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略一思考,道:“兵法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此为战。”

  “又曰: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学生认为良将者,仁义礼智信,缺一不可。”

  谢道韫笑道:“不错不错。梁越,你若入朝为官,必是朝廷栋梁之才,下安黎庶,上报国家。”

  梁月有些脸红,她今天对应谢道韫的回答虽然都是出自《孙子兵法》,可她也算是熟读《孙子兵法》了,不说全部理解透彻,但也是有些感悟的。尽管这么说,谢道韫的夸赞也实在是太过了……她的抱负远远没有马文才大,更没有梁山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所以她赶紧道:“先生谬赞,学生诚惶诚恐。学生不过纸上谈兵,更无远大抱负,只求至亲安康,此生便足矣。”

  、第22章

  谢道韫笑道:“你已是极好,不必谦虚。”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马文才,道:“听闻马公子与梁小友同为舍友?马公子当多与梁小友接触,对你大有裨益。”

  马文才高傲地一跳眉头,却也没有丝毫轻视梁月的意思,只道:“先生放心,学生还是分的清好歹的。”

  谢道韫颔首。此刻陈子俊宣布今天的课到此为止,众学子纷纷告辞,只不过看向梁月的眼神都怪怪的。便是荀巨伯也上前搭上梁月的肩膀,道:“阿越,你真棒!”

  梁月又是不着痕迹地避开荀巨伯的胳膊,笑道:“都是先生承让。明日巨伯与先生对弈,先生必也是夸你的。”

  “先生说你好你就是好的。”梁山伯揉了揉梁月的脑袋,“听到先生夸奖阿越,大哥很是为你高兴。”

  谢道韫看着三人的互动,笑着点点头。这时,马文才大大咧咧地伸来一只手,将梁月扯离梁山伯和荀巨伯,“哼”了一声,道:“谢先生夸奖小越,梁山伯你得意个什么劲?”

  额……

  小越???

  “文才兄……”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呢?

  “既然先生都让我多与你接触,我便遵命了。”他一手拉着梁月,一边往外面走,“我现在要去蹴鞠,你得陪着我。”

  谢道韫看着马文才和梁月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又问起了梁山伯,祝英台怎么没来。梁山伯本来想跟着梁月一起出去,就怕马文才发飙欺负梁月。可谢道韫提起了祝英台,他便想起了祝英台的伤势,于是说带着谢道韫和荀巨伯一起去看看祝英台,这便将梁月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却说马文才虽然拉着梁月去了蹴鞠场,可梁月不会蹴鞠,就在一旁看着他和王蓝田那些家伙蹴鞠,也实在有些无聊。她想着昨天已经没有洗澡,今天再不洗就有些难受了,不如等会儿去后山洗澡。说到这个事情,她难免会想起自己杯具了的两件抹胸……

  虽然上次马文才没认出来,但也是有天黑和没有仔细看的原因。她为保险起见,自然不容许抹胸再一次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之中。眼瞅着马文才正玩的起劲,她想偷偷开溜,就被马文才一球踢到了身边,他道:“小越!你也来玩一会儿蹴鞠,别到时候真长不高了!”

  = =尼玛谁告诉你蹴鞠就一定会长高了?再说了她矮怎么了,她矮也是矮她自个的!

  哼!

  结果是梁月没有成功开溜,也没有加入他们玩蹴鞠。

  而今天的马文才不知道怎么搞的,精神特别好。回了宿舍又要沐浴洗澡,本来他想叫梁月帮他搓澡,梁月借口去给提热水……好吧,结果当然是提热水提着提着提到后山去了。她自个儿洗完澡了才姗姗回去。而马文才黑着一张脸,根本不搭理她。她想这样也好,正好她能去看看受伤的祝英台,还有和梁山伯小聚一会儿。

  她一脚刚刚踏出宿舍的大门,马文才已是冷笑道:“你棋艺不错啊,我输了谢先生两子,你却只输半子。”

  “文才兄,你想和我切磋棋艺?”梁月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是怎么忽然兴起了。

  “怎么,你不敢?”

