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左鹤丘想要独处搞清楚这一切,但路程不过只有半日时光,飞舟一落地,他的思维也跟着一顿。
左鹤丘烦躁的蹙紧了眉,因为刻意想将头脑冷静下来,他没有披外裘就走了出去,顿时被寒风吹了个透彻。
莫名的,他的心也一起被吹冷了……
看了眼身后犹豫不决想上前给他披衣服的裴相槐,左鹤丘快步走了下去。
心里明知道不该迁怒对方,但他一看到那张脸就是克制不住。
说到底,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情绪稳定的好人,喜怒无常才更像是他的代名词。
而且分明已经警告过对方了,还是要这样傻傻的跟上来,也不能怪自己心狠没有提醒。
左鹤丘一脚踹开云鹤居的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莫名想到院里的躺椅,或者被裴相槐用烫壶熨过,散发着暖意的软榻。
现在他的选择只有躺椅,还有呼呼作响的寒风。
为什么一到有关那两人的事,他的心绪就总是被搅乱?简直就是冤家……
不过他也确实欠了薛念的债,即便那是对方自愿的。
所以他最讨厌自作多情的烂好人,总是让人背上不愿意欠的人情。
左鹤丘任风吹的浑身冰凉,心情却依旧烦躁。
这时,裴相槐不识趣的来到他跟前:“师尊。”
左鹤丘连眼睛都不愿意抬一下,将人视作空气。
对方想了想,走进屋里,片刻后抱出来一张毯子,往他身上盖去。
左鹤丘一把掀起来丢开,冷漠道:“用不着,别在这里碍眼。”
他这副样子也许在别人眼里很凶,很具有威慑性,但在裴相槐眼里却总觉得他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心情不好就朝着人挥爪子。
不过就算是因此受伤,终归不会丧命……也说不准。
裴相槐又一次把毯子盖在他身上,结果又被掀开,于是又盖……
周而复始两三回后,左鹤丘终于忍无可忍。
稍微直起身子正欲发作,对方却突然用毯子把他从头上捂住,将他严严实实的裹起来,打横抱回屋里。
这么一折腾,左鹤丘发带都被蹭散了,等到终于被放到榻上时,他披头散发眼睛都微微眯起来了。
……生气了。
这是裴相槐看到这副表情时的第一个想法。
“裴相槐,你敢……!”
左鹤丘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对方紧紧搂抱住。
他下意识撕扯对方背后的布料,指甲在人皮肉上留下数道划痕,又气的狠狠捶了几下。
大逆不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左鹤丘一脚踹在人身上,居然没有踹开。
裴相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依然视死如归的抱着他。
左鹤丘又抬起一脚,却听对方在耳边喃喃道:“……师尊别讨厌我好不好?”
他居然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委屈可怜的意味来,就好像是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生怕被抛弃时的乞怜撒娇。
怎么打也打不走,怎么骂也离不开,麻烦的蠢东西。
左鹤丘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好了一些,至少没刚才那么暴戾了。
“那如果我说不要你了呢?”
裴相槐宽阔的脊骨忽然一颤,声音都带了些战栗:“我不走。”
左鹤丘往他腰上拧了一把,对方吃痛却反而抱得他更紧了一些。
“没出息的狗东西,放开我。”
裴相槐仿佛长在他身上了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左鹤丘彻底被他惹烦了,冷着脸默数:“三,二……”
然而,还没等数到一,裴相槐忽然抬起头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真的是咬,左鹤丘能感觉到自己出血了。
“嘶……”
他闷哼了一声,身体却瞬间软了下来。
裴相槐又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咬下去,喉结,锁骨……单薄的外衣被扒开,露出里面鲜艳的红衫。
左鹤丘迷离的眸子逐渐蒙上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煞是勾人。
“裴相槐,我迟早会教训你,呃……”
裴相槐舔拭着唇边的血迹,缓缓抬起头来,方才还像小狗似的模样,此时却像头嗜血嚼骨的狼。
“好。”
平日里总是乖巧顺从的狗,偏偏是最会伪装的。
……
温暖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投射到床上,窝在最里侧的身形微微缩了缩,露出半个镶嵌着齿痕的肩头,以及被咬的红到滴血的耳尖。
“唔……”
左鹤丘皱眉轻哼着转身,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让他瞬间转醒过来。
由于上一世仇家太多,需要他时刻提防,于是放弃了睡眠和饮食,即便是偶尔小憩碰到动静也会突然清醒,几乎养成了习惯。
左鹤丘完全是下意识一脚踹出,只听一声闷哼,接着便是有什么东西被纷纷砸落的响动。
“……师尊。”
裴相槐擦了把嘴边的血,从地上站起来身形还摇晃了一下。
他夜里没睡一直守在对方的床边,结果师尊刚睡醒,就一脚把他踹飞了。
左鹤丘看到自己一身狼藉,感觉这一脚还踹轻了,冷着脸漠然喝道:“滚出去。”
他满身都是对方的牙印,虽然除此之外没被做什么,但一想到对方昨天肆无忌惮啃咬自己的样子,就气的忍不住想笑。
裴相槐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无视他的喝令。
“再不动,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左鹤丘现在的心情很差,原本就在气头上,加上对方又不听他的话,他的火气已经快克制不住了。
比起上一世他的脾气已经收敛很多了,但不代表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他的意志可以一直平安无事。
裴相槐却反而靠近了,认真地看着他:“那师尊也要告诉我,生我的气是因为我犯了什么错?”
他能感觉到师尊对他不只是迁怒,一定还有其他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左鹤丘一阵皮笑肉不笑,翻起眼皮看他:“没犯错,我就不能生你气了?”
裴相槐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想知道原因,师尊厌烦我,总不能让我连原因都不知道。”
“你是什么东西,我非要和你解释不成?”
左鹤丘轻哼了一声,眯起眼道:“你只是我的一条狗,没有对我置喙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