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芝头顶三根黑线,把楚昔拽进了门内。

  果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影响楚昔乐观的心情。

  即使网上有人在骂“糊逼能不能离任芝远点儿,别蹭”、“楚昔是谁啊?名都没听过,和任芝谈?任芝扶贫了?”这些不好听的话,也完全破不了她刀枪不入的心态。

  大概是因为楚昔把骂她的人都当成猪头吧。

  “呵,给你好着了,你放正经点。”任芝提醒道。

  楚昔用舌顶上颚,“啧。”

  “你说网上那些人怎么如此愚蠢呢,居然真信你是同性恋,还觉得我也是?难道互相做一点勾勾下巴的动作,就是弯了?”

  楚昔心想,一群小丑,真好笑。

  她伸手在任芝下巴上挠了挠,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都是女人,摸一摸怎么了?

  她换衣服的时候任芝还看着呢。如果勾勾下巴就是谈恋爱,那她脱衣服不就是色/诱、是犯罪了?

  任芝抬手,“啪”一声打在她手背上,把她的手挥下去,剜她一眼。

  “嘶——”

  楚昔的手背瞬时红了一片。

  这一巴掌还打得火辣辣的,看起来任芝今晚对这件事还真是生气了。

  楚昔觉得自己挨的一巴掌多少有点被牵连的成分在。

  果然,任芝嫌弃她道:“你还想被拍?”

  楚昔却说道:“放心吧,今晚肯定没有偷拍的了。昨晚的犯罪证据才被曝光到了网上,他今晚还敢顶风作案?”

  任芝:“狗仔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敢作案。”

  “如果不是狗仔呢?”楚昔反问。

  “……什么意思?”任芝怔了怔。

  楚昔表情又神神秘秘的,但笑不语,不跟她说了。

  任芝见怪不怪的“呵呵”,“爱说不说。”

  楚昔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现在干嘛,要辟谣吗?”

  任芝回答:“要,我会找公关负责这次事件,要不要到时候也给你一份方案?”

  楚昔找了床尾坐下,笑弯眼望着她,“你出钱啊?”

  “顺便的。”

  “这还没当女朋友呢,我就花你钱了,怪不好意思的。”

  楚昔恶趣味道。

  好像“女朋友”三个字,她从嘴里对着任芝念出来,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这届蠢钝如猪的网友,真是什么关系都想得出来啊,笑了,她和任芝可是两个取向正常的女人。

  任芝看了看她漂亮不说人话的狗嘴,突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是直女吧?”

  如果是直女还敢说撩话,真该死啊。

  “当然啊。”楚昔不假思索。

  殊不知为了这一句年少轻狂的回答,她未来付出了多惨痛的代价。

  回答的话音刚落地,她便顿了顿,似乎感觉到逻辑不对。

  ——正常的女人会问对方是不是直女吗?

  她倏地抬头,目光盯住任芝。

  灼灼的烧得任芝有一丝心虚。

  任芝:“是就行……”

  楚昔霍然站起身,歪了歪头看着她,有趣地问:“你不会真是同性恋吧?”

  “你是弯的?喜欢女人?”

  “难怪之前住帐篷你脱个衣服都不敢让我看,你不会是怕我喜欢上你吧?芝姐,你不会被我给说对了吧?”

  她一步一步走近任芝,察觉到任芝下意识躲闪的眼神,她唇畔的笑痕更深了,跟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一脸得意劲。

  任芝当然不会承认了。

  任芝只冷笑:“呵呵。”

  自己是不是弯的跟她也没关系吧?要她管,反正又不跟她谈恋爱。

  楚昔一副看穿的眼神轻笑着,顿了半晌,突然说:

  “也没什么,我不会有歧视的,反正我觉得男人也配不上你。”

  任芝依然呵呵,“你还是和我注意分寸吧,我是什么性向都不会谈恋爱的,除非我不红了,退圈了,现在我也不想被人传谣言。”

  事业脑长在她身上会发作,是真的。

  楚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是,像你这么漂亮又有名的,我觉得别的女人也配不上你。”

  楚昔笑吟吟的看着她道:“你还是单着好,单身适合你。”

  “……”

  任芝觉得跟楚昔相处起来,她的脾气都变差了,时常有想打人的冲动。

  她吐出一口气,平复自己可能是因为没吃碳水而变得暴躁的心情,跟楚昔讨论正事道:

  “既然我们都是清白的,你等我官方发辟谣吧,或者你要自己发?不过最好先给我看看,你别乱说话。”

  楚昔问她:“辟谣?怎么辟?就发一句话?”

