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待英台真好。”

  “我也关心阿越……”梁山伯伸手揉揉梁月的脑袋,“不过真奇怪,你与英台虽都是我的好贤弟,给我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你就像是手足一般……而英台,除却手足……”

  梁山伯似乎也找不出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一时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又浮现了祝英台的音容笑貌。梁月笑笑,转开话题道:“大哥为人憨直,只是有一事,小弟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大哥。”

  “哦?何事?”

  “大哥虽是请教兰姑娘医术,可兰姑娘毕竟是个女子。”

  听着梁月点到即止的话,梁山伯恍然大悟,笑道:“多谢阿越提醒。倒是大哥糊涂了。”

  梁月点点头。毕竟祝英台此刻想必已是对梁山伯产生好感,而荀巨伯对王兰何尝不是?要是梁山伯和王兰走的太近,到底对他们四个人都不好。只是事关王兰名声,梁月心知肚明却也不会点破。

  梁月在宿舍内小睡了片刻,心里念着明日是实地演习,万一自己或者是大哥他们受了伤就不好了,还不如现在先去王兰那里拿点外伤用药。快到医舍的时候,梁月见梁山伯正扶着受伤的王兰在散步。而祝英台躲在灌草丛后,一脸吃味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英台。”梁月打招呼道。祝英台赶紧收拾好情绪,问道:“阿越,你怎么来了。”

  梁月莞尔一笑:“适才大哥跟我说,兰姑娘为了给英台你采药而扭伤了脚,他便想要替英台你多照顾兰姑娘,算是报恩。明日正好是两军对峙实地演习,我就想着来跟兰姑娘讨一些外伤的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

  祝英台敛下眉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道:“兰姑娘如今不在医舍。我这里有虎骨膏,阿越想要,便给你吧。”

  梁月笑道:“想必英台拿此物是给兰姑娘的吧?明日便是实地演习,英台却将此物给兰姑娘,真是好风度。想来有这般好的东西,兰姑娘的伤势也应该会好的很快。大哥也不必总是往人家姑娘这么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呢。”

  祝英台眼睛一亮,这才露出一抹笑容,道:“我也想兰姑娘早日康复。阿越,我这便将药膏送给兰姑娘,先告辞了。”说完,就追着梁山伯和王兰的方向去了。

  梁月微微一笑,虽是没拿到外伤用药,却也觉得心情不错。

  正是夕阳无限好,她也打算散步的时候,却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视线。

  “梁越,没想到你真是有风度啊。”马文才一脸嘲讽地笑着。

  、第27章

  “文才兄有事?”梁月对马文才欺瞒她的事情仍心有芥蒂,故而也不似以往亲近。马文才冷笑一声,道:“梁山伯不就是无关痛痒地关心你几句,偶尔给你送些吃食吗?你至于眼巴巴地上赶着凑?论兄弟情义,他与祝英台是你比不上的,至于……呵呵,美色当前,自然见色忘义,人之本性。你倒是大度的很,还学着安慰人家祝英台。”

  “你怎么总是针对大哥?”梁月听他句句冲着梁山伯去,心中更是不悦。

  马文才偏偏还道:“梁山伯一介贱民,我根本没将他放在眼底。”

  梁月深吸一口气,道:“文才兄若是故意找茬,想吵架,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梁月转身离去。马文才盯着梁月的背影,狠狠地一扯边上的藤蔓,愣是扯断了一根。两人回到宿舍后,也是互不说话,直到快要睡觉的时候,马文才对梁月扔来一件衣服,乃是棕色的校服,正是明日武术课上要穿的。梁月抬眼不解地看着马文才。马文才冷声道:“和王蓝田同宿舍的人想要换到梁山伯那一队去,所以找你换衣服。”

  “我不同意。”梁月想也不想就没答应,低头开始铺床。马文才彻底怒了,上前一把掐住梁月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喝道:“梁越,我说的话,你敢不听?”

  “你放开我!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你此前隐瞒我,骗我你的手受伤了,害我平白担心!你……”梁月也急了,一股脑儿将心里的埋怨都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以为真的是我害的你受伤,我自责了多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对于我来说,我最怕的便是身边的人受伤、生病!你这般欺瞒我,还要我听你的话,你做梦!”

  马文才手一僵,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消失了,一双眸子明灭不定地看着梁月。

  “谁让你好骗。”他勾唇。

  梁月一把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马文才则自顾自地道:“好了,小越,你莫生气了。这几天的事情,算是我错了。”

  “明明就是你的错!”什么算了,还有……还有借着教她练剑的名义吃她豆腐,这笔账她还没算呢!马文才干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好好好,便是我错了。然明日实地演习,两军交战,难免有所失误,你若换到我的队伍中,我便能保你周全。”

  梁月铺着床的手便是一僵,只觉得马文才说完这席话,自己心底的怨气也少了不少。

  “既是两军交战,岂有战前临时倒戈的道理?”梁月放低声音,“文才兄熟读兵法,当知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马文才诧异地挑挑眉头,挨近她道:“果然要与我为敌?”