  梁月早就想和他继续今天早上的对弈了。她就是不喜欢事情做着做着就中断了,于是也不去看梁山伯和祝英台了,兴致勃勃地坐到马文才对面,道:“好!你今天早上可是让我执黑先行的,现在还是和早上一样!”

  马文才挑眉,道:“好。”

  然后两人就搬了棋盘放到床上,面对面坐在床上……下棋。马文才微微勾唇,看着梁月白皙的手指捏着那黑子飞快地落在棋盘上,心中暗自好笑:

  小越今天早上急急忙忙地将自己拉开,唯恐自己和梁山伯闹矛盾,还说晚点去找梁山伯……哼,他马文才是那么好忽悠的吗?虽然说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和梁山伯闹什么矛盾不矛盾的,但要是梁山伯再来招惹小越,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倒是小越啊,看着挺精明的,有时候糊涂起来,倒也……迷糊的紧。小越越是黏糊梁山伯黏糊的紧,他越是要留下小越。时日长久了,小越自然只认自己一个朋友。

  “马文才,该你了!”

  梁月用手在马文才面前摆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马文才“哦”了一声,紧紧皱眉,然后落下一子。梁月拍掌笑道:“马文才,你要输掉了!”

  马文才勾唇:“那可未必。”

  越到后面,梁月发现自己越难招架马文才的攻势。原来今天马文才在课堂上将梁月下棋的套路琢磨了个遍,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下的梁月不由得头冒冷汗。看着梁月一张憋得通红,又执着的不行的小脸蛋,马文才觉得自己的心情愈发好了。

  此局一下就下到了半夜。最后马文才略胜了半子,梁月好不甘心,还要再来,被马文才拍了拍脑袋,只听他说:“好了,明日还要上课,快些困觉。”

  梁月咬咬牙,狠声道:“明天再来。”

  原来还是个棋迷?马文才心情很好,道:“好啊。”

  然后,梁月飞快地翻下床,铺好床铺。

  马文才躺下后,满脑子都是那在棋盘上飞扬的十指。至梦中,倒觉得那十指不再捏着棋子,而是妖娆并温柔地抚过自己的身体。被抚摸的每一寸肌肤都激起了血液里的沸腾感受。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叫嚣的冲动,让马文才有一股低吼出来的冲动,最后一个画面竟然是出现了梁月的小脸,他猛地惊醒,低首见地上的人安安分分地睡着,而外头月上柳梢头,正是下弦月,月光朦朦胧胧地透过方格子窗,落在梁月裸|露在外的手背、侧脸、长发上。

  他鬼使神差地起了一个念头——梁越的手足真是比女子的还要好看。

  、第23章

  睡梦中的梁月觉得有些燥热,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去开窗透透风。这厢刚刚睁开眼,冷不丁就对上一张放大好几倍的脸!她下意识地就挥手一拳打在那张脸上,惊吓让她瞬间清醒,也如梦初醒地想起这间房子里,除了她,便只有马文才。那刚刚那张脸……

  “梁越,你发什么疯?”马文才捂着鼻子,语气带着愠怒。梁月哑然无语,借着月光倒是看到马文才流了鼻血!她赶紧拿了帕子帮马文才擦鼻血,嘴里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不是,文才兄为何半夜盯着我瞧?我这才一不小心地打了你……”

  马文才夺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捂着,别开脸不看梁月:“哼,你打了人,倒是还有理由了?若非我半夜醒来如厕,见你睡相之差竟半夜踢了被子,亦也不会好心地给你盖被子的。”

  马文才解释的这么详细让梁月更加愧疚了。她连连抱歉,马文才却是撇嘴道:“道歉却是不必了。”他想起前不久梁月也被他打出过鼻血,虽然是无心的。而且他才不是起来给她盖被子的……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文才兄,你真是善解人意!”梁月从来没打过人,更别说这一打还把人家的鼻血打出来了。马文才嘴角一勾,道:“不过……”

  梁月眨眼,也跟着念道:“不过?”

  “不过马统不在书院,我此番伤势又重,饮食起居自然无法自理……”

  这么严重?梁月吓到了。该不会马文才伤到什么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了?

  “……一切因我好心,你也是无心的,我怎么能怪你?只怨我自己倒霉了。若是接下来的几日饿瘦了、因伤势而影响了品状排行,也都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