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娴是综合性文化公司黄金文化的董事长。
黄金文化是一家在娱乐圈里比较著名的幕后投资公司,监制出版了近些年好几部有名的电影和电视剧,同时也在接一些文艺演出、晚会酒局等组织工作。
总结来说,就是向娴是个商人,用资本在娱乐圈里钱生钱的那种。
但她现在站的这片土地,也的确是她的老家。
她就是听说《我们的餐厅》节目要到自己家乡这边来录制了,而恰好她又跟节目的导演是老朋友。反正想休息,她就给自己放了个假,过来打个酱油。
一来,她就听导演吹嘘自己的节目上有艺人是人才。向娴一问,导演说的艺人是楚昔。
她起初还不信,对她来说,她见过的艺人多多了,不过尔尔嘛。
不过,现在她好像理解到了导演的意思,发现楚昔跟别的艺人比起来是有点特别了……
向娴很有意思地跟导演分享道:“她刚才说我是关系户欸。”
导演立马顺口道:“你本来就是。”
向娴:“……”
好像说的没错。
虽然但是……
她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老朋友,她记得他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的啊?
导演也没发觉,自己现在说话变得更直白了,昔里昔气的。
回到成员打工记这边——
李希灵已经得偿所愿的摸鱼打上了麻将,翘着二郎腿坐在中药房的长椅子上,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蹙眉着急,“哪儿来那么多碰啊……”
任芝的镜头里,楚昔提着一只编好的花篮闯入,其实就是花杆和细树枝编的一个小容器,阔口向上,像碗型,里面交错地躺着五彩斑斓的野花。
“任芝。”楚昔这次喊人的时候,提前把她的手腕给抓住了,没让她跑。
在镜头面前任芝,对楚昔的拒绝度也明显大幅度降低了,站在原地问她道:“什么事。”
“呐,给你做的。”
楚昔把花篮塞她手里。
任芝看了看,又看看她。
楚昔说道:“就当是赔礼了,我做这个挑的都是好花,比在外面买的好多了。你看这么漂亮,是不是比一些花店的审美还好?”
“……”
一句话道歉,五句话夸自己,不愧是她楚昔。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哎别,”楚昔赶紧把任芝的五指按蜷起来,握住花篮,一脸狗腿的谄媚道:“看在这是我诚意制作的份上,你就收下,原谅我的冒犯吧。芝姐,不生气了啊。”
楚昔眼睛眯了眯,望着她一笑,两边的唇角都灿烂地抬起一丝弧度,有几点讨好她的意味。
就是那声“芝姐”叫得贱兮兮的。
楚昔想,这样任芝心里总该好点了吧?
刚才她把人家惹的火冒三丈,真是罪过罪过啊。
不过她也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了啊,只是甩她脸上的,不是任芝的手罢了……但那也差不多了。
她摸了摸刚才受伤的鼻梁,眼巴巴看着任芝,“你现在好点没?”
“没事了。”任芝说道。
“真没事了还是假没事了?”楚昔追问道。
任芝对着她勾起一点点点点唇角,微微一笑,还是轻声说:“没事了。”
楚昔仿佛撞墙碰了一鼻子灰,听起来不像是真的,还挺能记仇。
一直到今天的工作结束,任芝仿佛全程都散发着一种让楚昔不要靠近的气场。
楚昔无奈,又有些头疼。
她认了自己今天大意失误,得罪任芝了。
把任芝搞得下马后脸都吓惨白了,不知道任芝要气多久?
真难办唉……
她下班后拿起手机,接收了一下喻忆雪今天下午发来的消息。
喻忆雪又在谴责她的前经纪公司了,而且还在唾骂胡兰。
这两者之中,必然有一个胸襟狭隘,气量狭小,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狗,也说不定两个都是!
喻忆雪截图了好几条今天她看到的营销号通稿,里面那些营销号都是在说,楚昔狼心狗肺,背弃了前东家,转头去了死对头的经纪公司,行为让人不耻!
这些漫天飞的黑稿,显然是收了钱的,危言耸听!
喻忆雪简直无语这些报复的手段,星汉公司那边好像就是见不得从自己公司里走出去的艺人好一样。她让楚昔告诉她,当时和星汉公司解约的详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昔不像她,一发消息就是满屏的十几条,她言简意赅告诉喻忆雪,解约是当初胡兰找上门主动和她解约的。
喻忆雪听完:【好,你别在意外面说的这些通稿,我这边会找途径帮你澄清。】
说着让别人不在意的人,自己好像挺在意的。
楚昔看着但笑不语,回了个[/ok]表情包就结束聊天了。
现在她要出门去另一栋房子里找洛阳天。
这片村子里压根不存在什么酒店民宿这种建筑,餐厅成员们今晚睡觉的地方都是好心的牧马场老板借助给她们的员工房。
当然这是在节目里的好心,在节目之外,老板或许有拿到一点节目组的付费吧。
马场周围的两栋房子一共空出了五个房间,楚昔今晚住东面这栋,而任芝毫不犹豫的挑选了西面那栋。
连晚上睡觉都和她隔得远远的。
楚昔绕过大半个马场,去西栋房子里先找上洛阳天。
洛阳天把白天在药房当临时工时做好的祛风止痛散交给她,一只塑料口袋里装着好几只巴掌大的小塑封袋。
“昔姐,5克一袋,都按照你说的封好了。”洛阳天说完又关心地对她道:“昔姐注意身体啊。”
前段时间她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要喝中药了?是不是直播工作强度太大,昔姐累到了?洛阳天各种寻思。
“知道了,没事。”
“昔姐,要实在不行咱上课就休息两天吧。”
“今晚休息,明天继续。”
好像楚昔说话都没有给人留商量的余地,说完也不听洛阳天的下文,提着装中药的塑料袋就走了。
她没病,这副中药是抓给任芝的。
转头来到任芝的房间门口。
“嗨……”她在门口敲门,又在房门前出声,让任芝知道是她来了。
任芝敷着面膜开门。
她的眼神在晚上柔和了许多,似乎气已经消了不少。
一瞬间,楚昔看到竟感觉心头都轻松了。
她指了指手里的东西,交给任芝,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祛风止痛散,每天两次,每次一袋,你留着吃,这里的天气预告我看过了,后面两天怕是要下雨,你提前做好预防。”
任芝听完一怔,突然回忆起她白天在药房里抓药的场景来。
楚昔白天要的那副药,原来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吗?