  梁月不习惯他靠的近,肩膀往后缩了一缩,道:“只是演习罢了……何况,何况我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事实上,她是不愿意和梁山伯站到对立面。马文才他……他虽然极好。可是她也不能因为他就拿剑指着自己的哥哥。

  马文才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无所谓地道:“随便你。”

  梁月兀自松了一口气,见马文才神情之中似乎有些委屈的意味,等熄灯后,仍是介怀在心,便对马文才道:“明日实地演习,文才兄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因梁月的地铺就在床边,马文才侧了个身,然后挪了挪身子,便到了挨着梁月地铺的那一侧。两人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下,两两对视着。借着月色,梁月见到马文才薄唇一弯,说的话却不讨喜:“你觉得我需要人担心吗?倒是你,不然明日一到战场上,便先让我了结了你。与其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还不如死在我的手里。”

  梁月闻言,猛地坐了起来,不想马文才此刻也探出了脑袋,两人“碰”的一下,脑袋就撞到了一处!梁月瘪嘴道:“马文才,你没事探什么脑袋?!”

  马文才也被撞的眼冒金星,咬牙切齿地道:“梁越,看你软软的,怎么脑袋壳这么硬?!”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梁月见马文才捂着脑袋瞪人的样子竟有些平日里少见的可爱,这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马文才一拍她的脑袋,道:“笑甚?还不快些困觉!”

  翌日晴好,正是演习的好日子。

  学子分为两队,清一色蓝色校服的由谢道韫领队,这队便是梁山伯和梁月所在。马文才那队棕色的便由陈子俊带队。双方对峙布阵,谢道韫先是声明了“点到即止”的规则,然后才宣布开始。对面的马文才朝着梁月诡异一笑,眼底只有两人才明白的揶揄之色,梁山伯便误会了,对梁月道:“阿越,英台,等会儿你们要紧紧跟着我。”

  祝英台不甘不愿,最后还是点点头。梁月道:“大哥,我剑术不精,本就是累赘。再不能拖累你的。”

  “阿越,此言有理。”荀巨伯插话,“不过你是我荀巨伯的知己,保护你我义不容辞!山伯顾着英台,便由我来保护你!”

  梁月自然知道荀巨伯的剑术不过尔尔,尚能自保。梁山伯亦是。因此只是感激了二人几句,心里却想着绝不拖累他们。谢道韫命令一下,双方便开始厮杀。果然马文才一冲上来就是对着梁月打,不过招招都是虚招,梁月勉强能抵挡。王蓝田本来想对付梁月的,可见马文才对战梁月,只能咬咬牙避开了去,更别提马文才队伍里其余的人了。

  荀巨伯本来和别人在打,后来见马文才对上了梁月,也顾不得别的,加入了战局。于是便成了马文才一个对荀巨伯和梁月二人。当然,梁月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视。荀巨伯和马文才酣战,梁月倒成了整个战场里最没事情的……

  反观祝英台,和王蓝田打的那是一个起劲!好几次祝英台都要被王蓝田打败,但每次都化险为夷。两人剑术似乎不相上下。后来王蓝田不知道跟祝英台说了什么,突然策马离开“战场”。祝英台一脸愤怒,也紧紧追了上去。若是演习也就算了,可谁都知道王蓝田那厮阴险的很,他还曾对祝英台下过黑手!谁知道他会不会借这个机会对祝英台再度下手?

  梁月立时叫道:“英台,莫随王蓝田去!”也策马追上去。

  不过梁月是初学骑马,来尼山书院的时候曾练过三四次,故而学艺不精,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她本是想追祝英台回来的,没想到越追却越远了!这番变故却是出乎梁月意料,再见后面的梁山伯和荀巨伯喊着她和祝英台的名字,却被秦京生等人给拦住了,她也只得咬咬牙自己去找寻祝英台。

  “英台!”前面祝英台的马匹似乎被绳子绊了,嘶鸣一声,将祝英台给甩了出去。梁月也赶紧勒马停下,叫道:“英台且慢!”

  祝英台没想到梁月会跟来,道:“阿越你怎么来了?”

  梁月道:“英台莫管我为何跟来。只说你这深山林子为何会出现绳子绊了英台的马?只怕是那王蓝田早有埋伏。你且速速与我调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