,不再去看这个笑得明媚恣意的女子。
“我是舍不得吃,因为我习惯了这样的身体,咳嗽就咳嗽吧,反正人又死不了,所以这药我只会在最重要的时候吃。但我现在让你吃了这回春丹,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药是死物,吃完了还会有。可是你不一样啊,再珍贵的药我都舍得让你吃。”
竹筠戳了戳她的脑门,骂骂咧咧道:“不要说自己没有资格,你连我的身体都霸占了,你这还没有资格啊?”
棠意欢呆呆愣愣地受着竹筠的攻击,片刻后扬起一个笑颜,询问道:“我对你很重要?”
竹筠没有迟疑地解释道:“互换灵魂的玄术是禁术,从我接触到玄门的那一天起,师父就告诫过我,禁术不可轻易使用。”
“那你说你自己重不重要?为了你我可是连禁术都用了哦。”
竹筠并不后悔做出的这个选择,如果任由欧阳剑南的灵魂抢占棠意欢的身体,那这种结果就太受制于人了,当然也有可能重演剧情里的结局,竹筠不想死,她要避开剧情杀,因此和禁术比起来,禁术倒显得没有那么危险了。
棠意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冰凉的指尖暴露了她的慌乱,她把手攥成拳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会给你带来什么伤害?”
竹筠摇摇头,无辜地耸了耸肩膀,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都第二天了,你和我包括凤蝶都活蹦乱跳的没有事情,兴许我们都是幸运的,不会受伤害呢。”
棠意欢的泪水仍然湿润着眼眶,竹筠叹了叹气,动手擦了擦,“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在委屈什么呢?我回府之后没来见你还不是因为你嘛,昨晚就寝前你忘了对我说什么话了?凶巴巴的警告我少来你面前晃荡,我哪敢不从啊,这才一大早上就出了门。”
棠意欢神色怔然,看样子是想起来了这回事儿,她眨眨眼睛让泪珠砸到了竹筠的手背上,让竹筠骂了声“娇气”。
竹筠歪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念叨着:“小心眼、不讲理、爱吃醋、人还凶,原来这才是棠意欢的真实面目啊,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稳重的大姐姐呢。”
她慌乱地咬着唇,说不上一句顶嘴的话,因为竹筠说的是事实。
“不过还蛮可爱的,你说是不是啊,意欢姐姐?”
竹筠眉眼弯弯,那颗显眼的红痣提醒着棠意欢她和这个女子的深深羁绊,她温婉地勾起了唇角,应道:“你也可爱,比我还可爱。”
是个让人心动的可爱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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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啊,发生了何事?竟让王管家亲自来找了我。”
忠勇侯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府上,骏马被丢给了王管家,他直奔后院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竹筠这才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坐在了椅子上。
“小意啊,爹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爹?”
这时一个曼妙身影跨过门槛朝着忠勇侯走来,亲昵地喊了声:“爹,我在这儿呢。”
忠勇侯看着突然出现的棠意欢,一个屁股差点没坐稳,“竹丫头啊,你这是怎么了?我..我是棠意欢的爹,是她亲爹!我就这一个亲闺女!”
一瞬间他脑子里出现了很多故事,什么私生女什么阴谋啊通通想了一遍,但是他又觉得竹筠是玄门弟子,还是她的徒弟,怎么说也不可能出现这种陷害人的事情啊。
棠意欢和竹筠对视一笑,待竹筠关上门后,棠意欢拽着忠勇侯说了一件事情,她说道:“爹,十几年前你带我去过一趟山上,那时候就我和你上山见了陆师父,我在那里见了春夏秋冬,陪着陆师父过了一年,临走之际,陆师父还送了我一支簪,她说我及笄的时候不能下山,这是她特意送我的及笄礼。这事儿只有你我知晓,足够证明我是你女儿了吧?”
忠勇侯见多识广,还认识竹筠的师父,所以在听完棠意欢的话后,他紧锁粗眉,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不过才离府半个月而已,居然发生了这种大事。小意竹丫头你们快快告诉我究竟出了何事,好让我心里舒坦些。”
竹筠把欧阳剑南的身份给点了出来,又将贵婆婆和李惠玫的狼狈为奸长话短说地给忠勇侯讲了一遍。
她一直都在留意着忠勇侯的表情,说起“贵婆婆”的名字时,忠勇侯看起来并不认识这号人物,这就让竹筠很是意外了,如果不认识贵婆婆,那为什么仅仅因为棠意欢见到了贵婆婆就让她提前实施了锁魂术呢?
竹筠再次试探,说道:“那贵婆婆手拿鬼脸拐杖,脸皮松松垮垮,一双眼睛倒是非常锐利,看起来根本不像个耄耋老人,也不知道贵婆婆修炼了什么旁门左道。伯父,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贵婆婆和燕王,他们绝对是想要了意欢的命。”
忠勇侯脸上的从容渐渐出现了裂痕,眼神里的恍然大悟让竹筠心中微微一动,果然!这两个人是认识的!
忠勇侯深吸一口气,汹汹杀意一闪而过,他沉声道:“如今圣上龙体有损,京城里风雨欲来,各怀心思。通州远离京城,本以为我们能安然无恙,没想到这些天潢贵胄还是没有放过我啊。”
“爹,你认识贵婆婆。”
棠意欢一下子就揭穿了忠勇侯的掩饰,她不赞同忠勇侯想要隐瞒此事的行为,说道:“爹,这件事情已经把我和竹筠卷进去了,你固执的隐瞒我们只会让我们遇到更多的危险,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不愿意告诉我们真相?”