  问句里好像带着一抹不屑。

  任芝纠正,“是一整段话,当然还会解释清楚,昨天晚上我们只是在练习剧本。”

  楚昔不礼貌的笑了声,那样的声调好像是嘲笑。

  习以为常的任芝懒得理她。

  直到她走时说道:“我喜欢用证据说话,你还是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晚,楚昔又去见了导演一面,在节目组住的酒店底楼门口。

  她说话开门见山,

  “那事儿是假的,你不用担心,拿你的钱我天天都在给你打工呢,哪有功夫谈恋爱。”

  “真的?”导演看她轻描淡写的样子,反而有点失落了。

  “当然是真的,那么离谱的谣言你也信?补补脑子吧。”

  “唉……”导演叹气。

  还以为能看到楚昔当舔狗的样子,看来,他失望了!

  楚昔不理解,笑道:“你叹什么气?对你又没影响。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事情,那才跟你有关系。”

  导演问:“什么事?”

  “你节目组里有个奸细,当狗仔来的,昨晚的照片就是你组里的人拍的。”

  “??!”导演当场双目圆瞪。

  这种人在业内最可恶了,表面上是去组里打工,实际上却是狗仔化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潜藏在各个组里偷拍截取第一手资料,拿出去转卖。

  这种狗仔,是最没有武德,也是在圈子里最被厌恶,人人喊打的!如此恶心的行径和卧底有什么区别?

  导演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昔,“你怎么知道?”

  楚昔淡淡道:“他的衣服在偷拍的草丛里勾破了,料子就是你发的工作服。还好你发的衣服质量烂啊,不然我还发现不了。”

  导演:“…………”

  “那我明天去检查,看谁的衣服勾破了,把他抓出来!”

  这种毒瘤可不能继续留在节目组。

  “别了吧,没用的,那料子破的很少,而且工作服破破烂烂的人多了去了。”

  “那怎么办?”

  “你直接去找谁昨晚十一点还没回房睡觉,今天又换了工作服就行了,这两点加起来就没几个人了,你找到了把名字发给我。”楚昔给他支了招。

  导演想找到这位狗仔,她也想找到。

  因为她没有帮任芝证明的证据,但蹲窗户对面锲而不舍偷拍偷录的狗仔肯定有。

  交待导演这个事不麻烦,一个小时后他就给楚昔发了消息。

  满足她说的两个条件的人,只有一个叫孙长云的场务,说起来导演也觉得这个人可能有嫌疑了,因为他是节目组里新招来的,导演也对这个人的背景不熟悉。

  楚昔:【什么都别跟他说,明早七点,让他在休息室等我。】

  次日,楚昔比其他成员早了两个小时到房车餐厅。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推开休息室的门。

  导演喊过来的人正坐在里面等她,一个场务,叫孙长云,头发圆寸,脸扁圆的看不见下巴,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特别的……无知。

  他站起来,拘谨地喊道:“楚昔老师,早上好。”

  楚昔笑一笑,锁上门,慢慢走过去,“早上好啊,坐。”

  她双手搭在场务肩膀,把他按回平时洛阳天坐的这张补课椅子上。

  场务不知所以,搓了搓手,讪讪笑道:“楚昔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昔似乎想了想他这句话,觉得很有意思,笑了声反问:

  “你自己不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呃……不知道。”

  场务装傻充愣的摇摇头,那双无知的眼睛睁得贼圆,好像再大一点,就能变成无辜似的。

  楚昔漫不经心的笑着,心底的怀疑更重了。

  节目组全部人都知道自己昨天和任芝传绯闻了,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谁见了她和任芝都要“另眼相看”打量两眼,就只有他,不知道。

  反常的掩饰,反而是一种欲盖弥彰。

  她一字一句说道:“前天晚上,是你偷拍我和任芝的照片。”

  这是一句陈述,而不是疑问。

  场务意外道:“啊?没有啊楚昔老师,我怎么可能偷拍你们呢……你这,你这想的也太离谱吧!”

  楚昔按了按指骨,嘎嘣响中,她歪了歪头,呈现一个认真思考状。

  “可是酒店前台说,前天晚上十一点,你还没有回房间,你去了哪儿呢?这附近又没什么可逛的,节目组的人员出入都有详细的记录,你要是去市区里,怎么登记表里没留你的交通记录?”

  “楚昔老师,你想多了,我没回房间是因为我在附近到处看景色,这里我是第一次来,好奇嘛,就到处逛了逛。”

  楚昔缓缓点着头,在他身旁踱步。

  轻慢的脚步声里,休息室霍然显得逼仄,再看这四四方方的空间,竟令人心里升起无端的压力。