她这时才恍然大悟,楚昔是记挂着她腿上有后遗症,变天下雨了会疼。
不得不说,任芝自己在工作中都没这么关注自己。
一刹那,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
她看了看楚昔,其实只是两三秒,心中却已经飘过了五六七八个念头。
然后她接过药来,轻声说道:“那个……骑马的事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气自己胆小害怕,你别放在心上了,跟你发火对不起……谢谢……”
任芝的睫毛扇了扇,眼底覆上了一层温和的柔影。
实际上,现在她是真的认为这件事没有关系了。
她回想起自己上次半夜腿疼,还是楚昔带她去的当地诊所。
做人不能光记打不记吃。
她铺下台阶,怨气就这样散开了。
楚昔笑道:“那我回去了。”
她回东栋房子的路上,步伐比来时轻快了一半。
其实任芝虽然脾气不小,但是消火也容易,挺好相处的。
楚昔自认为,作为女明星,任芝的综合素质还可以,她很欣赏。
东栋房的一楼,是一间放草料的仓库,此时仓库门关着,但它门口摆的方桌前现在却坐上了人。
楚昔回去看见肖翰、娴姐、还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那里。
桌上摆着一副棋盘,棋盘上全是一模一样的棋子,娴姐和小男孩轮流从里面拿出棋子来,嘴里还说道:
“我拿三个。”
“我拿六个。”
一听就是幼稚游戏。
楚昔扫了一眼,就收回眼神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路过。
向娴却喊住她:“楚昔,一起来玩啊。”
楚昔刚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在玩什么了,但向娴还是很热情且多余地向她介绍——
“这个叫巴什博弈,棋盘上共有一百颗博弈棋,对战的两人轮流抓取棋子,每次最少一个,最多七个,抓取到最后一颗棋子的人为输方。”
并且用了一种“这游戏很有意思”的语气。
毕竟邻居家的小朋友拿着这盘棋过来以后,他们三人已经精彩激烈地角逐半个小时了。
——后来她庆幸还好她没把这句话也告诉楚昔。
不然这对于三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被伤害的残忍。
楚昔冷淡道:“我知道,这没意思,你们玩吧。”
肖翰听着就不服气,说道:“你还没玩怎么知道没意思?你别看小朋友年纪小,可是反应很快,他玩这个非常有经验,你还不一定玩得过他。”
楚昔说的没意思,是从她第一眼看出规则起,就知道没意思了。
小朋友年龄小,大脑还没发育好,爱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可以理解。
可是肖翰还说出这种蠢钝如猪的发言,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些人外表上是大人,实际智商不如常人。
她走到桌边,低头看了着棋盘,告诉三个人:“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个游戏吗?先手拿三个就赢了。”
向娴听罢,抬头看着她,大脑胡乱运转,眼皮快速眨动,“这……这个要看心算吧?”
肖翰也看着她,完全没听懂,还敢质疑:“怎么赢?”
楚昔对向娴说道:“先手拿到三个的人,就一定能够拿到九十九个,给对方剩一个,就一定赢。”
向娴换了个坐姿,表情不变望着她,小男孩也纯洁懵懂地望向楚昔。
还不懂?
楚昔想,算了,自己今晚真是心地善良,又拯救了三只迷途的羔羊。
她花了一分钟讲道:“至少你们知道这个游戏先拿到九十九个的人一定会赢吧?拿棋的数量限制上七下一,加起来为八,所以拿到九十九就要先拿到九十一,九十一除以八,余数为三,所以先手拿三个的人必胜,还有玩的必要吗?”
肖翰思考了几秒,“为什么要除以八?八是什么?”
楚昔平淡道:“我发现你的长处不是特别长,但短处是真的很短,八是你在棋盘上永远可以控制的一个数,如果这都想不通,就别玩什么益智游戏了,洗洗睡吧。”
率先听懂的向娴:“……”真毒舌啊。
慢慢也听懂的肖翰,板着一张铁青的脸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你们自己玩吧,就别拉着我了。”楚昔说罢走了。
玩?他们还有得玩?游戏都被她掀了!
向娴深呼吸,有亿丢丢后悔,她就不该把楚昔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