忠勇侯憨实一笑,摸着脑袋看向了竹筠,他语气有几分激动,道:“这件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是竹丫头的师父命令我封口不准提的,如果你们真想知道,那就请竹丫头把你的师父请下山吧。”
竹筠眼神狐疑,似乎想要看穿忠勇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竹筠总觉得有点奇怪,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棠意欢晃了晃她的衣袖,关心道:“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我怪担心的。”
竹筠摇摇头,“没什么。”
她又道:“那我现在就给师父传信,请师父下山。”
忠勇侯喜笑颜开,“好好好!等你师父一到,那件陈年旧事便可告诉你们了。”
“爹,这件事情有这么神秘么?”
忠勇侯瞪了瞪不听话的棠意欢,道:“听爹的准没错。”
棠意欢白了了他一眼,甩袖离去,竹筠见状说道:“伯父,我去哄哄意欢,有事儿你再让人来喊我便是。”
忠勇侯有时候真是看不惯女儿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说翻脸就翻脸。
他看着竹筠对棠意欢这般体贴入微,那是越看越喜欢,不愧是她一手养大的徒弟啊。
他笑呵呵的,就像个弥勒佛,道:“去吧去吧,那狗脾气的小意还望竹丫头多担待。”
竹筠失笑,“这算什么狗脾气呀,我耍起小性子的时候比意欢还闹腾呢。”她说罢,行了个礼转身去追棠意欢。
走廊里,棠意欢站在空窗处对望另一扇空窗里的奇石翠竹,背影落寞。
“在看什么呢。”
棠意欢垂下眼睫,“爹只顾着自己的事情,连一句谢你的话都不对你说。”
竹筠扑哧一笑,心里暖洋洋的。
她也望着那翠竹,广袖下的手指抓住了棠意欢,竹筠轻轻道:“你爹的性格粗枝大叶,我才见过他两次就大概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没对我道谢我不觉得委屈,只要你念着我的好,那就够了呀。”
竹筠不在意忠勇侯的想法,不太重要的一个外人罢了,就算是棠意欢的父亲那也不会让竹筠另眼相待。其实竹筠的心里是有过埋怨的,觉得忠勇侯这人不算是个好父亲,可人无完人,她又何必去和一个外人斤斤计较呢。
棠意欢露出了笑容,低声道:“我当然记得你的好,也记得是你救了我。”
“那不就得啦,你记着就行,别忘了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一说起救命恩人,棠意欢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一个念头,她眸光流转,抿唇笑了笑。
“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是如何跟师父写信的。”
一把小米,一声口技,唤来那枝头上的麻雀儿,棠意欢双手托腮盯着正在和麻雀交流的竹筠,眼里只装着她一人,就连小小的麻雀儿也实在容不下。
她手舞足蹈,总算是把那只呆呆的麻雀儿给说通了这次要当个跑腿的快递小鸟了,它衔着信笺一跃从窗飞了出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这能行么?”
竹筠喝了口茶,嫌弃道:“怎么就不能行了?不准说我不行!”
棠意欢换了个形容,“这信能送到么?”
竹筠解释道:“我已经跟它说好了,它如果飞累了,就把信交给下一只鸟,只要把信送到我师父手里,我管这些出苦力的鸟儿一个月的饭。”
棠意欢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愉悦笑了起来,她趴在手臂上笑得花枝乱颤。
“干嘛?”
棠意欢左脸枕在手臂上,她望着不服气的竹筠,道:“遇见你以后我感觉好开心啊,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不再是枯燥的后院日子,也不用烦心明日如何艳压群芳。每天轻轻松松的,过着不同寻常的生活。
竹筠傲娇地双手揣怀,高高抬着下巴,说道:“等我们把欧阳剑南的事儿给解决了以后,我带你去山上玩,我可以让白虎当你的坐骑,一览山林深处的美景,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期待呀?”
棠意欢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脸骄傲的竹筠,心尖上有了微妙的异样,就像咳嗽与喷嚏,这都是世间上不可以忍住的事情。
鸟儿啊鸟儿,快快飞,希望竹筠的师父可以快些收到那封信,等她下山便能知晓贵婆婆和爹爹之间的仇怨了,而且有了她的师父,那竹筠对付贵婆婆等人也就有了更大的助力。
欧阳剑南的死劫自己是不会帮他的,希望他能死得再快一点。
几方势力都在比着时间与速度,当欧阳剑南乘马通过官道即将抵达通州之际,麻雀的信也已经送到了陆师父的手中。
独住一间房的贵婆婆烧掉了手里的信,她阴鸷着眉眼,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让脸上的皮肤有了一种狰狞的感觉,贵婆婆沙哑着嗓子说道:“姓棠的,这次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当年的仇,我如今来报了。
欧阳剑南的龙气可以帮自己藏匿起来,天下之大,谁又能抓得住自己呢?
这时门被人踹开,嚣张的裴如心凑了过来,她激动地说道:“主子马上要到通州了!贵婆婆,主子的大计绝不能出现一点纰漏,你明白了么!”
“聒噪,老朽的本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与此同时,忠勇侯府的书房也被人敲响,棠意欢避开了下人,一路鬼鬼祟祟,毕竟她此时的身份是“竹筠”,莫名其妙进了书房只会遭人猜忌,还不如偷偷摸摸地来见忠勇侯呢。
“爹!”
忠勇侯练字的手抖了抖,豆大的墨点滴在了宣纸上。
他无奈地放下笔,问道:“你这丫头毛毛躁躁,何事啊?”
“爹,当年竹筠的师父救了你的命是不是?”
忠勇侯暂时还不太习惯女儿用着竹筠的容颜,只能低头装着研磨,“是啊,没有竹筠的师父,你爹我早就死了。”
棠意欢拧了拧手帕,扭捏地红着脸问道:“那你当初是怎么报答救命恩人的啊?”
忠勇侯停下研磨的手,面无表情。
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